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白粥

經過這許多年嚐過如此這般許多滋味之後， 這什麼也沒有的白粥 忽然顯出其輕清香美的上善真味。

　

如果要從頭再來，可不可以從一碗白粥開始？

我們知道白粥的好，卻又想盡一切方法脫離白粥的貧窮狀態

　

我們習慣自滿，over the top自然不過。唯是終於有一天累了病了，才會隱約記起小時候發燒發冷後被家裡長輩餵食的那一口好像淡而無味的白粥，就是在經過這許多年嚐過如此這般許多滋味之後，這什麼也沒有的白粥忽然顯出其輕清香美的上善真味，這也許就是我們終極尋找的comfort food吧。

　

小時候家裡老管家叫瑞婆，最拿手煲的是白果腐竹粥，究竟她煲粥用米時有沒有像現在人講究的用什麼新米舊米配搭，用什麼泰國絲苗與澳洲雙羊百搭混合，當年只顧大口大口喝粥的我當然不知道－－只知道面前那一碗冒著煙的奶白色的泛著米香豆香的稠稠滑滑的液體，流動入口好舒服，填進胃納好滿足。粥稍涼時碗邊和粥面凝結一片皺皺的腐皮，像是同場加映的精彩短片，而有趟把吃剩了的粥放進冰庫冰了半天再拿來喝，叫我從此發現冷粥又別有一番好滋味。至於瑞婆有在白果腐竹粥裡放進一小片新會家鄉捎來的陳皮，從來不知苦滋味的我一口咬下，竟又是本來嗜甜的味蕾的一次全新經驗；神奇的感悟到平衡互補提味正氣的深奧大道理。許多年後當我在冰庫乾貨格中隨手拿兩三粒瑤柱放進正在鍋中滾動的白粥中，忽然一怔回想小時候並沒有（也不需要！）這等「鮮」味。

　

嗜粥如我近年在家裡回歸白粥，先是夜半三更用真空鍋煮粥留待明日醒來綿綿軟軟過口癮，再是清晨早起用不鏽鋼鍋明火煮粥取其米花初爆有口感，接著下來該是用瓦煲嘗試古法先武火後文火，至於古人煮粥講究用水，初春雨水臘月雪水，甚至各有特性的井水泉水，對於我們今天在都市生活只能用上自來水或者蒸餾水的一眾，這種講究已經成了民間傳奇－－白粥，本身可也就是一種入口綿綿糯糯滑滑暖暖的傳奇？

　

說起來，簡簡單單的一碗白粥，不同時間不同心情不同需要，或稠或稀自行拿捏調節，當中當然有無數煮瀉粥甚至燒乾水的經驗，如果說吃下暖暖一碗白粥對我等早已營役過度五癆七損的有養生療效，倒覺得煮粥過程要求心平氣和細心看管，靜待一室瀰漫米香暖意，這已經是絕佳治療過程了。

　

一碗白粥竟是終極，原來也是開始。

　

粥弄人？

Teenaids 掌門人程翠雲 從來沒有想過一碗柴魚花生粥可以負載那麼多，延伸那麼廣－－

　

跟Atty相識是在她主持Teenaids大局的始創期，從當年直到現在，正面主動積極地關懷處理青少年對性對愛滋病的種種問題，Atty和她的一群同工，一步一個腳印，當中所受所學，朋友在旁邊聽來都已經感受到那種考驗那種震撼－－為什麼這麼「困難」的工作也要堅持去做？其實我常常想開口問Atty。但目睹她那種義無反顧的專注和投入，我又好像已經明白了一點什麼。

　

跟Atty相約去吃粥，隱約感覺到這不只是一碗粥。果然面前展開的是六○年代葵涌舊屋的生活實況：我不單看見年少時的Atty如何風雨不改每個晚上在父親經營的大排檔裡做超級童工，一邊做功課一邊吃晚飯一邊幫忙上菜負責招呼客人，但一有些許差錯就被酗酒越來越嚴重的父親失控打罵；我更看到鄰居一個年輕婦人，擔著一大鍋柴魚花生粥沿街沿樓叫賣，而婦人的游手好閒的丈夫卻經常無故毒打妻子，每隔一段時間婦人就哭啼著要離家出走，卻又被街坊相勸要看在年幼子女的份上，好歹總得留下－－

　

感同身受的Atty一直問，為什麼世上最不安全的地方竟然是自己的家？為什麼女性要被迫身處這樣一個無助的不公平的暴力境況？能夠排除萬難在閱讀、寫作、戲劇和電影中找到獨處寧靜和投入專注的Atty實在感恩，也因為童年個人親身體驗令她有一個異乎常人的承載苦難的堅韌能力，使她現時能夠細緻而準確地幫助年輕人解決情緒上生活上種種疑惑過失。雖然她直認女人命運有時看來不可逆改，但至少可以把生命中種種負面經歷轉化成對自己的肯定，對別人的祝福－－

　

那碗養起一家人的柴魚花生粥，該是怎樣的一種滋味？

　

【店家資訊】

強記美食

　

香港灣仔馬師道／駱克道382號地下

電話：2572 5207

營業時間：1200pm-0100am（周日休息）

　

以炒糯米飯、炒腸粉馳名的街坊小店越夜越精彩，留留肚吃碗粥， 百分百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