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November 07, 2007

跳舞男女




幸福的所在

  以往常為一杯午後咖啡而感受快樂人生,最近,午後咖啡的「傳統」價值之外,又衍生出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覺。但是,幸福在那裡,卻又難以名狀。 午後幸福感的確切時間,是從十二點三十分開始。在此之前,心情沈重,連正午都還不能紓解,而且,為了期待即將到來的幸福,更容易焦躁不安。我原來不太理會午間情緒的變化,有一天上午心情極端壓抑,下課之後突然鬆懈,竟如大夢初醒,歷劫歸來,而後我逐漸體會這種心情的轉化,也是人生小小的幸福。 也許有人會以為我所期待的,必然是極具生命價值、卻又艱困無比的光榮戰役所帶來的榮譽與滿足。其實我的幸福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花樣,對別人不具意義,與「天降大任」更相距十萬八千里。然而,它伴隨我最新的「苦讀」經驗,讓我先蒙受壓力,再以阿Q式的「活著真好」,增加生活趣味與學習動力。 最近的幸福感源起於年前在大學戲劇系教書的我,突然被調去「做官」,朋友形容就像在路上走著走著,不分青紅皂白被抓去「做兵」……。面對特殊的政治環境與媒體生態,當官沒有什麼好得意,更談不上有何尊榮感,原預定兩年四個月的兵期,在一年四個月之後,提前退伍,比我實際服預官役的時間還短。不過,這段「當兵」的日子,仍是人生難得的體驗,可以近距離觀看光怪陸離的官場百態,增加教學與創作的題材。

  結束借調,回歸校園,重新當起教授,剛好輪休年假,不但不需要開課授徒,反而當起學生,跟年輕人擠在一起,接受老師教誨。我參加的課程並非尖端科技,也不是什麼超自然潛修冥想,只是一家語文補習班開設的普通日文課程,無須任何能力條件,也不必經過入學測驗,只要繳得起錢,任何人都可以登記上課。我年紀一大把,在補習班中雞立鶴群,十分突兀。

  這不是我第一次接觸日文課程,小時候生活周遭就充滿日本經驗,左鄰右舍的阿公阿婆開口閉口都夾雜日文,學校同學也經常怪腔怪調地模仿電影中的日本武士講話。三十年前唸研究所時,還修了二年的日文當「第二外語」,只是年少無知,直覺日文非常簡單,用看的、猜的,就能應付了事,終致光陰虛擲,浪費生命。多年來我的日文程度十分「苦手」,看日本資料有一大半繼續靠猜測。這幾年深知日文的重要性,愈來愈覺得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多次進出日文補習班,希望能拉抬日文程度,但因年歲老大,又不用心,結果還是半途而廢。最近終於因為提前「退伍」,加上年休假的關係,鼓起勇氣,以即將進入退休的高齡,再次到日文補習班「勉強」,接受嚴苛與無情的考驗。我很清楚這應該是學習日文的最後機會了,失去這次的「勉強」,這一輩子就永遠與日文無緣了。

  日文課每週五天,每天三小時,從九點半到十二點半密集上課。「同班」同學有十幾位,年齡都很小,不是大學生,就是剛從高中畢業不久的少年家,居然還有一位國中生。授課老師是一位身材微胖、膚色黝黑,長相甜美的台籍婦人。她第一次上課時,要同學猜年齡,小朋友一本認真,「四十五」、「五十」、「五十五」,像喊價般毫不嘴軟,她只是微笑地要大家繼續猜。最後問到我,我毫不猶疑地說「三十五歲」,她高興地大叫:「你猜得真準!」其實我以為她應該在五十上下,比我小不了太多,猜她三十五歲,只是基於世俗的禮貌,故意逗她開心,沒想到居然「猜」中。

  這位老師為人風趣、熱心,精力無窮,三個小時的課程一下中文一下日文,偶爾又有英文與台語,唱作俱佳,滔滔不絕,進度與節奏時快時慢。有時像在為大學第一志願考生上「必勝」課,準備一堆講義,不斷補充教材,還經常為缺課的同學個別複習,「三小時吃到飽」;偶爾又有「日本時間」,天南地北,閒聊人生體驗,包括她的東京留學生活、如何對付「阿本仔」,以及第三隻眼看到鬼的經驗,她在課堂上誇張地說:「我在台灣很少看到鬼,為什麼日本的鬼那麼多?」這些話題年輕同學聽得津津有味,我卻索然無趣。不過,久而久之,三小時的枯燥課程,能藉著沒營養的話題打發一些時間,解除上課壓力,感覺倒也不錯。 我在日文課堂上反應慢,記憶力又差,常常跟不上進度,唸起課文結結巴巴,極不流轉,許多日語文型唸過幾遍,仍然記不起來,也不會活用。相形之下,這些小我三十歲的小朋友學習能力極強,老師怎麼教都無所謂,兵來將擋,一聽就懂,在他們面前,我顯得奇笨無比。我曾找出以前上日語課的筆記,上面寫得密密麻麻,似乎也曾唸得滾瓜爛熟,現在卻毫無印象,好像從未學過阿伊屋野歐。如照以往的上課習慣,這樣的課程不上也罷,早該放棄,此番卻下定決心,打死不走。為了讓自己不在密集的日文課程中窒息,我開始調節心情,發揮「移動觀點」,學習苦中作樂。

  我每次上課心情沈重,壓力不小,三個小時的課程宛如三個月之久,度時如年,有夠拖磨。從九點半開始上課,就等著下課,頻頻拿出手機看時間,第一個小時熬過,小小的欣慰,第二個小時也熬過,略有成就感,第三個小時進入備戰狀態,分分秒秒地期待「階段性」使命的完成。歷經三小時的煎熬,「劫」後餘生的那一剎那,心情非常愉悅,尤其想到馬上還可以享用一杯午後咖啡,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愉悅的心情從中午十二點三十分下課開始,一直延續到晚餐時分,整個下午的生活非常充實。然而,用過晚餐之後,想到隔天的課程,心情又逐漸鬱卒,第二天早上心情更糟,中午過後才又開始「幸福」。一個普通的課程竟然產生壓力與抒放,每天心情高低起伏,有挫折,也有期待,以及百味雜陳、週而復始的興味。 從尋常事物發掘樂趣與價值,一直是我的生活方式與學習態度,即使最近幾年的教學、寫作與行政工作,案牘勞形,忙碌奔波,仍然樂此不疲。行政工作要深思熟慮,眼觀四方,耳聽八方,但不需要像計程車司機或卡車捆工,得無眠無休地苦幹實幹,也不是每天盯著電視畫面,或徹夜不眠,就可以興利除弊。就我而言,對生活、工作以及周遭人事物有所感覺,才有思考空間與創作動力,與是否負責行政工作沒有太大關係。

  一位作家朋友形容我公忙之餘仍能創作不斷,在於需要一種形式,來記錄、傳遞我所關心的藝術、生活議題,只要對周遭環境有感覺,就會冒出「故事」,就會忍不住提起散文之筆。也因為這種創作因緣,所以一直到今天,都不會被官場或其他規矩給壓抑下去。 我不知道是否真有所謂「故事衝動」,但生活周遭的一點一滴都是我創作的泉源與體驗,也是幸福人生的起點。文學創作與學術研究、藝術展演,甚至行政管理,一切皆從「生活」出發。任何題材皆能寫成學術論著或研究報告,創作劇本、小說、散文,或作戲劇展演;有如蔬菜魚肉,蔥蒜蔬果,加上不同劑量的佐料,就能做出不同風味的菜餚。

  能夠回到「一般」官場小花臉管轄不到、注意不到或想像不到的大學校園與劇場舞台,悠然自得的思想與遊戲,彌足珍貴。短暫的官場進出,提供我更多的創作空間與思考角度,現實生活中的是非善惡都是人性的表現,不分貴賤尊卑、悲歡離合,每個人都可以做好角色扮演。縱然窮凶極惡、奸佞狹詐之徒,亦為戲劇舞台所不可或缺,觀眾也能以寬容、平常之心面對不同的Casting,「戲臺上有那款人,戲臺下就有那款人」,因為他們的存在,人間戲劇才能生動地上演。 每天辛苦上學,快樂放學,心有旁騖,日文也不會因而「上手」。但上課代表一種進步,學習本身就是生活,中老年人重新扮演學生,聽年輕人傳道授業解惑,有不少尷尬,也需要勇氣,卻更是一種幸福。隨著我上課下課的情緒轉折,熱情聒噪的日文老師,忙碌的有些無厘頭的櫃臺小姐,以及乳臭未乾、人小志氣高的「同班」同學,每個人的臉龐都閃爍有神,而原來空間狹隘、毫不起眼的日語補習班,居然寬廣明亮有如我的大學校園,成為小小的幸福招待所。

二○○七年八月


推薦序

踏歌如夢飛 王孝廉——記邱坤良與博多二三事
一、博多夜船
越過了松原,你又來看我?
可看見往來博多的夜船燈火,
可看見夜船燈火。
讓愛的夜船,趁黑夜回去吧!
若天亮將無風起浪,
流言四起、耳語四散!
在玄海那裡,浪頭一定很大吧!
我不想讓你回去,
你是難以割捨的那艘船!那艘船!

小學生邱坤良,在「去日本化致力中國化」的童年,對東洋來的演藝、歌謠,有著一種欲迎還拒的矛盾心理下,不知不覺地熟悉了這支歌。 是歌好?還是歌者好?
邱坤良以這首歌和唱這支歌而紅遍日本台灣的美空雲雀的一生,寫盡了戰後五十年來的世事流轉和人間滄桑。
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童年浪漫,為了想看看博多藝妓、坐坐博多夜船……。終於有一天邱坤良輕裘緩帶,從容坦蕩飛到博多。
年輕的博多人已經不知道博多夜船。沒聽過、沒唱過,也沒坐過。這裡的年輕日本人雖然也知道國民歌手美空雲雀,但很少有人在乎她是誰,以及唱過什麼樣的歌。一切正如邱坤良博多之遊的所見所感。

  畢竟博多夜船、藝妓、演歌,都是上一個世紀之前遙遠的追憶,早已如過眼雲煙。二十一世紀的新人類對這些歷史記憶,由內心到外在,都很難產生共鳴。台灣知道美空雲雀的人,不可避免地,將愈來愈少。《博多夜船》不管日語版、台語版,也已接近絕響,老一輩的日本情結終將在台灣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或許是全球化的日本時尚吧! ——〈博多夜船〉

  老一輩的日本情結終將在台灣銷聲匿跡,新一代的日本情結卻仍然方興未艾。小吃店的黑輪甜不辣、西門町漫遊的狀如東洋娃娃的哈日漫畫少女,以及文藝界廣為使用的那個狀如鰻魚的「?」字。邱博士?書房,私?杜麗珍,午後?紅茶,大嬸婆?客家小炒……,你儂我儂。老兵不死,夜仍年輕,只不過是年老的藝妓,經過染髮整容,脫下和服和三弦,改穿迷你薄紗,手抱電子吉他,再度登場做鋼管之秀。

  博多景物不再依舊,人事未必全非?福岡其實和台北也沒有什麼兩樣。博多的夜船依然每夜十九時出航,兩小時繞行博多港灣一周。船名「瑪莉愛勒」,日本人也不知道什麼意思。船上有碧眼赤髯的船長和廚師,有法國料理和高級紅酒,有洋琴鬼演奏《風流寡婦》之類的西洋名歌名曲。兩小時之內,可以吃飯喝酒,可以舉辦婚禮或生日祝宴。可以遠眺博多灣的夕陽落日,可以觀魚賞鳥。唯不得喚紅襟翠袖,夜宿淫奔矣。年歲已長,每日浸在歐風美雨之生活中的邱教授,如果上了這樣的博多夜船,不知是否會有「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之嘆?

二、博多山笠

  七月的福岡和台北一樣熱,邱坤良出巡博多,視察文教兼宣慰僑胞。他帶我去博多川端見一個圓臉圓鼻子,綁頭巾,持將軍扇的半身老頭之後,又到附近的承天寺去看了這個老頭的墳墓和紀念碑。不久後,讀到他寫的︿這個音二郎﹀,才知道那天所見的那個貌不驚人,長相滑稽的老頭,原來是日本現代劇的先驅,而且與台灣關係最密切的戲劇家川上音二郎。
邱坤良洽公之餘,能在擁擠的人群之中,追看那些:「綁頭巾,穿日式法被,下著丁字褲」的男子漢「嘿咻嘿咻」地扛著山笠奔跑遊行。參與觀察地參加了一年一度的博多祇園山笠祭。不久後,讀到他以磊落豪宕,亮麗活潑的文字寫成的︿以祭典之名﹀。

  山笠上面坐著七、八人,擊掌吆喝,街道兩旁的觀眾在這支長龍快速經過時,或鼓掌讚聲,或潑水助陣。我混在擁擠的群眾中,感覺場面雖然熱鬧、喧譁,卻仍有一股儀式的靜謐與莊嚴,聞不到台灣大祭典常見的煙硝、米酒、檳榔加上汗臭的五味雜陳。整個慶典倒彷彿在向人間正式宣告夏季的到臨,活潑豔麗的民俗色彩正以聲勢浩大的氣勢,對炎夏所可能孳養的魑魅魍魎下達驅逐令。……

  從博多回來一段時間了,但是山笠祭那種令人血液為之奔流的祭典畫面,仍深深鐫刻在我心裡,未曾褪色。目睹博多祇園山笠祭年輕人參與的盛況,我深刻體會到,日本的祭典能夠超越時代的更迭,像磁鐵一樣,緊緊吸住流動的人心,並凝聚成代代相傳的集體記憶,其原因就在於日本人成功地賦予老祭典新生命,對他們而言,祭典的意義在於參與,而不在徒具形式的行禮如儀。 ——〈以祭典之名〉

  我把邱教授寫的幾篇和博多有關的文章,發給學生閱讀和討論。我的學生有博碩士和幾位什麼都不是的社會賢達。他們認真的查字典,加注音,頓然也能朗朗而誦邱教授之鴻文名著。
許多學生都知道那個川上音二郎,因為他的名字出現在高中的「社會」課的教科書上。也有學生知道風華絕世的一代名妓川上貞奴。至於伊藤博文、福澤諭吉等明治勛臣,路人皆知。教科書,電視劇,鈔票上,都會長相左右,經常見面。

  有學生每年夏天跟著博多祇園山笠滿街跑,有學生從初中高中時代就在大人的指導下自製山笠,參加每年運動大會般的山笠祭,也有幾個每天吃豬肉而沒見過豬走路的學生,直到讀了邱教授的以祭典之名,對於身邊山笠祭的起源、流派、人形、儀式等等,才產生了「成程成程」(原來如此)的大悟。

  一個在大學教中國語的學生,討論時默默,下課後卻跑來對我說: 「哭(邱)先生怎麼會知道那麼多連我們博多人都不知道的博多歷史? 哭先生的論文非常『面白』,比王老師教我們讀的那些論文有趣多了。」 邱先生寫博多的文章讓博多年輕人覺得有趣。同樣的,邱先生寫台灣人台灣事的文章,台灣人讀起來一定更有趣。

三、博多落日

  每個人都應該放鬆心情,善待自己,也善待別人。讀書這件事未必那麼偉大、嚴肅,讀書人也不一定西裝革履或長袍馬褂的老K臉孔。把讀書視同遊戲,或把遊戲也當作讀書,必能以更寬闊的角度、輕鬆的心情面對人世間所有的事物。天底下的知識不只是學校所教的學科,學生學習的也不只老師所強調的考試重點。大塊假我以文章,每個人都應該學習以天地為師,以人人為師,為自己找到更多的學習樂趣與遊戲心情。 我成長的年代,教室像電影院,寺廟、教堂、山上、海邊、街頭、馬路也像教室,尤其暑假期間,到處都是我上課的地點。…… 知識、藝術能從生活經驗中得到啟發,遊戲也能成為學習的媒介或手段。學者、藝術家怕的是一成不變、了無新意,或者人云亦云,無病呻吟,每個人的生活安排、何嘗不然。人生苦短,如果循規蹈矩,千篇一律,五十年遍嘗生活的酸甜苦辣足矣,何必要享高壽? ——〈遊戲與讀書〉

  邱坤良就是這樣一個把讀書視同遊戲,把遊戲當做讀書的人,是這樣的遊戲與讀書的高明結合,營造了他灑灑落落如光風霽月的人生,踏實、豐富而且充滿智慧。 邱坤良所書寫的台灣人台灣事,把戰後許多人共同度過的那些單調乏味,索然無趣的生活與生命,變成一個藝術的,充滿了真實內在的有情有義的人文世界。當年南方澳的荒村冷巷,鄉俚瑣事,都如南方澳的青花,充滿了新鮮活潑的生機。和邱坤良相往來的那些鴻儒白丁,民間藝人,江湖好漢和跳舞男女,也都在他書中活靈活現,歷歷如在眼前。每個城鄉,每個人物,都是一頁台灣的「真情活歷史」。

  讀書與遊戲,邱坤良兩者兼俱,唱做俱佳。他的遊戲,是一種遊於世而不僻,順人而不失己的遊心自適之遊。無掛無礙,自由自在,一如暮春三月,沂水河畔舞雩而歸的曾點。
邱坤良的文字一如其人,自然而不忸怩作態,自信而不自誇自矜。有如鹽在水中,讀者但知鹽味而不見有鹽。有的文章,詼諧跌蕩,促狹黠慧,幽默而不落俗。有的文章則是輕風淡雲,空靈活潑,如遙村秀樹,使人彌望而不能卻。

  寥寥天地,才情本少。邱坤良的文學根柢與書寫能力都是一級水平,除了是吃多了南方澳的青花魚的原因之外,或許與他這種讀書遊戲,遊戲讀書的遊之藝術精神也有關係。 台灣宰相輪換,蘇冠張戴,已經鞠躬的邱大臣,正好可以踩著自己的腳步,瀟瀟灑灑過他美好的日子。 博多的浮雲落日,也是遊子故人之情,何日坤良再來,吃殺西米,喝地瓜酒? ——二○○七年五月二十八日於日本福岡

?本文作者王孝廉先生,筆名王璇。東海大學中文系畢業、日本廣島大學中國哲學博士,現任日本福岡市西南學院大學教授。曾以《中國的神話世界——各民族的創世神話及信仰》一書獲新聞局「重要學術著作獎」。王孝廉既寫散文又寫小說。他的散文主題大都圍繞在中國人與日本人長久的心理糾結上,以及一些回憶的篇章;他的小說或寫古典素材,或寫今事,感性強,也具思想深度;論述則以神話為主,即使從事文化研究,他也能夠「用深入淺出的可讀性文字解釋神話的特質」。著有:《中國的神話與傳說》、《花與花神》、《彼岸》、《船過水無痕》等書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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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如夢飛∕王孝廉 
││記邱坤良與博多二三事
幸福的所在∕(代序) 

輯一 粗坑的菅芒
迷濛的島嶼 023
粗坑的菅芒 031
日出東方 043
再說一段南方澳情事 055
來自南方的喜悅 065
我的日本時代 070
來去灰婉 075  
附錄:灰村的鑼鼓 089
再見巴黎 101
博多夜船 109
豆漿店的二十年歷史 122
金 錶 129
圍樓紀事 137

輯二 跳舞男女
跳舞男女 153
赫島十字軍西征 167
後壁月夜樂 184
春天的腳步 192
遊戲與讀書 200
花開的季節 205
三十功名錄 209
一副春聯 215
以祭典之名 220

輯三 走過館前路
遙想海岱仙的回家路上 235
走過館前路 246
這個音二郎 253
尋找大禹的香蕉香 267
賜哥近事 278
踩自己的腳步過日子 302
阿寶的美麗新世紀 307
她:望你疼惜 317
本書作品出處一覽表 323

內容簡介top
  邱坤良的文字一如其人,自然而不扭泥作態,自信而不自誇自矜。有如鹽在水中,讀者但知鹽味而不見有鹽。有的文章,詼諧跌蕩,促狹黠慧,幽默而不落俗。有的文章則是輕風淡雲,空靈活潑,如遙村秀樹,使人彌望而不能卻。

  邱坤良所書寫的台灣人台灣事,把戰後許多人共同度過的那些單調乏味,索然無趣的生活與生命,變成一個藝術的,充滿了真實內在的有情有義的人文世界。當年南方澳的荒村冷巷,鄉俚瑣事,都如南方澳的青花,充滿了新鮮活潑的生機。和邱坤良相往來的那些鴻儒白丁,民間藝人,江湖好漢和跳舞男女,也都在他書中活生活現,歷歷如在眼前。每個城鄉,每個人物,都是一頁台灣的「真情活歷史」。

本書特色

★文字幽默有味,內容真誠平實,每個城鄉,每個人物,都在邱坤良的筆下活了起來,是一頁頁台灣的「真情活歷史」。

作者簡介

邱坤良

  台灣宜蘭人,曾任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校長、戲劇系主任、劇場藝術研究所所長、國立中正文化中心(兩廳院)董事長、文建會主委。

  主要著作《台灣劇場與文化變遷》(1997)、《日治時期台灣戲劇之研究》(1993),散文集《馬路?游擊》(2003)、《南方澳大戲院興亡史》(1999)、《移動觀點:藝術、空間、生活戲劇》,以及編導作品《一官風波》(2001、2002)、《紅旗?白旗?阿罩霧》(1996)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