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故事的藍彩磁磚

李宗芳 　(20071107)




　車站大廳的綠色時鐘一格格地答答移動，清晨柔和的陽光穿透大廳玻璃窗斜打磚牆上，我仰著頭、仰著頭，目光停駐在浴滿光線的磚牆上凝視許久，就像欣賞古老的油畫般──宛如沾了很多海水盡情揮灑的大片海藍，宛如連環圖畫般的歷史人物、民俗風情……過去很近，近得就在眼前，美麗的藍彩磁磚畫彷彿一部無聲的紀錄片，正在我眼前訴說著葡萄牙的過往與故事。

　鋪陳我眼前的巨幅磁磚畫是大航海時期葡萄牙征服者與被征服者之間的故事，在生動而清晰的結構下，波爾圖聖貝托火車站的藍彩磁磚壁畫有種憾動人心的氣概，油料的肌理層次分明，仔細貼近看，彷彿還能聞得到油料的古老氣味，整個空間瀰漫著一種歷史時空感。


　提起葡萄牙最具代表的傳統藝術，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即為色彩鮮豔的磚牆，它是葡萄牙最能振奮旅人視覺的藝術瑰寶。
　葡萄牙人稱磁磚為Azulejo，源起於阿拉伯語，意指「發亮的碎石塊」，就像阿拉伯建築中常用到馬賽克磁磚，十五世紀時經由西班牙的塞維亞傳入後，逐漸風行起來。

　葡萄牙早期磚牆仍以摩爾人樣式為主，被拼貼成花草植物或幾何圖形，顏色方面多為藍、白、黃、綠等色調，後來，在義大利琺瑯陶器製造的技術引進後，Azulejo的品質也跟著改良，直接就能在磁磚上彩繪美麗圖形而焙燒。到了十七世紀，受到荷蘭台夫特藍磁的影響，葡萄牙的Azulejo風格大為轉變，白底藍色的藍彩磚牆開始大量出現，恬靜的自然風光或與宗教有關的聖經故事、神話中的傳說人物紛紛被應用在教堂、王宮、一般民宅及公共建築上，磚牆從此成為葡萄牙全面化的一項國藝，認識葡萄牙彷彿就該從Azulejo開始，行走葡萄牙總會把目光自然地飄向Azulejo鋪陳的美麗磚牆，特別是海一般的藍色，成了旅人的一種視覺指引，有時，從遙遠的街的另一頭就看見那樣豔滋滋的藍色，好藍、好藍，好像海水就要從牆壁裡氾濫出來！

　我的身旁有不斷來回走動的參觀者，相機鏡頭的閃光燈就像一個個發亮的讚嘆般在聖貝托車站大廳閃爍：

　輕柔華麗的藤蔓花紋替聖貝托鑲上了古典細緻的花邊。

　穿著輕紗跳舞的女郎舞動著鈴鼓，一下子將你帶進中世紀葡萄牙農民的節慶歡欣中。

　人們總是喜歡優雅而嬌柔的臉，喜歡看到秀麗而寧和的臉，那麼，看看聖貝托磁磚畫上那些女孩動人的臉蛋吧──淺淺的微笑或是嬌俏的回眸，安寧的眉眼，小巧的嘴，一、兩百年了還是那麼栩栩如生，彷彿對著參觀者說：

　「看看我、看看我，我要你知道我！」

　那是我第一次走進聖貝托車站，室內陽光飽滿，豔豔的藍彩磁磚畫，有時氣派，有時清靈，在我眼前為葡萄牙傲人的國家藝術做了一場動人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