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May 24, 2007

《血色殘陽》

民國初期。江南古鎮陶家大院出了一件怪事,後院古井突然冒出綠水,伴著濃濃的腥氣。大院裏的人個個膽戰心驚,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誰都知道,過去犯了家法家規的陶家主仆,有好幾個被扔進這口井裏。大太太在井邊敲山震虎,旁敲側擊。這時,在上海做生意六年多沒回過家的陶老爺家書到了,信上說他的六十壽辰要在家中過。大太太掐指一算,二天后就是老爺生日,於是,陶家上下忙成一團。除了忙著迎接老爺和準備宴,更忙著掩蓋這六年多的是是非非。
生日這天,日上三竿,仍然不見老爺回來,家人正在著急,突然家丁稟報,老爺回來了。眾人慌忙出來迎接。

大門打開卻令眾人大驚。一位身著孝衣的纖細女子出現在眾人面前,自稱是陶老爺的五姨太。眾人忙問,既是陶老爺的五姨太,老爺現在何處?五姨太還未開口,已是珠淚成行。五姨太說,她和老爺在回來的船上遭了土匪,土匪砍死了老爺,劫走了財物,並糟踏了她,如果不是老爺生前對她有恩,她就自逃生路了,可老爺在世的時候對她恩寵有加,她才念著這份情義把老爺的屍首運回了家中。這時眾人才注意,五姨太身後的大車上躺著血肉模糊的老爺。

陶家大院頓時一片混亂,表面好像悲哀,內心卻迥然不同。沒人張羅準備喪事,大家卻對五姨太提出了疑問。倒是聽說老爺在外面娶了一個五姨太,可這個陌生的女子是五姨太嗎?還有,這個血肉模糊的屍首,是老爺嗎?大太太說,老爺身上有個標記,眾人急忙把屍體翻過來,屍體的後背有塊紅痣,眾人松了一口氣。雖然這個屍首上有著這塊紅痣,那就能證明這是老爺嗎?經大太太這樣一提醒,眾人覺得這事情確實蹊蹺,開始懷疑這個自稱是五姨太的女子有詐。

自稱五姨太的女子叫儀萍,她一副坦然的樣子,說,她本來想等老爺的喪事辦完了再走,如今眾人這樣看她,她只好馬上離開了。可大太太卻說,本來也不想留你,可這時候你想走,你走不了了,事情不弄明白,你別想離開陶家大院了。幾個姨太太懷疑老爺在上海囤積鉅額家產,怕五姨太獨吞,於是異口同聲扣下了儀萍。喪事停辦,請來了警察局的老閻,老閻也覺得此事疑點甚多。他去摸當家主事的大太太的底,大太太優雅的告訴老閻,不管她是不是五姨太,我都把她祭井。老閻要把五姨太抓進警察局,大太太制止,陶家的臉面不能丟,她有能力主持管理這個家。

老閻、大太太、眾姨太太審問五姨太儀萍,儀萍拒絕回答。說自己累了一天,幾天沒吃東西了,她讓下人準備洗澡水和可口的飯菜,大家面面相覷。五姨太告訴大家,我不會飛檐走壁,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有話明天說。大太太只得讓下人去服侍五姨太。

回到自己房間的大太太越想越不對勁兒,她命令下人把五姨太扔進柴房,在沒確定身份,沒搞清楚事情緣由的今天晚上,你不能享受陶家姨太太的禮遇。五姨太不惱不怒,喝完碗中最後一口湯,漱了口、凈了手,自己走進柴房,眾姨太太一直冷眼旁觀。

第二天早晨,大太太房裏的使女小福子大呼小叫,大太太挂在樑上,身體還在搖晃著。眾人急忙把大太太放下來。大太太已經死了。姨太太哭天抹淚,下人驚恐萬狀。七手八腳抬大太太的屍體去昨天晚上剛剛搭起的靈棚,這時二姨太太發現大太太的一隻手指頭在動,她剛剛要張口說話,四太太用胳臂肘狠狠地撞了她一下,二太太捂住嘴巴。

陶家大院一下陷入恐怖之中。大太太一死,大院裏群龍無首,一片混亂。人們忘記了審問五姨太太,當務之急是推舉一位主事的姨太出來支撐局面,按順序排列,大太太不在了,二姨太就應該掌政,可二姨太是一個性情軟弱的女人,別說旁人不信任她,連她自己也沒有信心接管大院,而最有能力挑起一家之主擔子的人,大家心裏都明白,應該是三姨太,可三姨太過於工於心計,做事心狠手辣,這些年大家在一起生活,難免不勾心鬥角,磕磕碰碰,這些不痛快的事兒三姨太記著呢,真要讓她掌了權,誰也別想好過了。於是大家都保著二姨太,讓她出面主事,可二姨太實在是扶不上臺面, 面對大院裏混亂的局面束手無策,毫無辦法,無奈,眾人重新商議,只好同意讓三姨太主政。

三姨太當政後,第一件事就是解放五姨太。一切安排妥當,下人們散去,當家的三姨太走進五姨太的房中。五姨太不卑不亢,謝當家的赦免。三姨太太聽了非常受用。她對五姨太說, 你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是五姨太,可我希望你是五姨太,你不是五姨太,麻煩就會越來越多,你是五姨太,一切就風平浪靜了,說完就走了。

院子裏的下人忽然大叫起來,他們說大太太詐屍了。眾人急忙跑出,看見大太太坐了起來。幾個姨太太慌張忙亂,三太太喝住大家,叫下人拿石碾子壓住大太太,管家遲疑,但四太太幫三姨太催促管家,五太太懷疑大太太沒有死,她想去制止,覺得應該找醫生看看。二太太把她拉到一邊,說詐屍的事這裡經常發生,是不詳之兆,必須這樣。下人們在三太太的指揮下,已經把大太太放平,身上壓上了重重的石碾子。

院子裏停著兩具死屍,陶家沒人去辦理喪事。三姨太主持在議事廳審問五姨太儀萍,陶家大院的人都參加了,警察老閻也在場,幾個姨太輪流著對五姨太發問,問老爺的生活習慣,問老爺的身體特徵,問老爺有什麼愛好,開始五姨太不答,理由是這麼些女人來談一個死去的男人的隱秘,儘管這男人是老爺,也是件羞恥之事,可是眾人窮追不捨,要她回答,五姨太抵擋不住,只好一一回答,卻對答如流,眾人一時面面相覷,警察老閻也沒了辦法。三姨太當場斷定, 儀萍就是五姨太,大家不要再疑神疑鬼,當務之急是辦了老爺喪事,讓大院先安定下來,再做計議。可就在這時,土匪馬一刀讓人送來了一封信,信上說陶老爺並沒死,在他手上,只要送來五千兩黃金,他就可以放了陶老爺讓他回家。

陶老爺真的還活著嗎?

大院裏的人全部懵了。於是有人說,不管老爺是否活著,馬一刀要的黃金還是應該送去,以免老爺真的活著,馬一刀不見黃金要了老爺性命,豈不誤了大事。可一大部分人說,馬一刀歷來鬼詐,此事不可輕信,萬一黃金送去,不見人歸,不是人財兩空嗎?正在爭執不下之時,三姨太拿著家裏的帳薄出來對大家說,無論老爺活著還是不活著,別說五千兩黃金,就是五百兩黃金也拿不出來了,陶家絕不是大家想像的那樣富賈一方了,這些年老爺做生意連年虧本,加之家裏開資的耗用,已經財盡銀虧,入不敷出了,只不過大太太活著時不肯向人們透露而已。如果誰還幻想著救回老爺,那就大家拿出私房錢,湊足了送給馬一刀。這話說完,眾人啞言,不再有人堅持給馬一刀送黃金了。三姨太同時說,大家多年來不都是想離開大院過自由的日子嗎?等老爺的喪事辦完,大家就散了吧!想去哪去哪。這話正中所有人的下懷,這個鬼森森籠子似的大院人們實在是呆夠了,誰不朝思暮想離開它呀,只不過老爺活著時誰也不敢有這樣的奢望,陶家的家法厲害著呢。一時間人們收拾私藏準備離去,可心眼多的四姨太發現,三姨太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三姨太前些年幾次私逃被老爺打得半死,現在機會來了,她卻穩住不動,是何緣故?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傳出一條消息,說陶家大院表面財資匱乏,其實並非如此,陶老爺有一筆巨財藏在秘處,三姨太不肯離去,是惦念著想把它弄到手中的。這消息誰傳出來的,無人可知, 可這消息卻像風一樣刮遍了大院的每一個角落。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不肯走了,可三姨太說老爺發喪所用資金,是從駐軍劉師長處借貸的,借貸時已經把房子押給了劉師長,三日後劉師長就來收房,此前大家必須離去。四姨太問借了多少錢,為了保住陶家的老宅大家湊,絕不能讓陶家祖上留下的老宅流入他人之手。沒想到眾人毫無異義,明知是三姨太和劉師長合謀想坑大家,大家卻湊足了錢還給了劉師長,這時人們才知道,陶家不是沒有錢了,陶家的油水大著呢,可這錢不是在陶家的帳面上,而是在每個人的私帳上了。還了錢,二姨太和四姨太提出,三姨太沒有資格主政家事,大姨太剛死時,動亂之中誰也沒想好,就推舉她當了政,可是如今諸事己經平穩,應該重新考慮誰來當家做主的問題了。二姨太推舉四姨太,四姨太不幹,四姨太推舉二姨太,二姨太又不幹,嘴說不幹,卻盼著有人來支援,三姨太說話了,她推舉五姨太當家。眾人愣了。三姨太的理由是,現在老爺到底死沒死誰也不敢說定,萬一老爺有回來那天,大家也不會落下埋怨,再者,五姨太是有學問的人,在上海讀書見過世面,主政陶家大院,非她莫屬。眾人愣過,雖然也不是太情願,想想總比三姨太主政要好,於是就同意了。

五姨太對三姨太的推舉倍感意外,三姨太本來都不相信她是真正的五姨太,為什麼還推舉她來當政呢?很快她明白了,推舉她做主事人,其實形同虛設,沒人會聽她的,大院裏的規矩、權威、陰森森的氣氛都不復存在了,人們獲得了空前的自由,為所欲為。但是好景不長,大院裏開始鬧鬼,夜深時總有一聲冷笑傳來,每個人都可以聽見,令人毛骨聳然,五姨太請來巫師,巫師行了法術後說,大院裏的罪孽太重,如今大院裏的人不守家法亂了綱常,陶家祖上不滿了,如不停止亂行,將有大禍降臨。於是五姨太開始整理家政,在三姨太的幫助下,執法嚴厲,心狠手辣, 完全不是剛來時的柔弱女子模樣了,鬧得人人自畏,提心吊膽,最後竟秧及到了三姨太,就在人們對五姨太束手無策的時候,一件奇事發生了,陶老爺回來了。

眾位姨太太慌張地從各自屋裏跑出,看見陶老爺威嚴地站在大門裏,幾個姨太目瞪口呆,不知道應該說話還是行禮。陶老爺憤怒的質問,你們都傻了瘋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這時五姨太說話了,她問陶老爺是誰?陶老爺反問你是誰?五姨太說,我們家老爺剛剛故去,家里正在辦喪事。陶老爺眼睛瞪得要掉出來,你說誰死了?五姨太太不理睬,回頭問眾姐妹,這個人是誰?眾姨太太都不說話。就連陶家的兒女也不回答。陶老爺氣得暴跳如雷,大罵妻不賢子不孝。可是五姨太很鎮靜,她說你冒充老爺的算盤大錯特錯了,是你自己走?還是我叫下人趕你出去?老爺氣得鬍子一翹一翹,大發雷庭,發誓要狠狠整治這些娘們兒,要扒她們的皮,抽她們的筋,可是儘管陶老爺暴跳如雷,卻沒有人怕他,個個冷眼相觀,最後由三姨太發起,都說老爺是假的。老爺一下子昏了過去。五姨太鎮靜自若,指揮下人,把老爺趕出家門,眾位姨太太又馬上制止,說這個老頭好可憐,就收留他吧,五姨太太只好叫下人把老爺送到柴房。

那麼這個“陶老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

老爺是真的。大家誰都明白老爺是真的,可大家為什麼都不認呢?那麼,還得從這幾位姨太的背景說起。

死去的大太太是老爺的原配,生前為人狠毒慳刻,老爺不在家,她便是一家之主,管理大院家政。許多規矩都是出自她手,管得各位姨太如籠中之鳥,早先的三姨太和四姨太就是犯了家規,被她一手弄死扔進後院井裏的,所以她雖然沒有死,如果搶救及時,是可以活過來的,但大家就是假裝不知道,假裝沒看出來。為什麼死的, 是不是被人所害就更不關心,也不追究,表面上悲哀,心裏卻高興著呢。大太太生有一男,大少爺陶書利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讓兒子接管陶家大權,繼承祖上留下來的萬貫家財,可怎奈陶書利遊手好閒,無惡不做,別說老爺信不過他,就連她自己也不敢把太重要的事交給他來辦。陶書利一直在調查他母親到底死於何人之手,卻一直找不到線索,他在盯著五姨太的過程中,喜歡上了五姨太,對五姨太垂涎三尺,不斷騷擾,卻始終不得手,為此他恨透了五姨太。

二姨太是一個窮人家的女子,年青時因為唇下長了一顆美人痦被老爺看中, 選做姨太,可因為她出身貧寒,在陶家大院裏她總感到自卑,覺得低人一頭,但是她身上卻有不少陋習,比如說小心眼兒,多疑,貪小便宜,喜歡吃大蔥,許多人都煩她。她生有一子,母親雖然不秀,但兒子卻出類拔萃,陶書遠大學畢業歸來,在縣裏的中學當校長,儀錶堂堂,為人正直,立志教育救國。二姨太和陶老爺婚後多年不被老爺垂青,就和丈夫同過一次房,有了二少爺。這些年,她的心是扭曲的,病態的。當大太太要整治家法時,暗中與獨眼管傢俬通,二人如膠似漆。大太太就是她與獨眼管家害死的,因為她和獨眼管家的勾當被大太太查獲, 獨眼管家就弄死了大太太。老爺當年找獨眼來管家,就是相中了他的陋相,以為不會生出麻煩,卻未料生出這一段故事。

三姨太出身富家,雖無文墨,卻家教極好,言語做事極有分寸,點水不漏,綿裏藏針,讓人敬畏。這是一個有野心也有方略的女人,她十分厭惡身邊的女人,她厭惡大太太的兇狠,她厭惡二姨太的小氣和愛貪小方便,她厭惡四姨太的矯揉造作、裏挑外獗,她也厭惡大小姐的狗仗人勢,她想著有朝一日把她們都踩在腳下。可這一切誰也看不透,更讓看不透的是,大院的女人們都在幹著通姦的勾當,卻誰也沒發現三姨太有什麼不規矩的行為,雖然劉師長對她垂涎三尺,可她卻週旋得極好,雖然也讓劉師長佔到過便宜,可卻沒有掉進情網。她真就沒有隱私嗎?可是不久五姨太偶然發現,三姨太的貼身丫環大梅子站著撒尿,三姨太的私情初露端倪,三姨太的貼身丫環大梅子是個男人,與三姨太青梅竹馬,為了能和三姨太朝夕相處,男扮女粧隱在三姨太的身邊,二人夜夜歡娛,三姨太所生之女陶書玉就是二人之女,三姨太早就看出了五姨太是假的,但是她不說, 並且她還暗中幫助五姨太,三姨太是想通過五姨太的手除掉其他人,好讓陶家的巨財最終落到她一人之手。

四姨太是個小業主的女兒,她是個多事的女人,喜歡嗑瓜子和傳瞎話,編造無中生有的事中傷別人,她會在這樣的過程中獲得快樂。她永遠說自己沒有錢,打麻將偷牌, 和廚子老五合夥攢大夥的伙食費,她真的沒有錢嗎?她是把錢拿去和警察局的老閻放高利貸,牟取暴利。她不喜歡權力,她只喜歡金錢,她貶詆誰和頌揚誰都是為了獲得好處。

這樣的一些人,做了這樣的一些事,她們還敢認老爺嗎?如果認了老爺,家法能容了她們嗎?哪個還能活命?所以她異口同聲認定,老爺是假的,真正的老爺死了。把陶老爺氣瘋了。陶老爺真的瘋了嗎?

那麼眾位姨太太為什麼讓陶老爺留在大宅院裏呢?留在這裡幹什麼呢?大家互相躲閃著去找老爺,旁敲側擊打探家裏是否有財寶的事。老爺一會說有,一會說沒有,一會說在這裡,一會說那裏,搞得人心慌慌。

那麼五姨太到底是什麼人呢?

二十幾年前,五姨太的母親在陶府做丫環,被陶老爺姦污,生下五姨太儀萍之後, 陶老爺把她扔進了井裏,並且把孩子扔到了河裏,但有人救了孩子,這人就是警察老閻, 二十年後,孩子長大,在老閻的幫助下回來復仇,老閻的條件是要得到陶家的巨財,可是不久這個叫儀萍的女人卻愛上了二少爺,開始她為和二少爺是同父異母而苦惱,可是後來她得知她並不是陶老爺的女兒,她的親生父親是廚子老五,於是她就放心地和二少爺相愛,有了愛情,復仇的事情就不顯得那麼重要了,可是她卻停不下來了,在三姨太發現了她和二少爺的私通後,並用此來要挾她,於是她恨透了三姨太,她幾次下毒想藥死三姨太,都因為猶豫而喪失機會,最後一次沒藥著三姨太,藥了自己,差一點誤傷了二少爺的性命。大少爺不斷的騷擾使她不勝其煩,二小姐熱戀著二少爺使她嫉妒不己,可是奇怪的是,她煩誰,她恨誰,誰就死,大少爺死了,二小姐死了,家裏不斷的死人,五姨太儀萍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她不想復仇了,但是她已經徹底停不下來了,她發現大院裏的人並不象她想像那樣的壞,每個人心裏邊其實都存在著一份美好,每個人對愛情都有一份忠真,而她的復仇幾乎毀掉了這些美好,可她卻怎樣也停不下來了,因為幫她復仇的人太多了,警察老閻,廚子老五,參謀長江淮,劉師長,包括裝瘋的老爺,其實他們都有著他們自己的目的,他們都在利用儀萍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後來連儀萍不承認自己是五姨太,都沒有人相信了,事情一層層揭開,儀萍發現,所有的罪惡都不是她製造的,而她卻成了罪首。儀萍十分痛苦。

陶老爺並沒有瘋,大院裏的人不認他,可大院裏的人卻不放他,因為只有他知道巨財藏在何處。誰來問他,他都不理,奇怪的是他對五姨太儀萍態度卻不錯,並且儀萍遇上凶險暗中幫她的人都是陶老爺,這是為什麼呢?因為陶老爺目睹了家人的敗行,已經對家人徹底冷了心,他恨家裏所有的人,他也要復仇,他要滅了院裏所有的人。他在等待機會,他每天都要到大堤上去看河水,終於河水暴漲了,陶老爺就把藏寶的地方告訴了儀萍,儀萍告訴了二少爺,二少爺告了他母親二姨太,二姨太告訴了管家,貴娃偷聽到了,告訴了四姨太,只有三姨太蒙在鼓裏,可是陶老爺卻扔給他一張紙條,她也知道了,這樣一家人就全部知道了,包括了老閻。當夜三更,人們來到藏寶的洞口,大家相聚了,眾人驚鄂之後,達成了同盟,得到了巨財誰也別爭,按人頭分,於是眾人一起進到了洞底,他們找到了幾個大箱子,打開,發現裏面不是什麼財寶,而是陶家祖上做生意留下來的帳薄,清朝的時候,朝廷都和陶家都借過錢,可想而知,當時的陶家是多麼的富裕和顯赫。而如今陶家己經徹底敗落,眾人還是不死心,走到了最後一道石門跟前,準備拉門,這時儀萍趕到了,她勸大家趕急離開,不要拉開那道石門,如果拉開了那道石門,眾人就要有滅頂之災,但是沒有人相信她的話,眾人把她推了出去,他們說儀萍在撒謊,說儀萍想獨吞家產,說儀萍不是陶家人,每個人都有份的原則裏不包括儀萍。儀萍的阻攔和辯白淹沒在異口同聲的討伐聲中,她被人扔出洞口,大家費力地拉開了那道石門,沒想到一股大水涌進來,眾人奪路就逃,跑到洞口處,發現洞口被關上了,壓得死死的。大家立即明白是老爺幹的。眾人誰也沒法逃得掉,眼睜睜看大水越漫越深,快要齊到了脖子,眾人才把各自心裏的隱密說了出來,最後廚子老五說,他想起來了,這是一條防匪的密秘通道,外面大河水淺時,拉開石門就可以登船逃走,漲水時,石門是萬萬拉不得的,拉開了石門水就會從外面涌進來,進來的人誰也逃不掉了。眾人問他為什麼不早說,他說心裏想著財寶,早就忘記了這擋子事。大家自認倒楣,都說罪孽太深,是天定,是氣數已盡。廚子老五發出一聲冷笑,大水傾刻淹沒了所有人。

血色殘陽下,大院裏就剩下了老爺和儀萍,倆人站在那口老井邊。老爺問儀萍,是誰勝利了?儀萍說,沒有勝利者,包括老爺您。老爺問,你到底是誰?儀萍說,是誰都不重要了。老爺點點頭說,是啊,不重要了。儀萍說,你殺了全家。老爺幽幽地說,不是我殺的,是他們自己殺了自己。儀萍說,現在你一個親人都沒有了。老爺說,早就沒有了。儀萍問,你那麼恨他們?老爺說,本來還不十分清楚,當他們說我不是陶老爺的時候,他們在我的心裏就全部都死了。儀萍問,為什麼幫我?老爺說,因為我們目的一致。儀萍問,你怎麼知道的?老爺陰陰地笑了:你為誰復仇?儀萍說,為了自己。老爺問,你和我有仇? 儀萍說,我以為血管裏流著你的血。老爺驚訝,我的血?儀萍說,現在我知道不是。老爺說,你的仇報了嗎?儀萍說,你已經代勞了。

老爺向外走去,背景是那樣孤寂。儀萍問,你真的一貧如洗?老爺回頭,眼睛爍爍發光:誰說的?我富可敵國。

這時,儀萍聽到了一種聲音,這聲音極像二少爺的口琴聲,儀萍循著這個聲音找去,她來到了那片蒼茫的葦蕩,以前她和二少爺常來的地方,她看到了二少爺似有似無的身影,還有二少爺那至善至純的笑聲。可突然間這一切都不存在了,她面前只有隨風漂擺的茫茫蘆葦。

血色殘陽,殘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