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September 12, 2008

原民琉璃珠

2008-09-12【中時電子報潘羿菁/台北報導】

《海角七號》、《囧男孩》互挺,導演楊雅喆(左一)、魏德聖(右)和演員梅芳(左二起)、茂伯出席,開心擺出彼此的招牌動作。(康鴻志攝)



為了拚內需,政府積極輔導地方中小企業轉型升級,其中一家專做原住民手工藝品的業者,因為受惠於電影《海角七號》效應,也讓充滿原住民文化的琉璃珠一炮而紅。業者表示,現在訂單不只是接到手軟,甚至民眾登門就是指名要劇中人物所戴的琉璃珠。
由經濟部中小企業主辦的「地方特色產業(OTOP,意指「One Town One Product」一鄉鎮一特產)輔導計畫」,致力協助地方發展具備特色的產業,經濟部次長施顏祥表示,不只是產業特色之外,還鼓勵產業國際化、精緻化,希望業者可以延伸出更多創意與故事性。

其中發展故事性就屬於最近相當火紅國片《海角七號》所延伸出來的商機,劇中人物所帶琉璃珠,就是來在於蜻蜓雅築珠藝工作室。

業者烏帕拉底‧芭塔奧芙表示,琉璃珠販賣通路在網路與實體店舖都有,過去網路的業績沒什麼起色,自從電影上映後,結果變成網路賣的比店舖還要好,「現在訂單都接到手軟」,過去也要跟民眾解釋每顆琉璃珠所代表的意義,現在不需要介紹都會有人指名要買哪一顆琉璃珠。

另外傳統陶瓷工廠力圖轉型,結合藝術、生活與品味也創造出另外一個商機,新太源藝術工坊打造出可以自己吸水的杯墊,利用陶瓷本身會吸水的特性,再結合畫家的畫作,將生活可見的杯墊添增藝術氣息,新太源藝術工坊負責人林松本表示,外國人尤其喜愛具備中國風畫作的背墊,加上杯墊小巧,往往會被觀光客當作是伴手禮,相當受到歡迎。

海角七號男主角住處 屋主將改成民宿

中央社

電影「海角七號」賣座,使得男主角范逸臣在戲中住的房子也如韓劇「浪漫滿屋」般成為熱門旅遊點,屋主想將房子改為民宿,正在和片商接洽,希望能將范逸臣睡的那張床留下來,做為民宿使用。

「海角七號」在恆春拍攝,主要的二個拍攝場景是男主角范逸臣住的位於恆春鎮光明路一間民宅,另一個重要場景就是女主角田中千繪所住墾丁夏都沙灘酒店,二個場景在「海角」賣座後,都成為熱門旅遊點。


男主角范逸臣戲中所住的光明路民宅,最近一群群遊客前往參觀拍照,由於拍片場景還留著,屋主張永源都會邀請遊客進屋參觀,不少遊客進到屋內,都有「掉」進戲中的感覺,看到范逸臣戲中睡的那張床,都說「好想躺一躺」,建議屋主乾脆把房子改成民宿。

張永源說,這棟外觀白色的二樓台式建築已有五十多年屋齡,多年來只有母親一個人獨住,他就住在隔鄰,平時母親住在一樓,二樓是往昔他們兄弟姐妹住的房間,一直空著,二年前,母親送到安養院照養,房子剛好空下來。

張永源說,當時「海角」在恆春不斷找適合拍片的房子,看上他們家,跟他商借拍片,他想可以藉機整理一下房子,就免費借給了「海角」拍攝。

張永源說,「海角」中范逸臣睡的房間在二樓,所睡的床是拍攝單位花了一萬多元購買,片子拍攝完時,他就有將整個拍片場景留下來的構想,但當時拍片單位已拍到沒錢,他不好意思提。

張永源說,當初拍攝時大家都沒想到片子能賣座,如今,片子賣座,他已跟製作單位再接洽,希望能把床留給他,然後,保留整個拍片場景當民宿,讓遊客能感受片中的氣氛。

夏都酒店最近也規劃了「海角」在酒店拍攝場景的導覽路線,將在下週推出,夏都表示,最近女主角田中千繪所住的蜜月套房也非常熱門,都有情侶訂房,這間套房價碼是一晚九千六百元。



海角、冏男孩 拍出國片復興年

【何榮幸、張士達、高有智/專訪】

《海角七號》上映至今狂賣五千萬元票房,不但成為經濟不景氣聲中的奇蹟,更掀起一股大家來看國片的全民運動。由於《海角七號》與接連上檔的《冏男孩》都叫好叫座、連拿大獎,今年已被稱為「國片復興年」。本報調查採訪室與影劇組合作,對於這波國片復興風潮進行深度剖析。

你還沒看《海角七號》、《冏男孩》嗎?那你不只是落伍,你是錯過了兩部非常好看又能兼顧藝術價值的國片。如果你看過了,忍不住跟親朋好友推薦,甚至想要再看一次,恭喜你,你已經加入了過去十年來最受矚目的一波國片復興契機!


《海角七號》(以下簡稱《海角》)為何能夠掀起風潮?《海角》導演魏德聖、《冏男孩》導演楊雅喆與當年新浪潮導演侯孝賢、楊德昌等人有何不同?這兩位靈魂人物如何看待國片復興契機?過了午夜的華納威秀影城旁咖啡廳,魏德聖、楊雅喆與我們盡興長談,帶領讀者進入這一波全民運動。

國片低迷十年 海角奇蹟狂賣

問:《海角》叫好叫座,這是魏導預期的結果?楊導對於《冏男孩》上映首週票房滿意嗎?

魏:我原本就認為《海角》票房可以破億,但發行商不太相信,我就下修為五千萬,這部份符合我的預期;但口碑能夠這麼好,我很驚訝。坦白說,這陣子我有點被捧得太高,感覺並不踏實,壓力也很大,這種感覺非常複雜,我應該要調整一下心態。

楊:我們原本擔心票房,但《海角》賣這麼好,我在上片前一週就已經不擔心了,因為可以搭順風車。

成本回收考驗不怕預算限制

問:部份影評人將《海角》、《冏男孩》賣座歸因於交給美商博偉、華納發行,《海角》更以五千萬成本打造成功條件,兩位同意這種看法?

魏、楊:美商發行的確在檔期、戲院上會有比較好的安排,但美商不會特別幫國片行銷,宣傳還是靠自己。

魏:《海角》其實是一場「三千萬元到五千萬元成本國片能否回收」的實驗,實驗成功國片成本結構就能多元化,不必永遠在兩千萬元預算內打轉。

楊:《冏男孩》連宣傳的預算是一千五百萬元,不算多,但我在電視圈打滾多年,被逼急了,常能想出比原本構想更好的做法,所以預算限制不是問題。

國片要想復興須一波波銜接

問:從上半年《九降風》等獲得好評,到《海角》成功掀起風潮,再到《冏男孩》後勢看好,已有不少人將今年定位為「國片復興年」,兩位如何看待?

魏:過去十年有很多國片導演實驗失敗,我們只是幸運,成為記取這些失敗經驗、找出可以回收成本模式的得利者。但國片要想復興,必須一波一波接上,不能只有特例,這樣國片才會有籌碼去建立商業獲利機制。


楊:這種說法,讓我們的壓力非常大。國片已經低迷十年了,怎麼可能靠我們這兩部片子就能復興?

問:每次談到國片檢討,就一定會指向輔導金機制,《海角》、《冏男孩》各拿了五百萬輔導金,兩位認為輔導金機制應如何改革?

楊:我認為輔導金應該再提高,現在什麼都漲價,但不少國片工作人員的待遇,比好幾年前我跟著易智言導演拍《藍色大門》時還差,輔導金若不提高國片壓力會更大。

魏:我覺得國家的角色應該是「仲介者」而不是「出資者」。未來應改成每年選出十部優良劇本,每部給一百萬元開拍費,然後政府就不再出錢了,而是全力協助找到出資者,並且要求片商把購買外片的十分之一金額用於投資國片。

此外,藝文觀眾是需要培養的,我希望政府能全面補助國片門票,例如兩百五十元門票補助五十元,這種補助對國片環境會有助益。

新浪潮導演楊德昌影響深遠

問:與侯孝賢那一代新浪潮導演相較,你們這一代後新浪潮導演最大不同是?誰是對你們影響最深的導演?

魏:楊德昌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不要開發我的頭腦,要開發你的頭腦。」意思是說,他的東西我學不到,我的東西他也學不到,做自己就好了,我很感謝這句話。

我覺得侯導那一代導演對於作品非常誠懇,讓我最感動的是楊德昌拍《麻將》時,有一個鏡頭竟然拍了四天,拍完後就像打完一場仗,楊德昌的工作態度是影響我最深的導演。

楊:我之前都在拍公視記錄片、單元劇、連續劇,電視的成本低,訓練機會多,即使拍錯也沒關係。所以相較之下,我的電影感比較少,比較靠近電視味道,我也不知道這樣算好還是壞。

對我影響最深的導演是易智言和吳念真。易智言的工作態度和楊德昌一樣認真,吳念真則是在無形中影響我的劇本寫作。我曾經在碰到瓶頸時,把吳念真的《客途秋恨》等劇本抄一遍,我就懂得怎麼寫了。



回歸常民文化 說故事感動人心


【何榮幸、張士達、高有智/專訪】

問:兩位導演自認為《海角》、《冏男孩》最滿意之處?

魏:國片之前有太多包袱,但當大家不再單純用影像思考,而能用講故事的邏輯來看待時,國片就回到了常民文化。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說出一個好故事,《海角》就像老人家說故事給小孩子聽一樣,回歸常民文化去說一個好故事。

楊:我最滿意《冏男孩》兩點,口味普及,故事簡單。這部片子的經驗值,大家幾乎都有。

問:《海角》在音樂、愛情、墾丁風光中自然傳達對於本土的認同,《冏男孩》則在歡樂中流露告別童年的淡淡哀傷,外界解讀與兩位想傳達的訊息有落差嗎?

魏:沒有落差。有些人喜歡說「愛台灣」,我不喜歡這三個字,因為太廉價了,但「我喜歡這個地方的情感」並不廉價。我認為電影應該傳達普世價值,音樂、夢想就是《海角》想要傳達的普世價值。《海角》中發生的事情,全世界就是只會在台灣發生,所以當然要引用當地的思維。

楊:《冏男孩》的基調的確是部悲傷的片子,我這個人本來就比較悲觀。比較出乎意料的是,我原本以為觀眾會是四十歲以下,沒想到有六、七十歲的人來看,而且反應超過年輕人。有人說是因為片中的經驗值是大家共有的,沒有年齡層的差別。

問:《海角》中點出的遠離台北、連海洋都BOT、年輕人外流、春天吶喊是外來削錢等社會批判,以及《冏男孩》對於弱勢家庭、單親問題、隔代教養的社會關懷,兩位導演各是如何看待?

魏:我是有意識進行這些社會批判,但又希望輕輕帶過就好,這些批判在表現手法上不需要太用力。

楊:我的眼光不是只放在弱勢、單親、隔代教養,只是大多數人都不重視這些,就變成好像我以弱勢為主題。但話說回來,平凡、幸福的家庭其實是沒有戲劇性的,不完美才有值得述說的故事。

問:《海角》、《冏男孩》的角色都令人印象深刻,兩位如何選出這些出色的非專業演員?


楊:我們是跑遍十七所小學,才在六千多位學生中找到騙子一號、二號,選角過程好笑到可以拍成另一部片了。至於一號喜歡的有氣質女生,我們還特別跑到貴族小學去選角,有錢人的小孩氣質真的不一樣。

魏:我一開始就設定要找音樂人,但當紅明星價碼太高,就找曾是媒體焦點但現在沈寂的,像范逸臣、林曉培;或是樂團出身的,像演「水雞」的小應是夾子樂團主唱,演「馬拉桑」的馬念先是糯米團主唱。

本來還想找屏東國寶級月琴大師,但考量難以配合北上排戲,最後就在北部找了北管大師茂伯(林宗仁)。至於演代表會主席的馬如龍,則是息影後被我們請出,他也演得很出色。



雅俗共賞 海角七號吸睛也吸金

【張士達】

《海角七號》既沒有國際名導李安的招牌或威尼斯金獅獎的加持,也沒有梁朝偉或周杰倫的明星光環庇佑,卻能讓票房一路倒吃甘蔗越賣越旺,這不僅在電影界是個值得大書特書的奇特案例,更堪稱二○○八年台灣奇蹟之一。

《海角》當然不是一部完美的電影,它只是很巧妙的作到了看似簡單但卻在台灣電影已多年不見的「雅俗共賞」。片中一群個性獨具的平凡小人物,讓每個觀眾看片時都可以輕易找到自己認同的目標。

曾經發行《色.戒》、《不能說的秘密》與《長江七號》等片的美商博偉,慧眼獨具相中了這部本土小品的潛力,豪氣地以全省四十多支拷貝的規模上映,才能讓票房迅速衝出千萬規模。加上夏末的檔期剛好碰上好萊塢強片已近強弩之末,這些都是《海角》從內到外成功的因素。

看一部好看的好萊塢電影,與看一部來自自己生活的土地的好看電影,那種感動是非常不同的。只是,台灣觀眾已經有至少十年的時間對這種感覺相當陌生。許多年輕觀眾在成長過程中,從來不知道在戲院票口買票時,國片也可以是其中一個選項。


在電影產業因長久產量低落而荒蕪之後,近幾年的國片摸索得好辛苦。荒原中的摸索當然不會一蹴可幾,有的國片創意不錯卻被導演拍壞了,有的片子演員不OK,有的根本連故事都不知所云,看這些國片的確需要一種冒險的精神與壯烈犧牲的心情。

《海角》與《囧男孩》只是讓大家欣慰地發現,在一群國片年輕工作者跌跌撞撞的默默練習多年之後,終於也有國片可以在各方面都到位了。

《海角》的重要不在於它能拿多少獎座或票房,而是僅僅在於它的「存在」,終於補足了國片演進史中的那個「消失的連結」。曾經因支持國片而感到很孤獨的人,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向朋友推薦《海角》,不必擔心對方看了後會把自己罵到臭頭。

從此任何人看到一部讓他感到興趣的電影,也只需不加思索地直接買票進戲院,再也不必在心中自我審查:「可是,那是國片耶?」



夢想家與精算師 下一步夠「冏」

【何榮幸】

命運的安排,讓魏德聖與楊雅喆在十年前同時以「我十七歲」系列單元劇步入影視圈、十年後同時推出第一部劇情長片。經過十年風霜,魏德聖仍是充滿正向思考的夢想家,未來希望拍攝預算兩億元以上的史詩鉅作「賽德克.巴萊」;楊雅喆則是流露悲觀氣息的精算師,永遠在限定預算內做出最好安排。

這兩位風格迥異的夢想家與精算師,就這樣聯手開創了新一波國片復興契機。

外界看到《海角》大賣五千萬元,都恭喜魏德聖可以打平成本、還清一千五百萬元貸款了。但別忘了,票房必須和戲院五五分帳,魏德聖坦言「其實賣到九千萬才能打平。」對這個夢想家來說,籌錢雖然是拍片過程最痛苦的事,但「孩子是自己生的」,再痛苦他都甘願。

楊雅喆的情況完全不同,他一路走來都不必為錢擔心。電視台的訓練讓他早就習慣「寫劇本時已照預算來安排」,拍電視偶像劇時,有置入性行銷奧援,拍《冏男孩》,錢的事情也全都交給製作人李烈負責。看似無後顧之憂,但「孩子終究是別人的」,他只能完全配合發行片商。


除了對於錢的思維南轅北轍,這兩位新銳導演的未來夢想也天差地遠。魏德聖不但還做著以霧社事件抗日英雄莫那魯道為主角的「賽德克.巴萊」大夢,更把四年前以兩百萬元拍的五分鐘試拍片視為「培養好奇觀眾的必要支出」,難怪被我們笑稱,「照這個邏輯,海角七號的成本還得加上這兩百萬元。」

「要我拍什麼,我就拍什麼」則是楊雅喆對於下一步的態度,看似無為,其實只是跟他向來悲觀的基調若合符節。雖然他愛以「我容易省錢、屈服」自嘲,但我們印象最深的卻是,他才遲到幾分鐘,一坐定就罵自己「我最討厭遲到,結果我遲到了,丟臉」的坦率與誠懇。

國片工作者在過去十年低迷期前仆後繼,魏德聖、楊雅喆是非常幸運的兩位。希望他們的幸運能夠傳染給其他新銳導演,不只是魏德聖的老婆這陣子對他「好一點了」,而是所有努力過的導演都能獲得足夠的回饋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