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ugust 24, 2007

勝博殿

史上最厚的豬排出爐啦!東區光復南路巷內,出現了一家來自東京的豬排老字號「勝博殿」。對很多品嚐過他們家豬排的人都知道,在新光三越百貨裡都有這家豬排專賣店。為了慶祝台灣第一家獨立店面成立,特別推出了厚達3.5公分的厚切豬排,鮮嫩的肉汁在切開端上來的瞬間直流,讓看的人口水也直流!

其實,處理這樣的里脊肉厚切豬排,不能利用傳統的豬排或是排骨飯做法,也就是透過敲打肉片,讓肉質鬆軟些,而是直接利用雪花紋路(也就是肉纖維與油脂的分佈狀況)做適當的肉片切塊,然後去沾蛋汁、麵粉去酥炸。

只要肉質夠新鮮、夠好,都可以直接嚐到它鮮嫩彈牙的口感,但是酥炸的技術也是關鍵。就像勝博殿料理長潘明舉所說的,厚切豬排一半是炸熟,一半是燜熟,所以才有辦法同時呈現黃金站立的酥炸麵包粉與鮮嫩粉紅的肉質色澤。

雖然也有些店會推所謂的「厚切豬排」,不過厚度頂多2公分左右,而且肉質如果不夠好,一定會讓客人馬上吃出來。所以,勝博殿特別強調他們所選用的豬肉是「三元麥豬」,也就是利用三種不同麥豬的優點所交配出來的豬隻,在油脂的分佈比例與肉纖維細緻度上也會比較高些。

而且,在勝博殿所使用的「三元麥豬」,還得讓牠比一般的豬隻多了30天的飼養期。因為他們會在這多出的30天當中,以麥類飼養,讓豬隻肌肉間的脂肪含量增多,所以日本人都管這種叫「熟成麥豬」,也就是比一般的豬肉品質來的好、照顧上所花的時間較多的意思,肉當然也比較好吃。

因為油脂比較飽滿,所以用來做「厚切豬排」,也就會「鮮嫩多汁」囉!在勝博殿裡,除了強打又大又厚的「厚切豬排」外,其他值得推薦的豬排還有「柚香蘿蔔泥豬排」、「漢堡肉豬排」跟一般的里脊肉豬排。對熱愛日式炸豬排的人,可以去試試。當然就跟別的店一樣,這裡的飯跟高麗菜絲都是無限供應!

如果你想嚐嚐特別一點吃法的豬排,那就不妨試試「柚香蘿蔔泥豬排」。他會在豬排上面舖上一大堆蘿蔔泥,你可以先把新鮮紅葡萄柚擠汁淋在豬排上,然後把一旁源自日本的元祖醬汁也淋上去,藉由清新的柚香與濃郁的醬汁,把肉香推到更高的地方,接連是蘿蔔泥的香氣與柚香會在鼻間味蕾上一起跳舞喔!

而「漢堡肉豬排」則是傳統日式風味,喜歡甜甜日本醬汁口感的人,一定不能錯過。用新鮮豬肉混合香料做成漢堡肉豬排,然後炸好放在鐵板上,在淋上新鮮蛋汁與日本醬汁,鮮甜肉汁非常下飯,飯跟豬排一起咀嚼,風味更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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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博殿豬排專賣店
地址:台北市光復南路290巷2號
電話:02-2771-7668

明白

龍應台  (20070824)

二十歲的時候,我們的媽媽們五十歲。我們是怎麼談她們的?

我和麗茹在一個浴足館按摩,併排懶坐,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一面落地大窗,外面看不進來,我們卻可以把過路的人看個清楚。這是上海,這是衡山路。每─個亞洲城市都曾經有過這麼一條路──餐廳特別時髦,酒吧特別昂貴,時裝店冷氣極強、燈光特別亮,牆上的海報一定有英文或法文寫的「米蘭」或「巴黎」。最突出的是走在街上的女郎,不管是露著白晰的腿還是纖細的腰,不管是小男生樣的短髮配牛仔褲還是隨風飄起的長髮配透明的絲巾,一顰一笑之間都輻射著美的自覺。她們在愛戀自己的青春。


麗茹說,我記得啊,我媽管我管得煩死了,從我上小學開始,她就怕我出門被強姦,每次晚回來她都一定要等門,然後也不開口說話,就是要讓你「良心發現、自覺慚愧」。我媽簡直就是個道德警察。
我說,我也記得啊,我媽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放肆」。她講話聲音大,和鄰居們講到高興時,會笑得前仰後闔,會笑得彎腰一直拍打自己的腿,笑到不行。總而言之,我媽一直是個豪放女。

現在,我們自己五十多歲了,媽媽們成了八十多歲的「老?」。

「你媽時光會錯亂嗎?」她問。

會啊,我說,譬如有一次帶她到鄉下看風景,她很興奮,一路上說個不停:「這條路走下去轉個彎就是我家的地」,或者說,「你看你看,那個山頭我常去收租,就是那裡。」我就對她說,「媽,這裡你沒來過啦。」她就開罵了:「亂講,我就住在這裡,我家就在那山谷裡,那裡還有條河。」

我才明白,這一片台灣的美麗山林,彷彿浙江,使她忽然時光轉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她的眼睛發光,孩子似的指著車窗外,「佃農在我家地上種了很多楊梅、桃子,我爸爸讓我去收租,佃農給我一大堆果子帶走,我還爬很高的樹呢。」

「你今年幾歲,媽?」我輕聲問她。

她眼神茫然,想了好一會兒,然後很小聲地說,「我……我媽呢?我要找我媽。」

麗茹的母親住在北京一家安養院裡。「開始的時候,她老說有人打她,剃她頭髮,聽得我糊塗──這個安養院很有品質,怎麼會有人打她?」麗茹的表情有點憂鬱,「後來我才弄明白,原來她回到了文革時期。年輕的時候,她是工廠裡的出納,被拖出去打,讓她洗廁所,把她剃成陰陽頭──總之,就是對人極盡的污辱。」

「後來想出一個辦法。我自己寫了個證明書,就寫『某某人工作努力,態度良好,愛國愛黨,是本廠優良職工,已經被平反,恢復一切待遇。』還刻了一個好大的章,叫什麼什麼委員會,蓋在證明書上。告訴看護說,媽媽一說有人打她,就把這證書拿出來給她看。」

我不禁失笑,怎麼我們這些五十歲的女人都在做一樣的事啊。我媽每天都在數她錢包裡的鈔票,每天都邊數邊說「我沒錢,我的錢到哪裡去了。」我們跟她解釋說她的錢在銀行裡,她就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盯著你看,然後還是時時刻刻緊抓著錢包,焦慮萬分。怎麼辦?我於是打了一個「銀行證明」:「茲證明某某女士在本行存有五百萬元整」,然後下面蓋個方方正正的章,紅色的,連蓋好幾個,看起來很衙門,很威風。我交代印傭:「她一提到錢,你就把這證明拿出來讓她看。」我把好幾幅老花眼鏡也備妥,跟「銀行證明」一起放在她床頭抽屜。錢包,塞在她枕頭下。

按摩完了,麗茹和我的「媽媽手記」技術交換也差不多了。落地窗前突然又出現一個年輕的女郎,寬闊飄逸的絲綢褲裙,小背心露背露肩又露腰,一副水靈靈的妖嬌模樣;她的手指一直繞著自己的髮絲,帶著給別人看的淺淺的笑,款款行走。

從哪裡來,往哪裡去,心中有一分明白,月光瀉地。

Wednesday, August 22, 2007

流浪者之歌》佛堂






【聯合報╱林懷民】



由舞者化妝室布置而成的佛堂,一路上保佑雲門舞集巡演平安順利。
雲門舞集/提供
2007.6.30 巴塞隆納‧西班牙

佛堂裡燈光燦亮,清煙裊繞,鮮花簇擁著佛像,澄明溫暖,讓人心安篤定。

九三年,《九歌》首演時,卓太太送給我一尊泰國銅鑄佛像。因為是在劇場迎奉的,我決定請祂在每一個劇院保佑我們。過了一陣子,深覺不安:如此勞煩佛祖!便請劉振祥拍了一幅照片,從此佛像永駐八里佛堂,分身護佑我們到世界各地巡演。

到了每個劇場,第一件事就是把一間化妝室布置成佛堂,一方杏黃緞布前,供起佛像,香爐,鮮花,門口貼上一張「請勿熄燈」的字條。少數一兩個劇場徹底禁菸。有的劇場煙霧器敏感,上香未久就鈴聲大作,警衛奔馳。絕大多數劇場都體諒地同意關掉煙霧器。

演出前各方送來的花,謝幕時獻的花,我們都供在佛桌上。佛堂是舞者靜坐上香的地方。有人每場演出前上香祈福,演出後感恩。有的是臨時抱佛腳,有了心事,開幕前緊張,才到佛前默禱。

在團裡我是個閒人。看排練,開會,見客,不像舞者與工作人員有長時間的固定工作,常常覺得自己耗米。於是,進劇院與演出前後到佛堂上香成為我的職責。演出成敗還在其次,閤團的平安才是重點。一路旅行,演出,三四十人,每個環節要順,每個團員要健康,開心,這些,沒有佛祖的幫忙,是辦不到的。

四十六天,一路行來,雖有小病,小傷,大家算是平安的。舞者一再更換節目,從未亂了方寸。舞台人員多次挑燈夜戰,身體尚無大礙。桃叔仍然呵呵地笑,間時還有精力帶著照相機登高爬低地遠遊。在最後一場演出開幕前,我恭恭敬敬地在佛前叩謝。

《水月》已成巴塞隆納的話題。觀眾反應一場比一場熱烈。每夜戲院門口總有等票的人。一位女士特別表明,她在卡拉卡斯看到《流浪者之歌》愛上雲門,專程從馬德里趕來看,死活要一張票。里卡多先生無奈,只好把自己的票給她。Ralf和女友Brenda由漢堡飛過來。他們是雲門歐洲粉絲的忠誠派。去年到柏林待了八天,把《行草三部曲》從頭看完。他們熟悉每個舞作,知道《狂草》墨紙的製作,《流浪》稻米的染曬過程。他們問和蔡國強合作的《風‧影》何時到歐洲?答案:明年十一月碧娜鮑許藝術節在烏帕塔。他們很高興:在德國耶,不用坐飛機了。

舞評出來了。好評。但有一家報紙問:這樣慢吞吞的動,就能表現幾千年的中華文化??最有影響力的El Mundo以「心靈地圖」為題的舞評,如此收筆:「毋庸多言,這是一齣無可超越的舞作。」

平日莊凝謝幕的雲門舞者,今晚竟然綻露笑顏。而且,有傳染性的愈笑愈開懷。滿月,是回家的時候了。

謝謝佛祖。


雲門舞集部落格:http://www.wretch.cc/blog/cloudgatelin

【2007/08/22 聯合報】

Tuesday, August 21, 2007

安靜巷

隱地  (20070820)




詩人瘂弦說:「當時的社會安靜,每個年輕人都曾經過文藝青年的階段,文學書是一定要讀的,加上兩大報的文學獎設立、副刊版面的重要性,且在解嚴之前,文學書就是主要的出版書種,自然形成了五小榮景。」

八月號的文訊雜誌,刊載了一篇秦汝生執筆:「〈永恆的風景〉──洪範書店的故事」,其中提到「文章要上兩大報,出書找五小。」,「五小」指的是「純文學」(一九六八)、「大地」(一九七二)、「爾雅」(一九七五)、「洪範」(一九七六)和「九歌」(一九七九);兩大報指的是中國時報和聯合報。


「五小」中的「洪範」和「爾雅」都在廈門街一一三巷,這條有著一棵百年雀榕的巷子裡居然藏著兩家文學出版社,而且創社年月都超過了三十一年,說來也頗傳奇和神秘,再用?弦的話回想,原來,「安靜」可能是使得這兩家出版社仍然存在的理由。
兩家出版社的負責人都偏愛用鉛字印刷。鉛字,是一種中國藝術,我們的老祖宗留下來的,沒想到,到了我們這一代,全部面臨結束、面臨死亡。

電腦排版的出現,大概始於一九八○年前後,最初的電腦字體極醜,但價格便宜,還是搶了不少鉛版印刷的生意。四、五年後電腦軟體突飛猛進,成本又驟降,使得鉛字排版廠一家家不支倒地。葉步榮和我都是鉛字書的擁護者,主要是為了書的好看,鉛字觸摸時有凹凸的感覺,電腦排版,無論字體如何選擇,總有一種飄浮和不實在。一九九四年,為爾雅印書已十數年的中寶印刷廠,竟然對我說年底前要結束鉛版撿字和印刷,儘管他的印刷廠已有三十五年歷史,但鑄字、排版、鉛字印刷這一行已被時代浪潮淘汰。為了趕搭鉛字末班車,我特地趕著出版了一本新書,書名《翻轉的年代》,在序文裡有這樣一句話:「我們的世界早已不安靜。」失去了安靜,果然從一九九三年之後,文學書的銷路一年不如一年了。

葉步榮比我更多堅持了三年,他在一九九七年出版的《徐志摩散文選》仍用鉛版印刷,他說鉛字版面比電腦打字立體得多,他真的是到了沒有工人要做鉛字印刷時,才不得已改用電腦打字。

如今「喧囂」替代「安靜」。「和諧」解體。「敦厚」也跟著出走。社會上的青壯不讀書,根據最近一期《遠見》雜誌完成的「台灣閱讀大調查」,發現二十五到三十九歲的人,竟然超過三成表示很少看書,而十八到二十四歲的年輕人,每周看課外書的時間只有三.三八小時。學生的生活,原本應當以讀書為主,如今學生除了上課幾乎都掛在網上,或握著手機不放,應當獨立思考的年紀,整天嘴巴說個不停,一個聒噪的人會有什麼深層思想?看來年輕朋友果真已經和永恆的文學背道而馳?

還好,還有一條安靜的巷子,巷子裡也還存在著兩家文學出版社。百年雀榕也安靜的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偶爾超過一百隻麻雀會飛到老雀榕上開個派對,隨即整條巷子又安靜下來。

我看著《文訊》上兩張洪範「四君子」的照片。時光走過二十七年。兩張攝自衡陽路「白光攝影社」不同年代的黑白和彩色相片,在相片裡的四個人臉上,怎麼我竟然也看到了走過不同年代的自己。

但願廈門街一一三巷,安靜和文學永在。

帝國的步履

韓良憶  (20070821)




為什麼台灣人、上海人和香港人吃起這種原產英國的醬汁,都覺得津津有味呢?

當年剛開始摸索著學做西菜,多半參考英文食譜,有一回想試做凱撒沙拉,發覺有樣陌生的材料叫Worcestershire sauce。Worcestershire我聽過,就是英格蘭的地名「渥斯特郡」,由此可見這玩意應是英國醬汁,可到底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只好專程到天母的進口雜貨店,一找果然有,一小瓶一百五十毫升,包裝花色古舊,標籤上橘底黑字寫著The Original & Genuine Lea& Perrins Worcestershire Sauce(原創正宗李派林渥斯特郡醬汁)。回家打開瓶蓋一聞,有點嗆鼻,不過是好聞的嗆,再一嚐,哎呀,味道真像舊式西餐廳和平價牛排館桌上常擺的梅林辣醬油(如今似已改名為桂林辣醬油),簡直就是同樣的東西。
後來,索性把這洋醬汁當辣醬油來用,吃西式的炸豬排、魚排必加不說,即便食炸春捲、炸排骨等中菜,也不忘狠狠灑上好幾滴;我總覺得辛香酸甜的辣醬油和油炸食品特別搭配,可以中和炸物的燥與油膩,然而我始終搞不懂,辣醬油雖說色澤烏沈如醬油,但明明就不是豆麥釀的醬油,倒比較像醋,也不辣,怎麼會取了這麼個名不副實的中文名呢?

前幾年拜見一位出身上海、定居香港的長輩,承蒙指點,才曉得梅林辣醬油原是上海的梅林公司在民國二十幾年開始生產的調味料,其製法仿照十九世紀傳到中國的渥斯特郡醬汁。廠商當時打出以國貨抵制洋貨的口號,呼籲中國人改食國產「辣醬油」,在上海租界那微妙的時代氣氛與暗潮洶湧的環境中,這充滿民族意識的口號顯然打動華人的心,辣醬油果然後來居上,把英國進口的「正宗」貨色打得落花流水,棄守大半江山。(這麼說來,我所熟悉的台灣梅林辣醬油,儘管不見得就是大陸原廠遷至台灣,但其製法和名稱應該是襲自上海沒錯,怪不得在老派的滬式西餐廳都有它的蹤影。)

「同樣的醬汁,香港人稱它為李派林汁。」長輩接著解釋說:「香港的豉油西餐廳必備汁,佐牛扒好味,食中菜也搭,茶樓的山竹牛肉球,上桌時必定送上汁,吃牛肉球而不蘸汁,吃來就是唔好味。」但不知港人食牛肉蘸汁的習慣,是否為英國殖民遺風?因為吃牛肉而佐渥斯特郡醬汁,也是英國風行的食法。

辣醬油也好,汁也好,為什麼台灣人、上海人和香港人吃起這種原產英國的醬汁,都覺得津津有味呢?說穿了也不很奇怪,因為渥斯特郡醬汁根本是英國人跟東方人學來的調味料。根據李派林公司的「官方說法」,此汁作法是一位人稱桑蒂斯爵士(Lord Sandys)的渥斯特「貴族」,在十九世紀三○年代從印度攜回,交予李派林的兩位創辦人仿製而成。正宗渥斯特郡醬汁的終極配方迄今秘而不宣,已知的材料有醋、蒜頭、丁香、胡椒、紅蔥頭、羅望子、鹹魚等,大半是東方人習食的食材。據說還有一樣秘密原料,正是華人再熟悉不過的醬油,說不定這就是華人愛吃辣醬油的主因。

李派林的渥斯特郡醬汁一八三七年在英國上市,不出幾年便征服英國人的胃,並隨著殖民者的行囊來到亞洲,終而上了被殖民者的餐桌。這小小一瓶似醋非醋的醬汁自東徂西又返回東方,一路留下的,原是帝國主義最後的步履。

Monday, August 20, 2007

玉林雞腿大王




【聯合報╱記者吳雨潔/專題報導】 2007.08.17 04:06 am


裹著獨家炸粉的「炸排骨」,不用醃就香酥入味,還要配獨家醬油才好吃。60元
記者高智洋/攝影
開店超過60年的玉林雞腿大王,是保師傅「小時候爸爸常帶我們去吃飯的地方」,這裡的「排骨炸得很香,雞腿很酥,肉汁不流失。」第三代老闆吳信輝說,排骨、雞腿用的是溫體肉,僅裹上一層薄薄的「玉林香脆油炸粉」,不需醃肉或調味,就具備外脆內嫩的美味。

吳信輝說,雞腿不切塊,內部肉汁才會被封在皮裡,即使過了幾小時,脆皮也不會塌下去或軟掉影響口感。他邊說邊用筷子敲打示
玉林雞腿麵,雞腿不切塊,手工麵浸泡湯汁,原味不打折。110元
記者高智洋/攝影
範,雞腿皮果然始終Q脆,吃入口中仍有酥香口感。手工麵不加防腐劑,顏色略帶灰白,麵條浸泡湯汁仍Q彈不易軟爛。

「炸豆腐」是吳信輝接手後的新產品,客人建議他直接將豆腐沾粉下鍋炸,推出以後一個月,立即登上店內排行榜。吳信輝誇張地說,「當時生意好到讓他睡到半夜,都忍不住爬起來笑」。享用各式炸物,保師傅與老闆都推薦一定要搭配店裡的「神奇醬油」,加了醋、蒜泥調和的甜辣醬,酸甜開胃。


玉林雞腿大王台北市中華路一段114巷9號
02-2371-4920
11:00-21:00
無刷卡,不收服務費

在北海邊

李有成  (20070820)




朋友知道我要到倫敦來,一定要我到京斯林(King’s Lynn)他新購的小屋看看。我這裏說的小屋,朋友用的英文是cottage。少年時代初識英國小說,每次看到cottage一字,我就先入為主認定那是已有年代的小屋,數十年來對cottage的印象始終未改。離開台北前我接到朋友的電郵,他說已經幫我在京斯林的行庫之屋(The Bank House) 訂了客房,還約好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一起搭火車到京斯林去。

京斯林位於倫敦東北方的諾福克(Norfolk),從倫敦國王十字火車站 出發,車程約一小時四十分鐘,途中經過的較著名的城鎮要數劍橋和伊里(Ily)──劍橋大概位於倫敦和京斯林中間。我沒到過京斯林,但到過劍橋和伊里,劍橋更因不同緣由去過幾次,沿途的景致大概還有些印象。我向來喜歡搭乘英國火車,尤其享受火車在小鎮農村穿梭奔馳的情形。離開了倫敦,窗外所見多是田野和荒地。這時正值夏末秋初,秋收已過,田野所見多半是枯黃的草枺或新翻的泥土,但荒地中綠樹野花仍然生氣盎然。英國較少高山,以前文人貴族為了體驗高山的險峻雄偉,還必須橫渡英吉利海峽,到歐洲大陸去。雖然少了高山峻嶺,英國卻不缺田野和荒地,多少名著就是以田野和荒地為背景。


路過伊里
火車到了劍橋,下車的人不少,有很多是年輕的背包客。二十分鐘之後,火車就到了伊里,也有一些看似旅客的人下車。伊里也是一座古老的小鎮。話說回來,英國那一座小鎮不古老?不過伊里不同,伊里曾經住過幾乎改變英國政體的人物,那就是將查爾斯一世處決,主張共和卻行事獨裁的激進清教徒克倫威爾。克倫威爾生於伊里附近的漢廷頓,一六三六年接任伊里稅務官的職位,在伊里住了好幾年。數年前我到伊里旅遊時去過他的故居,早已改為當地的旅遊中心兼博物館,展示克倫威爾時代的家居佈置。據說英國大城小鎮以克倫威爾為名的街道數目僅次於維多利亞女皇,其威名與重要性可想而知。

當然伊里還有旅客必遊的伊里大教堂。教堂初建於一○八三年,至一三五一年才告完工,也算得上千年古剎了。教堂的建築主體呈十字架形,長一百七十二公尺,僅中間殿堂部分就長達七十五公尺,因其佔地寬長,且為伊里最高的建築物,所以當地人將大教堂暱稱為濕地之艦(the ship of the Fens)。朋友告訴我說,從劍橋經伊里,往北到京斯林,再到京斯林西南方的彼得鎮一帶,綿延有百萬英畝的黑土平原和沼澤地,被稱為濕地(the Fens),是許多野生動物棲身之家,同時也蔓生著蘆葦和種類繁多的野草。

火車離開伊里車站,從左手邊朝車窗外看,伊里大教堂高聳的塔樓從樹叢中依稀可見。朋友指著教堂後方的房舍和田地說,這些地方五百年來都沒有什麼改變!英國人偏愛舊東西,整個社會耽於懷舊,每個城鎮大概都可以找到古董店或古董市場,五百年來改變不多的其實何止伊里!想想五百年來多少國家改朝換代,曾經多少人頭落地?想想五百年間多少地方天災人禍,飢饉流徙,能夠五百年而沒有什麼改變恐怕也算是修來的福氣。

「王潭」之地京斯林

京斯林直譯應作王潭──Lynn一字在塞爾特語中有池塘、水潭、湖泊之意。十二世紀時,此鎮原為諾瑞治(Norwich)主教的轄地,因此原名主教之潭(Bishop’s Lynn)。一五三三年,亨利八世為了娶安妮波玲(Anne Boleyn)──即伊莉莎白一世的媽媽──而向羅馬教會申請離婚被拒,惱羞成怒,與羅馬教會決裂,並在一五三六年之後收回所有教會轄地,納為皇產,英國從此變成新教國家,主教之潭也從此成為國王之潭。

兩百五十公里長的大烏慈河將京斯林切割為南、北,並在此地注入北海,京斯林因此位於北海之濱,也因為其地理位置,曾經是英國重要的港口之一。京斯林的精華盡在河的南岸。朋友的小屋也在南岸,距火車站走路約十分鐘,屋子夾在一排公寓之間,是一間雙層小屋,已有近兩百年的屋齡。小屋什麼都小,內部仍在修葺中,因此有些凌亂。朋友是一位雕塑家,在倫敦一間大學任教,也是英國皇家雕塑家學會的會長。他帶我參觀小屋後面的小花園,以及花園旁的小工作室。朋友指著一架切割硬材質用的機器,說是台灣的產品。

抵達京斯林時已經過了中午,我們又在小屋略事休息,此時已經飢腸轆轆。朋友的小屋距大烏慈河河岸約一百公尺,穿過一條巷子,可達河岸。我們沿著河堤邊的馬路走,風不小,經過舊日的稅關(現為旅遊中心),轉到街上,剛好看見一家設於地窖的咖啡館,我建議簡單填飽肚子即可。咖啡館所在的地窖年代不短,原來可能作藏酒之用。此刻已近午茶時間,客人不少,以中老年人居多,而且多半衣著講究。朋友推薦我嚐嚐當地製造的香腸,略微油煎,果然美味。我們還點了一壺咖啡,兩人共用,這種喝咖啡的方式倒不多見。

京斯林不大,朋友陪著我邊走邊停,一路對著某些歷史建築指指點點,向我講解京斯林的歷史與掌故。我只記得京斯林有兩座大教堂,一座叫聖馬格麗特教堂,建於十一世紀末,至今仍為京斯林鎮民的信仰中心,教堂旁邊即星期六市集。我們到京斯林那天是星期六,正好趕上市集。其實市集很小,攤位不多,主要賣些海產、蔬果、花卉、日用品,還有兩、三位街頭畫家兜售自己的畫作。我在聖馬格麗特教堂內看到俄文的宣教出版品,原來歐洲聯盟東擴後,鎮上出現不少東歐移民,教堂也得照顧這些移民的精神生活。鎮的另一頭還有一座聖尼古拉斯教堂,興建時代只比聖馬格麗特晚一點,不過現在卻大門深鎖,有些窗戶甚至已經殘破不堪,形同廢棄。教堂附近是一片不小的廣場,為星期二市集之地,其他日子則作停車用。

啟航之地

我們折回河岸,在堤防上坐下來歇腳。朋友遙指著寬闊的河口說,那就是被稱作沖刷地(The Wash) 的著名出海口,再過去就是北海。沖刷地其實是一處大海灣,兩側與海岸幾成直角,位於京斯林這一部分已屬南端。沖刷地有幾條深水溝,其他部分水位極淺,退潮時還會冒出若干沙洲。此處也是許多貝類如海扇、淡菜,以及蝦、蟹繁殖之地;也許因為食物充足,許多禽鳥也選擇在這裏棲息或過冬。據說每年平均有三十萬隻候鳥在沖刷地渡過冬天,歐洲聯盟因此將沖刷地劃定為特別保護區。

京斯林位依北海,在英國早期的航海業曾經佔一席之地,十七世紀時更以輸出農產品聞名。有一位叫喬治溫哥華(George Vancouver)的本地人,曾經在一七五七年擔任京斯林的副稅務官,後來追隨庫克船長學習航海,數年後升任船長。一七九一年四月一日,他奉命率「發現號」(Discovery)和「占丹號」(Chatham)自發爾茅斯(Falmouth)出發,經好望角、澳大利亞、紐西蘭、大溪地及夏威夷,次年四月抵達北美洲西岸,與西班牙駐墨西哥的指揮官瓜德拉(Juan Francisco de la BodegayQuadra)會面,就兩國的海上利益談判。兩人後來變成莫逆,並連袂沿著加利福尼亞向北航行,還把一座島嶼稱作瓜德拉與溫哥華之島(Quadra and Vancouver’s Island),即日後一般人所稱的溫哥華島,而島上後來開發的城市就叫溫哥華。京斯林舊稅關後方站立著喬治溫哥華的全身塑像,永遠凝望著當年帶他出海的大烏慈河。

河堤風大,朋友建議我先住進行庫之屋,晚上再共進晚餐。行庫之屋其實是間民宿,離河岸約五十公尺,原為創於十八世紀的格尼銀行(Gurney’s Bank)一八九六年併入今天的巴克萊銀行(Barclays Bank)──行址,剛重新整修裝潢,營業還不滿一個月。此民宿建築樓高二層,一樓為會客室、櫃台、餐廳、廚房等,客房在二樓,只有五間,設計和選材皆不俗,可以看出所費不貲。民宿主人為中年夫婦,男主人為英國人,原為執業律師,因為夢想有一間民宿,竟然捨棄律師的高薪工作,將所有積蓄花在這間民宿上,並當起主人兼侍者。女主人則為新加坡華人,久居英國,英語已無新加坡人口音。我們聊起新馬一帶的食物,談興不減。

地方風味餐

朋友約好在河岸邊新開張的一家餐廳吃晚餐。餐廳兼營酒吧,座無虛席,我們在樓下喝餐前酒,一個小時後侍者才招呼我們到樓上入座。京斯林因為靠海,海產豐富,當地人也嗜食海鮮。我的主菜是香煎鱒魚,但我不敢確定鱒魚是否為此地所產。一般人常譏笑英國菜不登大雅之堂,印象大概主要來自炸魚和薯條 之類的速食。其實英國各地都有地方食物,遊客匆匆路過,自然不容易嘗到當地的佳餚。這一餐我和朋友倒是吃得相當盡興,餐後一客約克郡布丁和一杯咖啡,為這一天的旅途勞頓劃下美好的句點。我們七點鐘到餐廳,離開時已經過了十點,這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多鐘頭。餐廳樓下,酒客仍多,這是倫敦酒館的普遍現象,尤其在周末的時候,想不到地處北海邊的古老小鎮也是如此。餐廳外,風吹得緊,微有涼意,大烏慈河上剛好有汽艇駛過,寂靜的夜裏馬達聲特別清晰。

朋友送我到行庫之屋就逕自回去。我回到房裏,看了一會兒英國廣播公司的夜間新聞,就上床就寢。一天疲憊,雖然很快入睡,不過睡得並不沉穩,半夜裏醒了過來,竟然思潮澎湃,再難成眠。我下床摸黑走到窗邊,河堤旁的街燈微弱暈黃,河面上忽隱忽現幾點亮光,也許是夜間停泊的船隻。我心中隱然有一種莫名之感:幾天前我人還在台北,此刻夜闌人靜,卻已身處北海之濱,台北的喧囂與憤怒也早已在萬千公里之外。曹孟德詩云:「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人生如寄,思之愴然。

不再相逢

【聯合報╱蘇白袍】


我們一生中,小小的搖鼓,只會響一兩聲。

在台灣時,我曾問她,此行見到的人,最推崇誰的智慧與風範?她居然回答:「俞國華先生。」我大吃一驚,當時俞院長因鄉音太重,處境並不佳。也是因為她的緣故,後來與義父論天下人物,義父說俞先生是謙謙君子,能力絕非如外界想像,我才不敢有一句辯駁。

多年後,我因一筆生意,須到美國參院作解釋和遊說。赴美後,電話中笑她,大概有幾根銀髮了吧!約她在她的官署見面。當天她穿著一件雪白的絲質上衣,下身著淡淺的灰綠窄裙。我真的見到了絕世的風華。她外型並非絕頂美貌,但外在的氣質和內在的賢美,其光亮令人窒息。我請教她美國官場的遊說規範,並說有禮物給她。她搖手表示拒絕,正著臉說:「美國政府規定,像我這種公務員,不能接受超過一百元價值的禮物。」等看我取出的,不過是一只小孩手上甩來轉去玩的木製小咚咚繩鼓,笑了。我說:「心情不好時,搖一搖。」

出來時,朋友氣憤地道:「她隔壁的長官,看她的眼神,垂涎不已!哼,這老美!」

我們又在人很多的公開場所,吃了飯。我告訴她我會去她家,她說她實在太忙,無法作陪,但會打電話回去。美國政府派了一個武官專職保護她的家人;其後我從數百公里外的這個家走出,真的深深見識到了部分華僑家族的智慧與家風。朋友說:「她絕對是會幫回家的先生拿拖鞋、放水的人。」這麼年輕,這麼高的官。

她的守身如玉,她的冰雪聰明,我都自有想法。但在回華府的火車上,覺得朋友對我的沉默要生氣了,我終於開口道:「我的想法很殘忍,不忍說出。但絕無一點點惡意──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我向義父報告此行經過,並對其父親的智慧,表示佩服。她父親教我,在異國社會進上流階層,除加倍努力外,要知道「何時爭」、「何時讓」,義父當時說出了他的增補意見;而對她母親,嫻淑其外,韌忍其中,並對他人常有無條件的愛(uncon-ditional love)的心胸,我們義父子,是同感欽仰的。

我個性懶散且憧憬於山林,對「上進」並無興趣,後來閒散在山中的「歸藏山莊」十數年,常獨自一人在小徑散步。

我知道,她老了。

前些日寫信給一個文友,說:「最好在小徑上遇到一位永難相忘的人,相視一笑,無語錯身而過,然後永世不再相逢。」

桓子三弄無須語,當陌上生煙的時候,很少的時候,我偶爾會想起,我遇見過這種人。

【2007/08/20 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