初夏炎炎除草忙

賴青松 　(20070519)




原本自己還在慶幸，今年回到員山住家附近租地耕作，總算能夠鬆一口氣，遠離下湖仔山腳下糾纏三年的水鳥夢魘，沒想到卻碰上了更大的麻煩。

因為這次有四甲左右的田地，是第一次租用耕種，所以自己對於「田性」不甚瞭解，從土壤的保肥力、排水力到田間動植物活動的狀況，可說是完全陌生，僅能從地主口中探知一二。不過有了前三年在冬山鄉與湧泉田奮戰的經驗，心想：「頑強的福壽螺、調皮的紅冠水雞都沒能難倒我，換田做做看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直到播田當日，受了插秧師傅的提醒，才發現有幾區田地早已冒出許多小綠芽，髮絲般粗細的新苗在水波中搖曳，放眼望去幾乎遍佈了整塊田地。為此心中有所警覺，前來幫忙補秧的歐巴桑們好心建議，最好等雜草再長大點，才利於人工撿除作業的進行云云。因為自己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只有寬心接受。
轉眼間，一個多月的時間飛也似地過去，原先彷彿弱不經風的纖細草苗，早已追上稻秧生長的腳步，田間處處可見稗草特有的粉綠與赭紅的色彩雜錯，此時再不處理，恐怕不用多久連稻仔的生存都不免受到威脅。此時連忙撥起電話，連絡往年總是協助我們撿稗仔（khioh-phe-a）的歐巴桑軍團，孰知今年蘭陽溪床西瓜園大肆擴張，日無間斷的整藤、留果作業幾乎吸引了村裡所有幫農的人力，無論自己如何拜託，對方竟也騰不出一日的空閒來。遲遲未到的梅雨鋒面，日復一日強烈的連續日照，幫助天公仔囡的稗草快快長大，令人擔憂的粉綠色塊迅速填滿了稻株間的空隙。無論如何，得趕在事態發展至不可收拾前，趕緊找來人手幫忙，否則雜草叢生，惹來村人訕笑事小，辜負穀東朋友們的託負那就糟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自己幾乎找遍宜蘭所有在地務農的朋友，卻得來千篇一律的回答，願意幫農的工人幾乎全進了西瓜園。自己這才驚覺事情不妙，看來唯有向穀東們搬救兵一途。除草緊急招集令一經發出，果然有不少熱心的朋友們響應，另外又及時找到幾位在地的幫農師傅，這才算解了燃眉之急。不過此時已是插秧後四十餘日，稗草個頭早已不在稻仔之下，動作快些的甚至已經開花結籽，綿密而強壯的根系更是讓提早二十天發芽的水稻汗顏。在五月初夏的炙熱豔陽下，倉促成軍的除草兵團也只有起腳下田，屏氣凝神，一把一把地拔除頑強的雜草，一寸一寸地收復失土。

經過近十日近乎匍匐前進的焦土作戰，終於讓原來幾乎為雜草掩沒的稻田重見光明，只可惜有些地方水稻生育受阻已成事實，但至少讓自己學到，寧可事先做好萬全的準備，阻止雜草發芽，也不要發生正面衝突，在親身經歷今年的稗草地獄之後，這恐怕是自己畢生難忘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