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October 09, 2008

小笨霖英語筆記本六十四: 讀者投稿

網路上熱心的朋友還真不少,有人光是看小笨霖為大家所整理的筆記還不夠過癮,還把自己整理出來的筆記寄給我,希望能跟大家分享。這次筆記的內容全部是由讀者銘心所提供出來的,偶爾換換不同口味的筆記,希望大家會喜歡。

1. Quick! Mouth to mouth!
快,口對口人工呼吸!

若有人溺水了,一救上岸,我們就可以快喊,"Quick, mouth to mouth!" 若自己不會,我們還可以大聲的問,"Anybody know CPR?" 就是有沒有人心肺復甦術呢?我覺得,這兩句話一定要學起來,緊急時很好用!

2. Watch where you're going!
走路要看路!

如果小朋友走路時東張西望,沒有看路,不小心跌倒了,媽媽就可以說,"Hey, watch where you're going" 或是走路時心不在焉,撞到別人,對方也許就會說,"Hey...watch where you're going!" 就是『你看路好不好!』

另外有一句話 "Watch your step!" 跟 "Watch where you're going." 聽來有些類似,不過意思不太一樣,常有人用錯。"Watch where you're going."是有點生氣罵人的口氣,罵人走路不看路,不過"Watch your step!" 則是有提醒的含意在,要人走路時小心!

3. Your call! = Make the call!
你決定!

Call,通常是指電話,但是當一群人正在思考如何做決定,或是如何解決問題時,其中有人對著你說,"Your call." 或是 "Make the call." 他們不是叫你去接電話或是去打電話,而是請你做決定。另外一個很常用的口語講法 "It's up to you." 同樣也是由你決定的意思,這也是你一定要學會的用法。

4. You are such a tease!
你真愛捉弄人!

tease本身就是捉弄、開玩笑的意思。我記得有一次愚人節,我跟我的朋友說,『XX老師叫你打電話給他。』我同學也就照打了,結果他打完才發覺被我騙了,他就說了一句,"You're such a tease!" 這跟另一句話,"I'm just teasing you!" 『我是鬧著你玩的』,是兩句常用關於 tease 的生活用語!

5. What's the holdup?
你為什麼遲交?

Holdup 在這裡解釋為拖延、延遲的原因。在課堂上就曾經聽過外國老師說過這樣一個句子,滿實用的,"You should be finished with your homework by now. What's the holdup?" 若是有學生作業沒交,老師就會問,『你現在應該就要把作業寫完了。是什麼原因你交不出來?』懂了嗎?這是個在問原因的句子!

6. Where is the water fountain?
飲水機在哪裡?

這句話句型超簡單,不過種點就是飲水機有很多人不知道該怎麼講。其實飲水機就是 water fountain 或是 fountain machine。這句話學起來很好用,若到了一個地方,口渴了,就可以問別人,"Where is the water fountain?"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會很樂意告訴你的!

7. Don't bother me!
少煩我!

bother就是煩的意思!不過,也有人會說"Leave me alone"(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更沒有禮貌一點的人會說"Go away"( 走開!)如果有人看過Winnie the Pooh的卡通,就會發現,當Pooh Bear被一些問題所困擾,想不出解決方法時,他就會開始搔頭,口中不斷的唸著"Oh! Bother!"就是好煩的意思!很可愛吧!

另外 "Why bother?" 我也常聽老美講,意思就是為什麼要這麼麻煩﹖例如有人說我們可以集滿十個印花去換獎品,你就可以說,"Why bother? I am not interested." (幹麼這麼麻煩呢﹖我實在不感興趣。)

8. Tell him I'm not here.
告訴他我不在。

這句話,相信常看電視的人一定聽過。就是當朋友打電話來,而我不想接時,我就告訴去接電話的我媽說,"Tell him/her I'm not here." 或者,也可以說,"Tell him I'm busy" or "Tell him I'm not available." "Tell him I'm out right now,"拒絕接電話的藉口有太多太多了,也可以假裝已經在睡覺" Tell him I'm asleep."不過,還是不要太常用的好!

9. Who me?
是我嗎?

這句話非常好用,我們也一天倒晚掛在嘴上。 例如,我們在上課時,老師會點人起來回答問題,通常老師都是用手指某個同學,有時方向不確定,自己也不確定老師是否在指我時,就可問他,"Who me?" 是我嗎?

10. I always speak what I think= I always speak my mind
我一向心直口快。

這句話簡單地講就是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例如你直言無諱地批評別人,結果講話講得太重了,結果弄得別人不太高興,這時候你就可以為自已辯護道,"I always speak what I think."

11.Don't set your sights too high!
別把眼光放太高了

當媽媽對快嫁不出去女兒說,Don't set your sights too high! 就是叫女兒,別再挑了吧!當然這句話也不只用在挑選異性時的眼光,例如有人申請學校非 MIT 不唸,你就可以跟他說,"Get real. Don't set your sights too high." (認清現實吧! 眼光不要放太高了。)

12. It takes some guts!
這需要些勇氣!

若有人告訴你,他想去攀登喜馬拉雅山,你就可以對他說,It takes some guts! Guts means 膽!So "it takes some guts" 的意思就是這需要膽量與勇氣。


By: 銘心 3.26.2000 ; 小笨霖 修改

全世界最爛的老公

紀如是個很熱情又善於交際的女強人,可惜嫁了一個「全世界最爛的老公」,這可都是紀如自己形容的。


逢人抱怨嗜酒好賭
她逢人就抱怨說:「我那個老公,學歷低,愛喝酒又好賭博,賺錢一點點,卻說他捧的是鐵飯碗,動不動就對我拳打腳踢的。要不是為了3個孩子,我早就訴請離婚了。每次老公打我的時候,3個孩子都護著我,叫我離開爸爸,說他們願意跟我。我計劃要栽培孩子念到醫科,才會走自己的路。」
其實紀如為了孩子不離婚的理由每次都不同,有時候說是老么身體不好,她一個人照顧不來,有時候說是老二太敏感怕心靈受傷害,最常說的就是她那個很會讀書的大兒子,一定要讓他當到醫生才行。
有一天,紀如約了她的幾個好朋友去她的農場玩,她的朋友們終於見到了他口中「全世界最爛的老公」了。
紀如對著那個一臉木訥的老公頤指氣使的說:「喂,這些都是我好朋友,都是高學歷,很有水準的,你要客氣一點。」
當她發現一棵芒果樹葉子發黃,馬上提高嗓門罵老公說:「看你搞什麼呀?好好的果樹怎麼變成這樣,快提一桶水來稀釋肥料。沒知識,也要有常識啊。怎麼教都不會,笨,也要有個限度啊。難怪會這樣沒出息。」
不久,老公果然提了一桶水來,臉色發青,握緊拳頭,好像很壓抑的樣子。
一趟農場行回來後,朋友們都竊竊私語討論著:「紀如說話的口氣真的很惡毒,有語言暴力,這種相處的方式,會將對方逼到無處可逃。也難怪她的老公會有肢體暴力。」
從此,當紀如再抱怨她那全世界最爛的老公時,朋友們都不像過去那樣同仇敵愾,想替他扁回去了。


小野

小笨霖英語筆記本六十五: 股海爭霸

最近這幾年來美國股市正值大多頭行情, 同學之間談論的話題也常是今天又有哪支股票大漲, 哪支股票可以買進, 所以小笨霖也就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知道要怎麼跟老美談股票. 此外我現在也蠻喜歡收看 CNBC 這個股票頻道. 我記得這個頻道以前我在台灣也常看, 只可惜當時專門的術語太多, 聽都聽不懂, 所以這次我就要把自己一點小小的心得分享給大家, 先整理出在口語中以及 CNBC 主播他們常用的關於股市漲和跌的講法, 日後再整理出其它的股市用語給對股票交易有興趣的人.

1. 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 up 123.72 points.
道瓊工業指數上漲 123.72 點.

股價的漲跌最簡單的說法就是 up 和 down, 這兩個字可以當形容詞 (be 動詞+ up) 或是動詞 (up 前不加 be 動詞) 來用, 例如 Microsoft 股票漲了一又四分之三塊, 老美就會說 "Microsoft up 1 and third fourths." (動詞) 或是 "Microsoft was up one and third fourths." (形容詞) 不過一般而言, up 和 down 當動詞的用法較常見.

2. High techs are mixed and Intel is unchanged.
高科技類股漲跌互見, 英代爾股價持平.

股票除了漲和跌之外, 還有二種情況, 一種就是有些漲有些跌, 這在英文裏叫 mixed, 中文翻成漲跌互見, 至於如果是平盤, 英文叫 unchanged. (簡寫 unch, 常在電視上看到) 另外還有一種說法 flat, 指的則是股價在平盤附近差價不大, 例如 ADI 的股票昨天收盤是 78, 今天一早漲了 1/16, 那這種情形你就可以說 ADI was flat in the morning.

3. The NASDAQ is trading higher in the record region.
那斯達克指數上漲, 來到歷史新高區.

漲和跌除了最簡單的 up 和 down 之外, 還有很多講法, 像 higher 跟 lower 這兩個字 CNBC 的主播也很喜歡用. 例如今天一開盤就道瓊指數上漲 主播就會說, "The stock opened higher.", 如果是收盤時下跌則是 "The stock ended lower." 另外他們也很喜歡用 be trading higher (lower) 或 be moving higher (lower) 來表示個股的股價逐步走揚或是逐步走低. 例如例句: "The NASDAQ is trading higher." 指的就是那斯達克指數逐步走高, 像這種句子去年的大多頭行情中簡直是聽到都不想聽了.

4. S&P 500 index gained 18.21 last week.
史坦普 500 指數上週上漲了 18.21 點.

在 CNBC 報導股市的漲跌時, 為了力求變化性, 他們會用到許多不同的動詞來形容漲跌, 關於漲的動詞, 最常用的有像 advance, gain, climb, 或是 rise, 如果是漲幅較大時, 則可以用 surge, soar 或是 jump, 但基本上這幾個動詞的意思都差不多, 但讓你多了幾種選擇, 在使用上可以避免同一個動詞用二次. 例如你可以說 "Citibank climbed 1% in the morning and Bank of America jumped 3% in the morning." (在早上花旗銀行的股價攀升了百分之一, 而美國銀行跳升了百分之三.)

5. Russell 2000 shed 10 points to 321 points.
羅素 2000 小型股指數跌 10 至 321 點.

相對於上漲, 下跌也有許多的動詞, 例如 shed 就是個不錯的用法, 這個字在日常生活中常指動物掉毛的意思, 例如, "The dog doesn't shed." (這隻狗不會掉毛) 用在股市則指股票的下跌. 我聽老美常用關於下跌的動詞還有 slip, fall, decline, drop, lose, 及 dip. 另外如果是較大的跌幅, 則用 sink, 剛好跟 jump 遙相呼應,

此外 plunge 和 plummet 也指較大的跌幅, 例如我同學上班的公司 Microstralegy 股價原來是三百多塊的, 他的 stock option (股價選擇權) 價值高達上百萬, 沒想到幾天之間股票居然從三百多塊掉到六十幾塊, 這種情形造個句子就是, "Microstralegy plunged 200 dollars a share in a few days." (Microstralegy 股價在幾天內跌掉 200 多塊.)

6. The B2B stock price of skyrocketed last year.
去年企業對企業電子商務 (B2B) 的個股股價一飛沖天.

在台灣的股民們喜歡把大漲的股票叫飆股, 可惜老美沒有飆車族, 所以他們很沒有飆這個動詞, 他們只會用一飛沖天 (skyrocket) 來形容. 還有我聽過 CNBC 的主播用過 pop up like popcorn 這樣的說法, 也是非常有趣, 想像股價像爆米花時玉米熟了啪的一聲就跳得半天高, 這就是所謂的 "The stock price pops up like popcorn."

7. Biotech stocks are really on fire today.
生物科技類股今天表現非常強勢.

Something is on fire 或是 Someone is on fire 都是老美口語上很喜歡用的講法, 指的是某件事銳不可擋或是指某人很厲害, 例如你今天去打棒球一共打出了三支全壘打, 那老美就會稱讚你說, "You are really on fire today!" 同樣的道理, 你說某支股票著火了 (on fire), 指的就是它氣勢銳不可擋, 可能一天之內股價就漲了 50%. 我還聽過一個同樣很有趣的說法, CNBC 的主播說, "The stock is riding a horse on fire." (這支股票騎在一匹著了火的馬上.) 言下之意呢? 當然也是指這支股票實在太會飆了.

8. IBM lose ground and dip into red again.
IBM 的股價失守, 再度探底.

中國人喜歡紅色, 所以股價上漲是用紅色, 下跌用綠色來表示. 但美國人不一樣, 紅色代表赤字, 表示虧損, 所以股價用紅色顯示就表示股價下跌, 用黑色或綠色則表示上漲. 所以 dip into red 的意思在這裏就很明顯了.

所謂的 ground 指的是一支股票的支撐, 或是可以當作今天股票漲或跌的分界, 老美常用的兩個用法分別是 lose ground, 指股價失守, 和 gain ground 指股價持穩, 例如, "Tokyo stocks gained ground after the selloff on Friday." (日本東京股市在星期五的賣壓之後今天重新站穩底線.)

9. Blue chips slumped another 5% after Greenspan's speech.
在葛林斯潘的演說之後, 大型藍籌股的股價再度重跌 2%.

還記得在台灣總統大選的前幾天嗎? 台灣股市一天之內跌掉六百多點, 像這種崩盤式的下跌, 你不能只用 slide 或是 drop 來形容, 這樣子別人是體會不出那種感覺的. 比較恰當的動詞應該是 slump 或是 tumble, 不然之前所舉的二個動詞 plunge 和 plummet 也可以. 還有我聽過比較傳神的講法則是 "The stock price is falling like a free fall." (股價像自由落體一般墜下.) 自由落體墜下的速度有多快, 股市下跌的速度就有那麼快, 恐怖吧!

10. Internet stocks got hammered on the early day trading.
在早盤交易中, 網路股的股價受創.

Hammer 原意是槌子, got hammered 就是指被槌子打到, 這個片語在日常生活中也很常用, 指一個人備受打擊. 例如你老婆跟人跑了, 你就可以跟別人說, "I got hammered." 用在股票上則指股價遭受外來消息面的打擊, 例如聯邦理事會 (Federal Reserve) 準備要調高利率, 造成股票普遍受挫, 這時候就可以說, "The stock got hammered by the Federal Reserve".

另外 got hit 這個片語指被打到, 它和 got hammered 意思很接近, 例如 "UPS got hit by its bad earning report." (由於盈餘報告不理想, UPS 的股價遭到打擊.)

11. Investors are expecting a roller coaster ride on IPO stocks.
投資者預見首次公開發行的股票股價將會大幅波動.

股價沒有只漲不跌的, 美國五年的大多頭行情在最近面臨了嚴苛的考驗, 在 4/4 那一天, NASDAQ 指數則一度重挫 575 點, 而道瓊工業指數也一度大跌 500 多點, 但萬萬沒想到來了一個大反彈, 在尾盤時二個指數居然都只以小跌收場,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像這樣的上沖下洗, 是否有如乘坐雲霄飛車一般? 所以這在英文中就叫 roller coaster ride, 或是 bumpy ride. 如果單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 則可以用 volatile, 同樣指非常不穩定的, 波動非常大的. 例如, "High techs are extremely volatile recently." (近來科技類股波動非常劇烈.)

12. Cisco rallied before close.
在收盤前 Cisco 的股價力圖振作.

Rally 是一個常用在運動比賽上的動詞, 指的是後來居上. 或是力圖振作. 用在股票上則指一開始跌後來卻上漲, 這在股市中叫反彈 (rebound) 或 rally. 至於如果是相反的趨勢由漲到跌則是拉回 (pull back), 例如 "After the short rebound in 10a.m. the market starts to pull back again." (從早上十點的反彈之後, 股市再度拉回.)


我已經把股市用語關於漲跌的部份很詳盡地整理出來了, 下次有機會再來談談和股票交易一些其它相關的用語.

小笨霖 4.6.2000

焦元溥訪問焦元溥

樂來樂想


焦元溥(以下簡稱「問」):在出版《經典CD縱橫觀》和《遊藝黑白》這兩套磚頭書之後,這次你終於比較體貼,寫了一本比較「正常」,只有九萬字的書。


焦元溥(以下簡稱「答」):唉呀!怎麼這樣說!我也寫了《莫札特音樂CD評鑑》,那個還沒有九萬字呢!


問:那麼請問你這次出版《樂來樂想》的原因?


答:我今年三十歲,所以《樂來樂想》其實是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除此之外,今年也是我寫作音樂評論與文章十五週年,以及製作廣播節目二十週年。如今我仍在寫作並主持廣播節目,所以也想讓這本書作為自己這些年音樂軌跡的一個紀念。


問:很多人都知道你十五歲就在音樂雜誌寫版本比較專欄,但做了二十年廣播節目?這聽起來太誇張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答:我國小四年級時到復興廣播電台,當鍾寧姐姐《小小智慧屋》的來賓,一直到大三才真正離開兒童節目,但卻開始成為其他節目的來賓。2006年開始,我在台中古典音樂台有了自己的節目,所以我真的從十歲起就和廣播很有緣分,也真作了二十年的廣播節目。我會一頭栽入古典音樂,其實也和廣播有關。


問:怎麼說呢?


答:那時我就讀文昌國小,中午吃飯時間會播放音樂或做廣播劇,我那時不是擔任廣播劇裡的一個角色,就是負責介紹古典音樂。因為要負責介紹,就得增加這方面的知識,所以我就開始從學校有的錄音帶聽起,沒想到愈聽愈有興趣,愈聽愈著迷,就一路聽到現在了……這也是為何我對廣播節目始終有一份親切感。對我而言,那是我欣賞古典音樂的起源。所以只要有廣播節目邀約,我幾乎都不會拒絕。


問:這次《樂來樂想》所收錄的文章,都是怎麼樣的作品?


答:幾乎都是我的專欄文章。除了高三因準備聯考而停過一年外,我從十五歲起就一直在寫專欄,只是從每月大型專欄換成每週或雙週小型專欄。2005至2006年在《聯合報副刊》的「音緣際會」是我第一個報紙專欄,我非常感謝陳義芝主編的邀請,也深深佩服他的勇氣——大概很少人相信,我是在寫了專欄快一年之後,才第一次和陳主編見面。至於為何他敢找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寫專欄,這至今仍然是一個謎。不過我必須說,聯合報副刊組是我見過最歡樂的工作團隊;實在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能那麼歡樂。相較於聯副,我在《今周刊》的專欄風格比較正經一點,在香港《藝術地圖》的專欄則和當地音樂會相關。至於在《聯合晚報》的「樂聞樂思」因為是每周專欄,所以和時事比較貼近。


問:專欄以外,《樂來樂想》也收錄你的其他文章嗎?


答:《樂來樂想》也收錄我一些音樂主題文章,包括發表在聯副與中時浮世繪的作品,甚至〈淺談歌劇中的女性〉和〈永遠的Diva〉這兩篇我擔任《台大法言》總編輯時的文章。「總編輯」聽起來很威風,其實就是校稿和邀稿,邀不到就得自己寫稿把版面填滿,這兩篇文章就是當年填版面的作品。我其實已經不同意我大學時期的觀點,但回頭看看,那還真是一段有趣的回憶,所以也就收錄在《樂來樂想》裡作紀念。


問:從廣播節目到專欄寫作,你最大的心得是什麼?


答:每次有人問我,為何我唸國際關係和外交,最後卻研究古典音樂,難道不覺得轉行轉得有點遠?我總是回答其實一點都不遠,因為外交和音樂,都可以看成「高度藝術化的溝通」。只要掌握到這個最大公因數,學習起來就能觸類旁通,也不會覺得苦悶。同理,無論是廣播或專欄,溝通都非常重要,而我也相信只要找到適當的方法,再怎麼艱深的題目都能透過溝通讓人了解。無論是散文或專欄,我現在的主要讀者,其實都不是古典音樂專家。如何讓沒有音樂背景的人也能看得懂我想表達的意見和故事,對我而言其實是滿大的挑戰。在這一點上,我必須感謝所有共事過的編輯所給予的指導,我真的從中學習很多。   


問:這的確有困難,不過你看起來還算寫作愉快。


答:所以我說編輯教得好呀!當然我也有很好的榜樣。像是列文(Robert Levin)的演講,無論題目是什麼,他都可以講得輕鬆自然,再難的學理都能讓人一聽即懂。而像《遊藝黑白》中齊瑪曼(Krystian Zimerman)的訪問,他說了那麼多,又說得那麼深刻,可是任何人看了訪問都可以了解他的思想和觀念,即使沒有學過音樂或演奏的人也能讀得津津有味。之所以能有這樣的成就,除了學養豐厚,我想原因更在他們謙虛認真又樂於分享。這雖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但一旦親眼目睹到這樣的榜樣,至少也該有努力的方向。但我所堅持的,是文章可以輕鬆,卻不能把讀者當白癡,給予低程度的知識和資料,也不能譁眾取寵、扭曲事實。


問:「深入淺出」真是最困難的一門學問,希望你能夠持續努力。除此之外,你對寫作、演講和廣播,有沒有什麼自我期許?


答:我必須誠實地說,我是在寫作專欄和製作廣播節目中慢慢找出自己的風格,但無論如何,我都把「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當成警語。聽音樂可以是很個人的事,但研究音樂與演奏還是有其客觀性。對一部作品,我自己有什麼想像或意見,那是我個人的事,但如果要寫成文章,就必須做查證和考據。對我的寫作而言,只做研究不聆聽音樂,或者只聽音樂但不讀書思考,都是非常危險的事。至於風格,就像有些人喜歡參加旅行團,請導遊規畫好一切,有些人則喜歡自由行,偏好親身體驗。我喜歡自助旅行,也希望對讀者而言,我的文章像讓人安心上路的機票和旅館;雖然能夠提供便利的旅行,但抵達目的地後,讀者還是要自己走完行程,以自己的想像和思考在藝術世界裡探索,而非只聽到看見導遊所提供的知識和景色。


問:不過這次你請張懸作插畫,這又是什麼原因?


答:張懸的插畫在《遊藝黑白》中小試身手,回響很大,這次特別請聯經提供更多空間,讓她的插畫和美麗字體可以變成本書組成的重要創意元素,好好發揮她的美術才華。不只張懸,這次我小妹慈溥也參與《樂來樂想》的整體設計,這本書其實是我們兄妹的共同合作的作品,呵呵。


問:除了專欄,你近期還有什麼寫作計畫嗎?


答:我還是有一些想訪問但未能趕在《遊藝黑白》出版前訪問的鋼琴家,所以鋼琴家訪問還會持續。我在英國的學習進入第二年,也得到大英圖書館的「愛迪生研究員」(Edison Fellowship),可以盡情利用大英圖書館的資源不說,還可運用英國廣播公司(BBC)的錄音錄影檔案,所以這一兩年我會專注在自己的學習與研究計畫。不過寫作還是會繼續,就請大家拭目以待囉!


問:最後你有沒有特別想說的話?


答:我很感謝我的聽眾和讀者,他們不只提供意見,更給予許多建議。《樂來樂想》不只是我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也是我在紙上舉辦的音樂狂歡節,歡迎大家一起參加!

男人做饭/新井一二三

2006年10月20日 星期五 19:28
男人做飯/新井一二三

我喜歡會做飯的男人。
總覺得很性感。 第一次吃男人做的飯是大學時候。

有個從上海來東京讀建築的留學生,透過朋友介紹,我每週一次去他家做語言交流。對方要練習日文,我要學好漢語;彼此聊聊,會是很好的會話訓練。

第一次是朋友帶我去的。第二次,則是我一個人去了。一開門,打了招呼,他就說:「我先做飯。咱們一起吃吧!」

我非常吃驚,可以說,受了一種文化震撼。兩個日本學生在一起,如果肚子餓了,一定要到外面去吃東西,除非有半同居的情侶關係。我跟上海小伙子才第二次見面而已,還相當陌生。然而,人家若無其事地洗鍋,已經開始煮兩人份米飯了。

他邊煮飯,邊告訴我:他每天下課以後,都到池袋西武百貨公司地下的中國食品部當臨時工;那裡的負責人是他親戚,下班回家時總讓他帶一些現成菜餚走。

比如說,這天,他從冰箱拿出來了乾燒蝦仁和青椒肉絲,又紅又綠地,看著真是令人饞涎欲滴。所以,實際上,他親手做的,只有白米飯和榨菜湯而已。然後,把兩樣菜熱一熱,就準備好一頓飯了。

小伙子住的是國際學生宿舍。每個單位都有公用廚房和洗手間,以及四個單人房間。廚房裡,有個日本學生在吃速食麵。高大個子的美國學生也準備烤麵包吃。我們不好意思佔領廚房一角太久,於是把全部飯菜帶進小伙子的房間去,擺在小小的書桌上,開始兩人面對面地吃晚飯。

那種感覺實在很奇妙。本來完全陌生的兩個人,這樣子一起吃晚飯,似乎一下子變得很密切了。或者,至少產生那麼個錯覺,讓我不由得避開小伙子的視線。

後來我得知,在華人文化圈裡,當有人正好吃飯時來訪,請用餐是很正常的行為。話是這麼說,一對男女在密室中單獨吃東西,何況是男方親手準備的食物,對女方造成的心理效果,真是有點兒童不宜。

幾年後,在多倫多,我常到法國畫家的工作室吃午餐。他做的午飯總是一樣,十年如一日的fettuccine Alfredo:用乳酪、奶油、黃油做醬再倒在義大利寬麵上吃。做法並不複雜,味道卻不俗。尤其盛在象牙色金邊盤子上,顏色調和得跟藝術品一般美麗;一頓便飯竟成為對於全部感官的款待。

我跟畫家是普通朋友關係。在同一圈子裡,我本來另有傾心的對象,感情生活挫折以後,跟畫家通電話的機會多起來了。白天他太太出去上班不在家,我是單身的自由行業者。通話的時間如果在中午前,十之八九,他會問我:「想不想過來一起吃午飯?」

於是我又一次到陽光射進來的二樓工作室,我們又一次吃他做的fettuccine Alfredo。本來純白色的奶油,跟黃油相融化而吸收乳酪微微的臭味,最後纏住米色寬麵的樣子,越看越像是風流韻事的比喻。

畫家偶爾說到曾在巴黎時候的豔遇,但也暗示,男女之間一旦太密切只好最後遠離而去。他帶有法國口音的英語,聽起來像歐洲老歌,帶我離開地面而飄上來,一直往天空飛翔去,在高處旋轉呀旋轉,最後又輕輕回到地上來。

每次見面和告別時,畫家都按照歐陸規矩,在我兩頰上,右左右三次親吻。每次走出他的工作室,站在外頭楓樹下,我都稍微感到寂寞,猶如又一次隱隱地失戀。

男人為女人做飯,始終引起性感的聯想。

即使做好的飯菜擺在桌子上,女人用餐時候的感覺好比是他親手拿著匙子把食物送進她嘴裡一般。好孩子,張開嘴巴,我餵妳。男人表現出來的母性(父性?),對於成熟的女人,意外地充滿著吸引力。

這些年在日本,幸虧做飯的男人多起來了。聽說角川書店的一位編輯,每天上班以前,一定準備好太太女兒的晚飯;到了假日,更到家附近多摩川釣鰻魚,回家後紅燒給妻小吃。

不過,另有一批男人,至今一步都不踏進廚房,他們是家庭主婦的丈夫。婚後待在家不出去賺錢的日本太太一族,往往把廚房當作自己的領土,禁止別人進來,為的是獨佔餵飯的權力。我當然可以理解她們守衛領土、保護地位的需要;只是覺得太可惜了。

男人做飯是日常生活中最容易演出的男女反串戲。大家不妨試一試。

历史小说家的食桌/新井一二三

2006年10月20日 星期五 19:57
歷史小說家的食桌 .新井一二三

池波正太郎的歷史小說對不同的讀者,自然會有不同的吸引力。不過很多人共同指出,書中飲食的場面相當多,而且描述非常仔細,令人看著饞涎欲滴。

日本讀者對歷史小說家池波正太郎所鍾愛的程度,好比是中文讀者之對於金庸。作者已在一九九○年去世,然而他的代表作如《劍客生意》、《鬼平犯科帳》等,至今重複地拍成影視作品。有些熱心的池波迷,只要聽某一回的題目,不僅能想起情節,而且台詞都背得出來。那麼熟悉的故事,又一次看還是津津有味,應該是作品本身特有魅力的緣故。

池波正太郎的歷史小說對不同的讀者,自然會有不同的吸引力。不過很多人共同指出,書中飲食的場面相當多,而且描述非常仔細,令人看著饞涎欲滴。兩百年以前,江戶(現時東京)老百姓的伙食生活,作者一定查過各種文獻。然而,恐怕更重要的,乃他在現實中是特級老饕。以小說家的想像力和文筆寫下來的結果,昔日庶民的家常便飯,如玄蛤蘿蔔火鍋,讀起來跟一流餐館的大菜一樣好吃。

池波正太郎是大正時代,一九二三年出生的日本大男子,不會自己下廚做菜。不過,十三歲當了東京日本橋股票行的學徒以後,一有薪水就跟夥伴一起跑到銀座、淺草等鬧區,盡情享受口福。中年做了小說家,六○年以《錯亂》獲得了直木獎以後,到各地的一流餐廳就餐的機會多起來。他在東京、橫濱、名古屋、大阪、京都等地方常光顧的各料理店所提供的名菜,在散文集《散步中想吃點甚麼》裡介紹得很仔細。

即使在家的時候,除了寫作以外,最關心的就是飲食。每天中午起床後,他都上街到附近的菜市場,邊逛邊考慮晚飯、宵夜要吃甚麼,決定好一天菜單以後,順路買些食品帶回家。細談池波家每日伙食的《食桌的情景》,首先在《週刊朝日》上連載,後來經過單行本,再收錄於新潮文庫,初版到現在已有二十餘年,重印多達四十幾次。可見,池波正太郎的飲食散文在日本多麼受歡迎。

最近問世的《池波正太郎的食桌》則是由兩位名廚重現了作家生前愛吃的各種食品。他弟子佐藤隆介在眾多池波作品中尋找了代表一年十二個月的各種菜肴,整理為和洋兩套菜單後,交給日本菜廚師近藤文夫、西餐廚師茂出木雅章。兩位做出來的總共二十四套肴饌,由佐藤撰述,附上了彩色照片的結果,令人饞涎欲滴的程度,僅差於池波正太郎的文章。

其實,近藤、茂出木兩位,跟生前的池波正太郎都有過來往。作家晚年經常在東京御茶之水的山之上飯店(乃日本文人最喜歡的小型飯店)逗留一段時間。當時,近藤在山之上的天婦羅店當主廚。池波說,近藤炸的天婦羅一點也不油膩,可以吃很多,而且事後也不燒心,中午吃了之後到晚飯時間,果然肚子會餓。

名作家讚不絕口,廚師感到極為榮幸。於是開始,每到年底,他都掏腰包、並花兩個星期時間,準備好各種傳統日本年飯(即「御節料理」),裝在三層高漆器內後,親自送到池波府上去。雖然作家早已去世,廚師也已經獨立而在銀座開了天婦羅店「近藤」,每到年底,他仍舊把精緻的年飯送給遺孀去。

這次,為了《池波正太郎的食桌》,近藤裝在漆器裡的御節料理總共有十多種,包括昆布卷、海鰻蛋卷。在他重現的十二套肴饌裡,最有吸引力的就是這套年飯。不過,佐藤寫的之外,實際上,近藤每年為池波太太做的種類更豐富,可見到底多麼豪華。

至於茂出木雅章,則是位於日本橋的老字號西餐店泰明軒的第二代老板。池波正太郎早在當股票行學徒的時代已經出入這家餐廳,曾酷愛第一代老板做的炸牛排、馬鈴薯沙拉等等。寫小說出名以後也照樣光顧,在二樓角落,一個人喝著清酒,慢慢吃老派的日式西餐。

《池波正太郎的食桌》難得的地方,就是收錄了仔細的食譜。作家在泰明軒吃的豬肉咖哩飯,原來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完成,我也在家試一試。老饕作家死後多年,仍然刺激讀者的食慾,實在不簡單。

感時篇》一人跪下,眾人站起!

【聯合報╱張作錦】 2008.10.09 03:11 am



由趙耀東,想起勃蘭特,想起張百熙

前經濟部長趙耀東走了。一直到他辭世,大家還叫他「趙鐵頭」。

「鐵頭」對照古語,亦可稱「強項令」。

東漢光武帝姐姐湖陽公主的一名男僕,仗勢殺人後躲進府中,洛陽縣令董宣把他抓住,當著湖陽公主的面就地正法。公主向皇帝哭訴,光武要董宣給公主叩頭謝罪,董宣不從,皇帝令衛士強按他的頭,董宣仍巍然不屈。劉秀沒辦法,只好罵他:「強項令」,給我滾出去。

項者,脖子也。脖子硬,代表一種正氣。正氣不向邪惡妥協,但面對真理正義和國家人民的利益,「強項」可以降低位階,甚至願屈膝下跪。這是另一種正氣。「趙鐵頭」為了中鋼而下跪求才,不是大家都耳熟能詳嗎?

動人的下跪故事,中外都有。二次世界大戰時,納粹德國殺猶太人數百萬,以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最為駭人聽聞。1970年,德國總理勃蘭特訪問波蘭,到猶太人紀念碑前憑弔,出人意外的他跪了下去。勃蘭特當年曾受納粹迫害,他對屠殺猶太人沒有責任,但他替有罪的人謝了罪。

世人評論:勃蘭特這樣做,減輕了德國復興的負擔,讓德國有機會再度成為世界一流強國。「跪下的是勃蘭特,站起的是德國」。

在中國,跪拜更是大禮,只能對「天地君親師」行之。但清季「當朝一品」的張百熙,為了辦好大學以救國,對一名「士人」跪下了。

甲午中日戰爭後,清廷力圖維新自強,乃創辦京師大學堂,「以期人才輩出,共濟時艱」。慈禧令管學大臣張百熙制訂大學堂章程,張百熙覺得,「大學堂之設,所以造就人才,而人才之出,尤以總教習得人為第一要。必品學兼優之人,才得膺此選。」他細數當代學者,認為桐城派領袖吳汝綸「學問純粹,時事洞明,淹貫古今,詳悉中外」,最為合適。不說別的,看看吳汝綸的兩名學生嚴復和林紓,就知道高徒出自名師了。

張百熙三顧茅廬,吳汝綸以年老婉謝。張見不能說之以理,乃雙膝一彎跪了下來。張百熙出身進士,做過的地方官不說,在中央除內閣學士,先後做過工部、吏部、戶部和郵傳部尚書,是一品大臣,現在身著朝服跪在地上,吳汝綸深受感動,只好答應。雖然吳氏不久病故,但張百熙終於替後來的「北京大學」奠立了標準和根基,讓它成為中國和世界第一流大學。

馮友蘭曾說:「當我進北京大學的時候,學生中正傳說管學大臣張百熙的事蹟。他可以說是在蔡元培以前,對於北京大學最有貢獻的一位校長。」

「趙鐵頭」下跪求來的人才,使中鋼成為國營企業的奇蹟與典範,輔助台灣躍上「亞洲四小龍」的行列。但是這些年,中鋼成了政治酬庸的機構,成了競選費用支出的帳房,也成了利用轉投資撈錢的地方。

年來觸目所見,多少人向權勢下跪,向利益下跪;當這些人為這些目的跪下去,台灣還能站得起來嗎?

【2008/10/09 聯合報】@ http://udn.com/

心跳的原因/新井一二三

2006年10月20日 星期五 20:05
只是,這一次,讓我心跳的不是一個男孩子,
而是一種語言:中文。

我十九歲上了早稻田大學政治學系。當時,每個學生除了英語以外還要學一門外語。我選擇的是漢語。

本來,我對漢語幾乎一無所知。未料,一開始上課,馬上被它迷住了。

漢語和日語,最大的區別是漢語有聲調。

「媽,麻,馬,罵」,課堂上,跟著老師大聲說,感覺好比在唱歌。

「你好」,簡直是我成了聲樂家。

不僅是我一個人,而且班裡多數同學都覺得說漢語很好玩。我們經常彼此說「謝謝」、「不用謝」、「麻煩你了」、「不麻煩」、「明天見」等等,讓其他班的學生目瞪口呆。

我很喜歡學漢語。可惜,每個星期只有兩堂課。再說,班裡的學生多達五十名,自己說漢語的機會太少了。老師告訴我,位於飯田橋車站附近的日中學院開夜班,學費不很貴。

於是,每個星期三個傍晚,我都去日中學院上課。夜校的學生,年紀、經歷五花八門。每人學漢語的目的都不一樣。有人工作上需要,也有人對中國文化感興趣。我自己,則主要覺得說漢語很舒服。是的。說漢語真的跟唱歌一樣,給我帶來強烈的快感。

日本人學漢語,剛開始時不准看漢字,要專門靠拼音的。這樣子,對學習發音有幫助。否則,漢字的日語讀音會干擾,很難掌握正確的漢語讀音。初級班的教材上只有羅馬字的漢語拼音。過一年,上了中級班,拼音旁邊才出現了方塊字。老師也鼓勵我們從此多看中文書。

有一天,我去大學附設的書店,買了一本中文書,乃老舍的小說《駱駝祥子》。打開看,左邊是中文,右邊則印著漢語拼音。如果有生詞兒的話,可以按照拼音去查詞典。

我到附近的咖啡廳,邊喝牛奶咖啡,邊看看《駱駝祥子》,不知不覺之間,心開始跳得很快。

一時我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突突突突,怦怦怦怦,不僅心跳得很快,而且面部都發熱了。是不是得了感冒?我舔著嘴唇想想。這種感覺,好像以前也有過……

戀愛!

沒錯。我十四歲第一次墜入情網時,曾有過一樣的感覺。只是,這一次,讓我心跳的不是一個男孩子,而是一種語言:中文。

當初,我說漢語覺得很舒服,猶如只看到一個人的側影而嚮往。現在,接觸到中文書,好比見到了對象的全身而真正愛上。沒想到,人竟會愛上語言的。

至今二十年,我對中文的感情一直沒變化,仍舊覺得它充滿魅力。用中文寫作,如今更成了我的職業。能夠把愛好和專業聯合在一起,我感到非常幸福。
心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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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灣落日圓(下)

【聯合報╱余光中】 2008.10.09 03:11 am


另一組三位一體的碩士生,是黃寶儀、賴錦儀、陳宛玲。寶儀畢業後去英國攻文化評論,很快取得博士學位,已經在台大外文系任教。希望她們三位沒有那麼快散掉,至少去年她們還回西子灣來參加年終的「校友團圓」。其他的金童玉女,啊不,村童村姑,如果不依數據,僅憑印象,這些年來向那張不朽的小圓桌時常報到,頻率較高的,至少還包括林為正、曾建綱、陳耿雄、高統位、余慧珠、呂盷珊、何瑞蓮、張禮文、呂淑女、林嘉瑩……再寫下去就太長了,又不是點名單。還有一位外院常來的村童,叫陳敬勳,是化學系的博士生,報到之頻,投入之深,久之村姑們已不「見外」了。雖是理科的高班生,敬勳外表斯文清秀,常識豐富而略帶羞澀。我見他笑得臉紅,便假裝問他:「你的臉色有必要這麼紅潤嗎?」村姑們大笑。迄今我都分辨不出:他來得這麼殷勤,究竟是為了老教授,還是為了村姑。

休要小看那張著魔的白漆小圓桌,二十年來圍它而坐的食客,人去人來,也不盡是我最後的愛徒,有些還是我早年的及門弟子,今日都各自學有所成,早成了我的同事。鍾玲、蘇其康、王儀君、黃心雅,羅庭瑤,張錦忠,有的在台大,有的在政大,有的在師大,甚至就在中山,先後都修過我的課;前三位依次還擔任過中山的文學院長。他們還不是我最早的高足,卻是非常資深的村姑村童了。這麼說來,小圓桌閱人多矣:今日它仍然守在外文系的教師休息室裡,為我悠久而溫馨的師生緣默默見證。

有一次我對村姑們說:「想念西子灣就回來看看。不要以為老師就沒有用了:售後服務還多著呢!」村姑們笑問什麼叫「售後服務」,我說:「項目繁多,譬如寫推薦信啦,證婚啦,為小孩子取名字啦!」村姑們一陣傻笑,可是沒等幾年,果然就寄來了緋紅的喜柬。每次我去證婚,都會帶一本自己翻譯的王爾德喜劇《理想丈夫》(An Ideal Husband),上台致詞之後就轉身面向一對幸福的新人,亮出這本絕妙好書,獻給婚紗如霧紅顏若花的新娘,引起滿堂笑聲、掌聲。

5

每隔兩年我都會在外文所講授上下兩學期的「浪漫詩歌」,選修的研究生頗多。浪漫詩當然滿有趣,卻未必好讀,你要是以為都像徐志摩、戴望舒的詩那麼淺易,入口便化,就錯了。認真讀起原文來,文法這一關就很難過:主詞出現了,動詞在何處?代名詞一大堆,所代的名詞能還原嗎?倒裝的句法,理得順嗎?穿插的割裂句,斷處如何承接?平凡的字彙,在古語中作何解?微妙的典故,複雜的比喻,非英語國家專有名詞的發音,這一切,都不容浮光掠影地矇混過關。如果不能過關斬將,而要奢求該詩的妙悟真情,那就永遠休想登堂入室。所以三小時的長課,會把師生都累倒。但如果真能解惑脫困,嘗到甜頭,也會像胡桃挑仁,螃蟹剝殼,苦盡甘來,還是值得的。學期結束時,我就寫了一首諧詩,發給學生共娛,並出一口怨氣,詩曰:

William Blake is a bore,
Wordsworth is little more.
Coleridge is a freak.
Shelley is humourlessly Greek.
Keats is hopelessly sick.
What's in a Romantic
Except panic and frantic
And, what's worse, Byronic?

去年外文系新編折頁簡介,要我題幾行詩。西子灣朝西,外文系所學不外向西方取經。我就用這聯想謅了幾句如下:

You ask me why we're so carefree.
Because our neighbor is the sea:
Our windows open to the west,
And our minds open to the quest
of what's in Western Muse is best.

去年的碩士班畢業前夕,王文德、許世展請我題言贈別。我想起唐人五絕的名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又想外文系既向西方取經,則所習之歷程也可稱《西遊記》,便寫了下面這首小品,讓他們拿去燒在紀念的馬克杯上,和村童村姑的合影並列:

日日西子灣
堂堂西遊記
西灣無限好
西遊長堪憶

海角七號導演魏德聖:「圓夢,就在多一秒的堅持!」

‧財富人生 2008/10/06
景氣寒風刺骨,「海角七號」吹起的熱風,卻讓國人感受到強大的熱力,幕後推手魏德聖入行十多年,累積能量如火山爆發,在這之前,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文/高行】

踏入果子電影公司,首先印入眼簾的,是類似攝影棚的一塊空盪空間,幾支大型鹵素燈懸吊在天花板上,四周白色的牆面上,清湯掛面掛了幅《海角七號》的電影海報,很像是剛搬完家,有些垃圾還沒清理完畢。


穿過所謂的攝影棚,又是一番不同景象。小會議室四周的玻璃板上,密密麻麻地記載了加映的場次、套票海報價、主題曲CD、長串的行程記事…,一旁此起彼落電話聲響,都是四面八方粉絲迴響的投射。在場工作人員大呼很興奮,一切來得太快,感覺太不真實了!


不僅是整個戲組,就連導演兼製片加上編劇的魏德聖,也直呼不可思議。


七號現象 儼然成為全民運動


整起如《麻雀變鳳凰》般的奇妙故事,就從那張男女主角阿嘉和友里(分別由歌手)深情相擁的海報開始,這算是當初僅有的宣傳媒介。

上映前夕,翻開報紙電影廣告,《海角七號》的篇幅,相較來勢洶洶的好萊塢大片,不意外地縮限在版面一隅,十足「國片」規格。8月22日正式上映,賣座一如預期般地相當「國片」,當日僅開出十來萬元的慘澹票房。


在片子開演一周,預告將淪落「火速下片」的命運時,奇蹟悄然出現。「海角七號」的台呼屢屢出現在年輕族群的MSN,各入口網站的關鍵字搜尋的名次愈擠愈往前。


這部跨越一甲子時光的感動交錯、穿透小人物的悲喜哀樂的純種國產片,極速向各角落擴散,口耳相傳的威力,絲毫不遜於病毒複製的速度。


倒吃甘蔗 創造國片賣座佳績


到了9月上旬,片子進入上映的第二周。《海角七號》在國外大成本製作的夾殺下直奔台北市票房寶座,中旬衝破5,000萬元創下國片影史紀錄。票房曲線有別於其他電影,上映愈久賣座愈佳。到了9月18日,短短一周,正式宣告衝破一億元票房。


暴衝的成績不令人意外,全省加映的戲院家數、場次擴增了好些倍,報紙電影廣告的版面比上映之初還來的大。


走進戲院,有些年輕學子已經看了三遍不說,許多未在預期中的新面孔也猛然現身,頭髮花白的老夫妻相偕入座,落幕後仍緊握著手,耽溺於故事的餘韻裡,久久不忍離席。


有些「激進」的支持者吶喊說,如果海角的票房沒有衝破兩億元,那是因為海角依舊背負著國片原罪的十字架。


不言放棄 再怎麼苦都要回來


說十字架也許太沈重,說實在的,身為這部堪稱「台灣奇蹟」的幕後推手魏德聖,自始自終都沒想過要背負振興國片的偉大使命,之所以咬著牙,七拼八湊地填補資金缺口將全片殺青,一切都只因為「不甘心!」


今年40歲的魏德聖心有未甘的真情告白,就如影片中描寫的一幕,由范逸臣飾演的阿嘉以不太服輸的語氣,淡淡地向女主角宣告:「其實,我並不差!」


影片裡,無論是抱怨當不成模特兒的友里、自詡為「國寶」但感覺嚴重被忽視的阿茂伯、被霹靂小組踢出來的交警勞馬、還是為情傷所苦的飯店服務生明珠,隱約中都含了一口淡淡的怨氣。

今年「高齡」40歲的新銳名導魏德聖不諱言指出,其實劇中所描寫的人物,儘管個性區隔鮮明,巧手塑造歡笑橋段背後的悲涼、寂寞,多多少少都是自身經驗的投射和縮影。


現實裡,《海角七號》可說是魏德聖第一次正式手持大螢幕導演筒的力作,在此之前,他在電影圈少說悶了十年之久。「這些年一直都在等待,每次感覺到活不下去時,還是得屈就現實離開這個環境。」他有點悵然地回憶,「但每一次的離開,都是為了再回來作準備。」

狗仔大亨慘賠 繼續壓寶金融股、土城房地產》卸下總裁大位 黎智英60歲人生告白

‧今周刊 2008/10/08
人生60,狗仔大亨也會累了嗎?金融海嘯來襲,半年前還意氣風發的黎智英也受傷慘重,面對空前變局,他用一個字形容:「悶!」60歲面臨人生重要轉折,他交出壹傳媒總裁職位,此時此刻,這位狗仔大亨內心在想什麼?


【文/趙曉慧、周啟東】
前言

十月三日清晨時分,跟黎智英約好早上七點半到他陽明山的別墅,這天,他要搭機前往香港,我們在路途中採訪他。早上七點半,黎智英準時出現在家門口,他身穿白襯衫、配上一條粉紅色吊帶、一條大腿處有破洞的牛仔褲,看起來挺精神的。


人生60狗仔大亨也累了嗎?金融海嘯來襲,半年前意氣風發的黎智英也受傷慘重。(攝影/聶世傑)


十二月就要過六十歲生日的他,今年可說是人生重要的轉折點,就在我們訪問他的前一天(十月二日),他才剛剛交出棒子,把壹傳媒行政總 裁職位,交給前百事國際集團中國區飲料總裁朱華煦,自己退居幕後。對於一路往前衝的黎智英,這是不可思議的事。

新體悟!從什麼都管到退居幕後

「我不是一個好的管理人,我已經六十歲了,不能夠什麼都做!」他感嘆地說。過去黎智英總是身先士卒,二○○一年《壹週刊》在台灣創立 初期,他的辦公室就與記者在同一層樓,隨時走出辦公室參與專題討論、挑照片;但是隨著台灣《壹週刊》、《蘋果日報》陸續茁壯,黎智英 逐漸把自己縮小,放手讓手下大將去衝,自己則縮到一間在《蘋果日報》五樓的辦公室中。

六十歲的反省是要放、要自由!「六十歲這個數字不多不少,但對你是一個提醒,現在精力已經慢慢往下坡走了,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樣瘋了! 」他看著車外流逝的風景笑著說。歲月流逝,他的人生也有了新的體悟。

但,六十歲的男人還是有火氣。兩個月前,黎智英手裡拿著棒球棒、怒氣沖沖地帶著一群人,衝到對面的《壹週刊》五樓,「你怎麼會這麼糊 塗!」雖然在場的記者已退出風暴中心一段距離,但還是聽得到黎智英高聲斥責私生活不檢點攝影記者的聲音,同時球棒敲打地板的聲音也震 動整個樓層,「好幾年沒有聽到肥佬黎如此中氣十足的聲音了!」一位《壹週刊》記者說。

從過去的什麼都管,到現在安居在一間小辦公室裡,黎智英這幾年的變化,台灣壹傳媒的員工都感受得到。「我已經六十歲了,六十歲已經知 道自己的缺點在哪裡,這就是年紀大的好處!」他說。

交出了管理棒子,六十歲是孔子所謂的「耳順之年」,通曉事理、對人世間的糾葛,理得順暢通達,活得自由自在,人生到了另一個境界;但 就在他反省、放下之際,世局的困境就是不肯放過他。

美國金融風暴失控,金融海嘯吞沒了全球,股市大跌,讓這位橫跨台港兩地的媒體大亨受傷慘重。六月五日,香港壹傳媒股價還有三.三四港 元,四個月後,壹傳媒股價幾乎腰斬,跌到只剩下一.七四港元,市值蒸發一半。身為持股七四%的大股東,黎智英身價頓時縮水一半!

更慘的是不景氣來得又急又快,廣告市場急速萎縮,加上台港兩地的平面媒體市場趨於飽和,雖然去年壹傳媒集團稅後獲利新台幣二十億元, 較前年大幅成長五二%,但是今年的經營狀況不容太過樂觀。

「平面媒體我看不到有發展的空間,我好像被困在裡面,很悶,非常悶!」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可以清楚感受他的情緒確實是悶到極點了 ,對照他年輕有活力的打扮,對比更為強烈。

但這種人生、事業、經濟環境的悶局,不是第一次絆住他。他做成衣工廠、報紙,當時很多人都說是夕陽產業,但他習慣在夕陽中尋找朝陽, 在夕陽中求生,不斷打破困局才是他生命的主旋律。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夕一般,寧靜、詭異的氣氛總是讓人窒息,但也更需要冷靜以對。他認為,這個悶局會刺激出新的想法、新突破,這就是大 改變的原動力,他認為這個大改變已經開始了。「但是這個改變不會像炸彈一樣,一下子爆炸,而是慢慢來、一點點的發生,而且是很模糊不 明的。」他揮著手,冷靜地說出對未來的嗅覺。

為了應付變局,黎智英在六十歲的人生關口上重新檢視自己,用更坦白、更謙虛的方式看待自己,「我年輕的時候很衝的,現在回顧,固然做 了很多事,但也破壞了很多事,所以我現在要把破壞的事降低或剔除,則我對公司的貢獻會好很多!」他說...

Wednesday, October 08, 2008

故事與新聞》「經文歌」裡的驢子

【聯合報╱楊照】 2008.10.08 03:44 am


義大利文藝復興時代,出了大畫家喬托(Giotto),開始了繪畫史上的一段大革命。喬托的畫以一個簡單的原則為基礎──他讓畫裡的角色看起來都像人。

那個時代,繪畫最重要、最高貴的對象,還是教堂裡出現的宗教象徵。教宗、主教、歷來的聖者、使徒,還有聖母和耶穌基督。原先的傳統中,有固定畫這些角色的習慣。必定運用黑粗明顯的輪廓,平板的顏色,而且不畫任何臉部表情。喬托大膽打破了舊手法,在人物臉上加了表情、加了光影,也加了動作的暗示。喬托還敢將人物放在一張圖的下半部,讓看畫的人不一定要抬頭仰望。

英國藝術史家拉斯金(Ruskin)說得最好:「要說喬托畫的是聖喬瑟夫、聖母和基督,當然不錯,然而不管用什麼方法看,這三個人物更精確的稱呼都應該是:爸爸、媽媽和寶寶。」

拉斯金點出了喬托革命的效果。讓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聖像神像帶有人的血肉。不再跟人保持不可跨越的距離,聖像神像就是人像!

與喬托同時代的義大利詩人佩脫拉克說:「喬托畫面的臉彷彿正在呼吸,你會期待聽到他心中的聲音。這位了不起的人巨大的貢獻,就在這些危險的線條裡。」危險的線條?為什麼是危險的?因為神被變成了人,就有了人的感情反應,難免也就有了人的缺點。神與人越來越接近,神所代表的崇高也就可能打折扣了。

果然,同一時間,本來拿來歌頌上帝傳播神的榮光的「經文歌」,竟然也出現了世俗的內容。一首當時很流行的「經文歌」根本不唱「經文」,而是從頭到尾諷刺一隻叫做「Fauvel」的驢子。這頭驢子的名字由六個字母組成,每一個字母代表一種人類性格中的缺點──諂媚、貪婪、卑劣、背叛、嫉妒和懦弱。看看,本來應該充滿聖神光輝的音樂,現在拿來講這些,不危險嗎?

人的價值被抬高了,相對地上帝的地位不可能不受影響。佩脫拉克一方面看到喬托的巨大貢獻,另一方面他也憂心忡忡看到了這種發展的危險。沒有了上帝的超越崇高,人會不會一步步走向越來越深的黑暗呢?

歷史證明,上帝沒那麼崇高了,人仍然會在上帝以外去尋找其他可以仰望的高貴因素。甚至因為上帝沒那麼崇高,反而讓許多其他崇高因素能夠在人的生活中湧現出來。

一度我們以為國家領導人應該具備特殊崇高的人格,一翻身卻發現現實裡的總統可能還比較像那頭被嘲諷的驢子。有些人調整不過來,不能相信、不願相信。不過歷史的教訓應該可以讓大家放心一點,上帝不崇高了,人都還能好好地活下去,總統可能變罪犯,相對更沒有什麼多大的危險。

我的書擔20081008

京都.大阪美食散步 ISBN:9574698025

觀天下》富可敵國… 害慘冰島

【聯合報╱國際中心/張佑生】 2008.10.08 04:14 am


成語說「富可敵國」。反過來說,當金庫大於國庫,一旦捅出紕漏,國家也難救。

當各國政府都被金融危機搞得焦頭爛額時,冰島政府比誰都頭痛,嘗到「富可敵國」的負面效應。

冰島去年國內生產毛額(GDP)約合台幣6,190億元,只有金融產業總值的10%。冰島央行的流動資產約40億歐元,冰島四大銀行的外債總額卻高達1000億歐元。銀行出問題,政府想紓困,必定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二戰前,冰島算是個窮國。冷戰期間,靠監測蘇聯動態的美軍基地支撐經濟。漁業是經濟主力,占出口所得的7成和6%的勞動人口。1990 年代開始,冰島實施金融自由化,冰島股指(ICEX)在1994年成為歐洲表現最耀眼的股市,現金多多的冰島銀行和公司到歐洲大肆併購。

冰島最大的Kaupthing銀行自1996年起,每年規模都倍增,包括2004 年以13億歐元併購丹麥的FIH銀行,亦然。零售集團Baugur在1989年還只是冰島一家折扣商店,現在雇用5萬多名員工。

冰島的高利率在最近十多年來吸引包括英國在內的許多外國存戶,目前15.5%的利率更創下歷史新高。但是金融危機一爆發,原本的優點反而變成致命傷。

問題出在冰島幅員太小,銀行與企業交叉持股風氣盛行,「相互感染」的風險遽增,形成「牽一髮動全身」,既複雜且脆弱的局面。

長期而言,冰島將寄望水力發電與地熱能源產業協助撐過信貸危機。鋁製品的營收可望在今年超過傳統的漁產。但是有高達12%的通膨,冰島得先設法挺過眼前的金融危機。

【2008/10/08 聯合報】

故事與新聞》「經文歌」裡的驢子

【聯合報╱楊照】 2008.10.08 03:44 am


義大利文藝復興時代,出了大畫家喬托(Giotto),開始了繪畫史上的一段大革命。喬托的畫以一個簡單的原則為基礎──他讓畫裡的角色看起來都像人。

那個時代,繪畫最重要、最高貴的對象,還是教堂裡出現的宗教象徵。教宗、主教、歷來的聖者、使徒,還有聖母和耶穌基督。原先的傳統中,有固定畫這些角色的習慣。必定運用黑粗明顯的輪廓,平板的顏色,而且不畫任何臉部表情。喬托大膽打破了舊手法,在人物臉上加了表情、加了光影,也加了動作的暗示。喬托還敢將人物放在一張圖的下半部,讓看畫的人不一定要抬頭仰望。

英國藝術史家拉斯金(Ruskin)說得最好:「要說喬托畫的是聖喬瑟夫、聖母和基督,當然不錯,然而不管用什麼方法看,這三個人物更精確的稱呼都應該是:爸爸、媽媽和寶寶。」

拉斯金點出了喬托革命的效果。讓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聖像神像帶有人的血肉。不再跟人保持不可跨越的距離,聖像神像就是人像!

與喬托同時代的義大利詩人佩脫拉克說:「喬托畫面的臉彷彿正在呼吸,你會期待聽到他心中的聲音。這位了不起的人巨大的貢獻,就在這些危險的線條裡。」危險的線條?為什麼是危險的?因為神被變成了人,就有了人的感情反應,難免也就有了人的缺點。神與人越來越接近,神所代表的崇高也就可能打折扣了。

果然,同一時間,本來拿來歌頌上帝傳播神的榮光的「經文歌」,竟然也出現了世俗的內容。一首當時很流行的「經文歌」根本不唱「經文」,而是從頭到尾諷刺一隻叫做「Fauvel」的驢子。這頭驢子的名字由六個字母組成,每一個字母代表一種人類性格中的缺點──諂媚、貪婪、卑劣、背叛、嫉妒和懦弱。看看,本來應該充滿聖神光輝的音樂,現在拿來講這些,不危險嗎?

人的價值被抬高了,相對地上帝的地位不可能不受影響。佩脫拉克一方面看到喬托的巨大貢獻,另一方面他也憂心忡忡看到了這種發展的危險。沒有了上帝的超越崇高,人會不會一步步走向越來越深的黑暗呢?

歷史證明,上帝沒那麼崇高了,人仍然會在上帝以外去尋找其他可以仰望的高貴因素。甚至因為上帝沒那麼崇高,反而讓許多其他崇高因素能夠在人的生活中湧現出來。

一度我們以為國家領導人應該具備特殊崇高的人格,一翻身卻發現現實裡的總統可能還比較像那頭被嘲諷的驢子。有些人調整不過來,不能相信、不願相信。不過歷史的教訓應該可以讓大家放心一點,上帝不崇高了,人都還能好好地活下去,總統可能變罪犯,相對更沒有什麼多大的危險。

【2008/10/08 聯合報】@ http://udn.com/

冰島面臨全國破產》冰島金融風暴大事紀分析

經濟日報 編譯陳家齊 2008-10-08





冰島總理哈德警告冰島正面臨「全國破產」的危機,該國第二大銀行遭到政府接管,冰島央行並且宣布凍結匯率。這個人口僅30萬人的迷你小國正陷入全球金融風暴的中心。

冰島央行7日宣布凍結冰島克羅諾匯率,對一籃子貨幣的匯率指數釘在175,等於131克羅諾對1歐元價位。冰島央行將向俄羅斯尋求40億歐元貸款,以支持克羅諾匯價。在央行宣布凍結匯率之前,克羅諾曾一度暴貶至234.5克羅諾兌1歐元,等於今年來匯價暴跌逾60%。


冰島金融管理委員會7日宣布接管冰島國家銀行(Landsbanki Islands),把這冰島資產第二大的銀行收歸國有,克羅諾匯價聞訊一度暴跌35%。冰島政府先前已經把第三大銀行Glitnir收歸國有,第一大銀行Kaupthing則被迫接受冰島央行紓困5億歐元。整個冰島銀行體系都面臨國有化的命運。


冰島金管會也宣布禁止對金融機構無券放空。總理哈德6日說:「在最糟的狀況下,結果將是全國破產。」哈德政府6 日取得國會授權,視必要可隨時接管冰島的金融機構、強行合併甚至逕行宣布破產。


冰島銀行大幅向外舉債進行投資,日常營運極度仰賴國際資金拆借市場融資。雷曼兄弟公司9月15日破產後,國際銀行間的拆借市場形同凍結,冰島銀行陸續不支倒地。冰島政府6日宣布擔保所有國內存款,但在冰島存有40億英鎊的英國存戶不在擔保之列,潛藏擠兌危機。


冰島央行7日宣布,將以131克羅諾對歐元價位「有限量」供應外匯兌換,並將採取其他捍衛克羅諾的措施。冰島凍結匯率讓分析師大為意外,丹斯克銀行(Danske)匯率策略師克利斯登生說:「這個聯繫匯價毫無信用可言。」


俄國財政部長庫德林表示,俄國政府正在考慮冰島央行的貸款請求。國際貨幣基金(IMF)則正派人在冰島調查狀況。由於大舉接管銀行將使冰島財政吃緊,信評機構標準普爾公司6日調降冰島主權評等二級,從A-降為BBB,只比垃圾等級高二級,並列入負向觀察名單。

西灣落日圓(中)

【聯合報╱余光中】 2008.10.08 03:44 am



為了接近碩士班的研究生,就常會到所裡的大閱覽室,跟學生一同午餐,吃的是最簡單的便當。久之便成了所裡的傳統:要見余老師,只需自備便當,十二點以後去閱覽室的小圓桌旁等待便可……

有一次大颱風過後,我踏著滿地的亂葉斷枝去研究室,忽見門楣上面棲著一隻小貓頭鷹。我啞然失笑,說現在的咕咕鐘怎麼越做越好,竟像真的一樣,說著還向牠揮一揮手。不料牠毫無表情,卻忽然振翅,向長廊盡頭飛去。我回過神來,開門入室,發現面海的百葉窗頁上頹然垂下一物。近前再看,其物黝黝,並不是俐落地掛在窗下,而是不規則的多角體,半懸半纏在百葉的吊索上,赫然竟是一具乾癟僵硬的蝙蝠屍體。我大為震撼,發現風災的受難者並不只人類。這種事,無論是愛倫坡或彭斯,大概都會入詩的;當時卻被我錯過了。

西子灣並非全為人而設,除了草木蟲禽,還有較大的動物愛來此地。松鼠身手的矯捷,不下於燕子,但是可遇而不可尋,偶爾現身一瞥,背影立刻沒入樹蔭深處。最常見的是狗與猴。閩南話的「猴」與廣東話的「狗」同音,不知古代是否如此。校園的野狗至少上百隻,大半都還好看,有些可能原有主人,卻因故流亡在野。常常三五成群懶散地臥憩在屋後或坡底,不知牠們究竟如何維生。


圖/林崇漢

猴子卻沒有這麼本分,常常從壽山下來覓食,膽子越來越大,就公然掠食了。女生常遭牠們奇襲,奪去手提的食物。就算男生向牠們吼叫驅逐,有時還逡巡不走。走廊上的垃圾箱常被翻倒,狼藉滿地。有時候電梯門開處,一頭悍猴就赫然在門外,老神在在,直著眼睛跟你對視,女生常給嚇得尖叫。有一次我在新文學院三樓上課,一頭猴子忽然衝進門來,一躍而上連椅的桌面板,再躍,三躍,就像太平洋戰爭逐島奇襲的登陸部隊。只是那猴子體格較大,可能是壽山的獼猴王吧,完全不畏人群,一番恣縱之後,竟然在後排的連椅桌面坐定,炯炯地熟視著全班。一時女生歇斯底理,男生猶豫不決。我卻火大了。好大膽的臭猢猻!敢來攪我的局,踢我的館!說時遲,那時快:頓悟我手中的麥克風可當武器,便大步向惡客走去,一面湊近麥克風大吼:「滾出去!」憑猴子的智慧,恐怕還識不破我的洪音並非全靠丹田的元氣,還以為此人肺活量如此驚人,不如避之則吉。牠果然退了出去,猴頭,猴腦,加猴尾。全班鬆一口氣,迸出大笑。

3


我的教書生涯幾乎長達半個世紀,如果不計在美國的四年,則包括師範大學十年,政治大學兩年,中文大學十一年,中山大學二十二年,在西子灣的悠長歲月約占其半。但前後我與校園的關係卻可分為兩段:在台北時我的住家在校外,跟同事、學生的接觸較少;但是到了香港、高雄,我就整個投入了校園,家人也是第一次住進教授宿舍,先是感到新奇,繼而感到親切。這經驗對於吾妻我存,更是深刻。她的性格開朗外向,很快就成了人緣不錯的「余師母」,添了不少新朋友。以前我和同事、學生的關係,她不過略知一二,而且都是聽我口述,雖覺有趣,卻不夠真切。余家進駐校園之後,她的友誼反而比我廣闊,見聞也比我的更「生活化」,因此她生動的「野史」頗能補充我冠冕的「正傳」,兩者併在一起,不少同事就變得立體而且具體了。

來中山的前六年,除教兩門課外,還有雙重的行政工作,所以中午就不回宿舍吃飯。同時因為兼管外文研究所,為了接近碩士班的研究生,就常會到所裡的大閱覽室,跟學生一同午餐,吃的是最簡單的便當。久之便成了所裡的傳統:要見余老師,只需自備便當,十二點以後去閱覽室的小圓桌旁等待便可。

最早我是在院長室裡午餐,由文姐購買便當,有時幼珊也會買來陪我同吃。後來發現獨食無聊,而父女相對吃一樣的便當,也不太有趣,漸漸就發展到師生同桌的場面。

師生同桌之趣要形成傳統,不能靠生硬的制度,得靠緣分。做老師的,尤其是身為所長,不能無緣無故地忽然找幾個「愛徒」來陪自己吃飯,那太不自然了。反過來,學生來找老師,卻是天經地義。午餐桌永遠在那裡,老師準時會出現,想要就教或聽「講古」的學生,只要帶一盒便當去,就可以從容親炙了。另一方面,做老師的也有自己的經驗與感想,或者趣事與近聞,或者無傷大雅的笑話,或者剛剛遠遊歸來,想與寶貝學生同樂,而在課堂上不便發揮,免得亂蓋誤了正課,但在同桌進食之際,卻大可天馬行空,水銀瀉地。

在導師制度之外,這種不落痕跡,自然形成的師生共餐,意不在饕餮,言不必及義,話題進展如滾雪球,笑聲猝發如打噴嚏,乃正課以外師生之緣的至高境界。雖然「食不言」乃夫子養生之戒,而一張嘴一面要進食一面又要吐話,忙得像進出口的碼頭,似乎有礙健康,但是說者語妙天下,聽者笑得開心,獨樂樂何如眾樂樂,不但可以促進師生情誼,也有助於校園文化。

初來中山的十年,我常出國參加國際筆會,帶回各國的紀念品,也常在午餐桌上與研究生共賞或共嘗。她們舔著鹽,淺淺嘗一口墨西哥帶回來的龍舌蘭酒,又苦著臉勉強咀嚼又鹹又腥的芬蘭鹿肉乾。馬來的芒果乾頗受歡迎,榴槤乾只有膽大的人敢試。捷克的提線傀儡,俄國的套層木偶,都引發她們的童心。那時候台灣旅客的足跡還不像現在這麼普遍,所以我誇張的天方夜譚她們聽得十分出神,好像真隨我去看了西班牙的鬥牛,開普頓的桌山,伊瓜蘇的瀑布。

圍著白色的小圓桌與我共餐的,多為女生。倒不是我排拒男生,而是外文系所甚至整個文學院的學生,都是女多於男,比例約為三比一。希臘神話裡,掌管詩歌,亦即廣義文學的,雖為亞波羅,但古典詩人尋求靈感時祈禱的神明,卻是女神九繆思(the Nine Muses)。時至今日,不但保佑文藝的是女神,就連讀者甚至粉絲也大半是女性了。所以一位老教授兼老作家的磁場能吸來眾多女弟子,也不足為奇了。當年袁枚的四周不也如此嗎?我家雖有四個女兒,但晚年守在老爸身邊的只有幼珊;佩珊任教東海,也不常見面。所以有幾個女弟子繽紛於側,容我大發議論,小發牢騷,偶洩隱衷,甚至言不及義,淪為意識亂流,以博村姑們格格傻笑,而補女兒們天各一方的空虛,也不失為晚年一慰吧。

是的,後來師徒更熟,拘束漸解,我就泛稱她們為「村姑」,而男生來參加時,也就叫「村童」。這稱呼自然是來自英文古典詩中的shepherd與shepherdess。她們覺得有趣,也就接受了。與我共餐的村姑前後至少上百人,她們有時也會帶校外的朋友或家人一齊來,那就更難勝數。其中出席率最高的村姑,該是陳亞貝。我和村姑們接觸漸頻,至於嘻哈的程度,就是從她那一班開始,也是在她那一屆臻於高潮。其中的「造化」(chemistry)很難分析,大概跟她尊師的熱忱和人脈的廣闊有關。午間我的便當本來都由所裡的文姐負責,但亞貝出現後,就往往自告奮勇,把採購之勞攬了過去,另外還加上合我味蕾的甜點,而對我的盼望不過是多講些旅遊經,或是文壇學府的掌故逸聞,就算是我提供的甜點吧。

有一次在那小圓桌邊,一位村姑提起,聽說我上星期曾去清華大學的畢業典禮上致詞。我問她們知道我跟沈君山校長的故事嗎,她們搖頭。我便告訴她們:四十多年前沈君山是年輕的歸國學人,在清華大學客座,邀我去他學校演講。那時他不過二十七、八歲,我也才三十出頭。我的演講不外是鼓吹現代文學,並朗誦自己的新作為例。前兩排的聽眾有不少理工科的教授,其中一位聽我念出什麼「也想乘一枝超光速的火箭/去探大宇宙的邊陲」,忍不住指出,沒有飛行器能夠超越光速。等到我念完〈敲打樂〉,另有一位王教授又指責我此詩侮辱了中國。我沉不住氣,便應以「不懂詩就不要亂說!」場面頓時僵住,他的太太還上台來向我致歉。當晚沈君山夫婦陪我坐火車回台北,我對他們戲言:「你們清華大學真是文化的沙漠,瘋子的樂園!」事隔那麼多年,沈君山在清大校長任滿,即將退休,又再請我去他的學校演講。他在介紹我時忍不住提到當年的一幕,笑問我對清大的訓詞是否不變。我答以今日的清大校譽日隆,當然早非「文化的沙漠」。沈君山立刻接口:「不過還是瘋子的樂園!」一招逆轉的自嘲,激起滿堂大笑。

4


不久也就輪到亞貝這一屆畢業了,也就是說,她們就得揮別西子灣了,而這一段師生緣也就要告一段落。村姑與村童一走出連接西子灣與鹽埕區的那條隧道,海緣也要告終,去投入茫茫的人海了。以後當然還可以回來,不過不是天長地久,而是做匆匆的過客了。與亞貝同班的陳淑莉、唐慧容,經常同進同出,儼然三位一體。她們往往結夥來敲我的房門,並帶來「小王子」(Le petit prince)的巧克力蛋糕,共享一頓下午茶點。但是走出西子灣後,村姑們也都自奔前程。十多年後,亞貝早已做了兩個女兒的母親,教過兩家高中。淑莉遠去西雅圖的華大,曾回西子灣來;我去華大講學,也曾由她開車,載我和季珊登山看雪。慧容在高雄教過書,後來去了英國,近兩年來,像淑莉一樣,已失去聯絡。

二十二年來,在西子灣上過我課的本科生與研究生,將近千人,至於來旁聽的流動人口,則更難計算。其中也有緣分特長而仍多聯繫的,例如胡志祥和湯惠媛,兩人都在外文系畢業後續讀外文所,而終於結成夫妻。母校給了他們雙重學位與美好姻緣,收他們做了西灣兒女。

小笨霖英語筆記本六十六: 老美口頭禪上

這次所要介紹的內容都是一些老美天天會用到的口頭禪, 他們之所以被稱作口頭禪就是因為老美在不自覺的時候就會很自然的說出口. 雖然很多這些口頭禪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但是你的英文的土味夠不夠就全靠這些口頭禪了. 不過要注意的是這些口頭禪多半用在日常生活的交談之中, 在演說或是上台報告時則儘可能地不要去用它.

也許有人立刻會問我, 那口頭禪的英文要怎麼講? 很抱歉, 這個問題我也請教過老美了, 答案是, 英文中沒有所謂的「口頭禪」這個字, 唯一比較接近的講法應該是 convention (慣用語).

1. He is a nice person, you know, everybody likes him.
他是一個好人, (對吧!), 大家都喜歡他.

You know 這個詞大概可以算是美國口頭禪排行榜的第一名了, 有許多老美常會不自覺的在句子中插入, "you know" 來轉折語句氣, 但這跟你知不知道其實一點關係也沒有, 它反而有點像是中文口頭禪裏的「對吧」所以就算你不知道他說的這件事, 他還是會說, "you know." 這種字偶爾用在句子中還無傷大雅, 可是要是太常用了, 反而會讓聽話的人分心, 抓不到你講話的重點.

另外有時候一連串的 "You know.." 也代表你想要描述一件事情, 但一時之間講不清楚, 但對方大概也知道你在講也什麼東西, 例如, "The capital of Cuba is, you know. you know." (古巴的首都在... [我一時想不太起來]但那個你知道什麼地方的地方)

2. Look, the fact is I don't like him at all..
我跟你說喔! 事實上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老美在跟別人講話之前, 特別是說一些比較認真的事情時, 都會加上, "Look." 這個字, 它的意思原來是"看著"的意思, 但其實它指的是"我告訴你喔!" 或是 "我跟你說喔!" 由於 "Look." 是一種慣用法, 所以這裏如果你把 "Look." 說成 "Listen." 也對, 但如果你仔細統計一下的話, 說 "Look." 的人肯定是比說 "Listen." 的人要來的多.

3. I was just like, "Hey! Don't even think of parking here."
我就這樣說, "喂! 你想都別想把車給停在這."

我每天坐校車去上學, 都會習慣聽車上的老美在講什麼. 結果我發現有一句話出現的頻率特別高, 那就是 "I was just like...." 原來老美在敘述某人說過了某句話時, 他們不會說, "I said..." 或是 "He said..." 而會說, "I was just like." 和 "He was just like." 當然也不一定指說過的話, 指你當時的想法也可以, 例如你曾經想, "完了, 我的車被吊走了." 那就可以說, "I was just like; No way, my car was towed."

像這樣的說法書本上不易學到, 但卻是真正在美國非常流行的說法, 不論是在日常生活中或是在電視電影上都可以常聽到, 你覺得該不該學起來呢? (註1)

4. You have to keep the secret for me; you know what I'm saying?
你必須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你懂我在說什麼吧!

You know what I'm saying 原來是一句問句, "Do you know what I'm saying?" 但是老美口頭上都直接把 "You know what I'm saying?" 尾音上揚就成了問句. 這句話原是用來確定別人到底有沒有聽懂自己在講什麼, 或是用在種心照不宣的情況. 例如, "I spent my entire day with her. You know what I'm saying?" (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跟她在一起,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 大家心照不宣. ) 但很多人講得太習慣之後就變成一句口頭禪了.

5. All right, I got to go.
好吧! 我必須走了.

All right 的意思大概沒有人不知道的吧! 但是它有一種口語上的用法不知道各位知不知道, 就是當你要結束一段對話時, 就可以說 All right 來結束它. 例如你問別人一個問題, 別人也回答你了, 這時你讓怎麼接話? 我想很多人只會說, "Thanks." 其實比較口語的講法應該是, "All right, thanks." 有點像是中文裏, "好吧, 就這樣吧!" 的味道. 同理, 當你講電話講到不想講了, 就可以說, "All right, I have to hit a shower." (好吧, 我必須去洗澡了.) 或是兩人會面結束要說再見前, 就可以說, "All right, I got to go."

6. Did you see her new car? It was so cool!
妳看到她的新車了嗎? 真是好酷啊.

老美最喜歡用來稱讚別人的形容詞有二個, 一個就是 cool, 另一個是 awesome. 這兩個字相信很多人都不陌生. 不過要怎麼唸才會聽來比較有美國味呢? 我注意到當老美在唸 so cool 這兩個字時, so 要特別拉得長長的, 聽起來有點像是, "It was soooooo cool." 這樣子就沒錯了! 至於 awesome 則比較沒什麼特別之處, 不過一般人習慣就只說 "Awesome." 一個字, 而比較不會說, "It's awesome."

7. Good job! Buddy.
老兄, 幹得好.

只要你跟別人一起作事, good job 這個字決跑不掉. 例如兩人一起討論功課, 別人先解出來了, 你就可以說, "Good job." 或是 "Nice job." 來鼓勵別人. 這句話原來應該是, "You've done a good job.' 只不過很少老美會說那麼長的一串句子.

另外當別人有什麼精采的演出時, 例如打棒球時有人揮出了一支全壘打, 這時候你可以說 "Good job!" 或是 "Nice play!" 只不過 "Nice play!" 多半指別人的演出很精采, 有些情況像是討論功課, 你就不會說, "Nice play!" 了.

8. Exactly. That's what I'm talking about.
一點也沒錯, 我就是這個意思.

要附合別人講的一句話, 老美最常用的有幾個字, 例如像是 "Exactly!", "Definitely!" (一點也沒錯!) "Absolutely!" (無庸置疑的) 或是 "Obviously!" 及 "Apparantly!" (很明顯的) 使用的時機就是在別人說了一句肯定句時, 你就可以接這些字眼. 舉個親身的例子吧! 那天我去吃晚飯回來遇到我的一個好朋友, 我就跟她說, "I just had a chili dog for my dinner!" (我剛吃了一個熱狗三明治當晚餐.) 結果她一直笑一直笑, 說, "Apparently, you got dinner on your face." (很明顯啊! 你的晚餐都在你臉上了) 天啊! 原來小笨霖吃完東西忘了擦嘴 , 這下子貽笑大方了!

特別注意的是, 以上所介紹的 exactly, absolutely, obviously 和 apparently 都是放在句首, 而且是附和對方的肯定句. 要是對方問你, "Is there any...? " 或是 "Do you know...?" 這時候你就要回答 Yes or No 而不能回答這些附和的話, 不然聽來會很奇怪的.

9. Guess what? He is going to publish a book.
你知道嗎? 他要出書了.

當老美要敘述一件會令人感到驚訝的事情時, 他們習慣在句首加上, "Guess what?" 或是 "You know what?" 來增強自己的語氣. 當然, "Guess what?" 從字面上來看是猜猜看發生了什麼事的意思, 但實際上人家絕不是要你去猜發生了什麼事, 只要想要給聽者一個驚喜. 這就如同中文裏, "你知道嗎?" 是一樣的, 當然你還沒說別人怎麼會知道呢? 所以這種用法純粹是加強語氣用. 例如你剛找到一份工作, 你就可以說, "Guess what? I got a job offer."

如果你有意賣個關子, 則你可以只說, "Guess what?" (猜猜發生了什麼事.) 那別人一定不知道你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他就會回答, "What?" (ps.語氣要下沉), 這時候你再把你發生的事告訴人家.

10. Whatever!
隨便.

Whatever 在口語上的意思就是 "隨便, 無所謂" 例如別人問你, "Do you like apple or banana?" (你喜歡蘋果還是香蕉?) 要是你並沒有什麼特別嗜好的話, 就可以說, "Whatever!" 不過這句話使用上要小心, 因為有一次我去速食店點餐, 店員問我要什麼附餐 (side dishes)? 我答, "Whatever." 他就楞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自己後來想想也蠻好笑的, 真的難為了這位可憐的店員? 他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如果你這時要強調真的什麼都可以的話, 還可以用一個字, "Whatsoever." 來表示你真的無所謂. 但請不要說成 "I don't care." 這樣子聽來是很不禮貌的.

有時候 Whatever 放在句尾也有 Who cares? 的意思. 例如老美會說, "I totally have no idea how to file my tax return, whatever."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報稅, 唉, 隨便啦.) 最後那個 whatever 是老美在講話時很喜歡加的, 就是隨便, 反正我也不擔心的意思.)


註1: I was just like 這樣的講法只流行在比較年輕的一代.用法源自於1982年流行的Valspeak.Valspeak 是那時住在加州 San Fernado(Valley) [許多演藝娛樂圈名人所住的高級住宅區]一帶的一群青少年在肯定或否定他人的話中夾雜的無意義的字眼[filter words],像er, fer sure, awesome, mega, tubular, grody, gross, gnarly,及用的最多的 like 和 totally (見Twentieth Century Words by John Ayto)

小笨霖 4/18

Tuesday, October 07, 2008

老男人的菜市場》聰明的土芭樂

【聯合報╱劉克襄】 2008.10.07 02:56 am


每顆的成熟過程裡,果肉更常半硬半熟,讓你咬一二口即想棄食,丟到地面。你若這麼棄食,它也有了發育成小苗的機會……


立秋時節,社區中庭的土芭樂,有幾顆果實逐漸轉黃了。此後大約有二個月的成熟期,隨時可見成熟的果實。若不摘食,就得等到明年夏天了。

看它生長十幾年,今年不知為何,比往年都結得多。白露時愈發熾烈,每天都有乳黃的果實,掉落下來。

通常,掉落的多半已熟爛,砸落地面時,肉漿散射,腐熟的清芳果香也跟著四溢,煞是好聞。縱使沒有熟果掉落,站在芭樂樹下,閉上眼,深呼吸,照樣聞得到那種質樸的濃郁香氣。

有一回忍不住,就近摘了熟透的一顆,不過李子般大,試咬之,腐熟軟塌的果肉,自齒間傳出,口感不佳,不若現代什麼珍珠芭樂的脆實,果肉熟度亦不均勻。再摘一顆皮硬青綠的,盡是粗澀之感,但它繼續傳遞回芳香醇美之味,教人憶起小時摘食的快樂。

這時若到市場買珍珠芭樂或泰國芭樂,再如何啃咬,就是少了這份土香。但一顆顆都比土芭樂肥大三四倍。果肉飽滿,清脆均勻,比土芭樂的口感好多了。晚近也有改良的土芭樂,果肉增厚許多,種子亦少了,只是仍不及外來種。

小時摘食土芭樂,不免幽微地隱含著種無奈,一來樹身滑溜不好攀爬,果實都各自散在邊邊角角,常得冒著摔落的危險。二則整棵樹的果實,往往不同時間成熟。小時每回只能摘四五顆好吃的。再者,每顆的果肉成熟不平均,常常只咬二三口,就得丟棄。此外,種子特別多,一邊吃總會提醒自己,不能亂吃,以免便祕。

但年紀老大了,再吃到這種童年貧窮時代充飢的小水果,智慧難免略有增長,因而竟然有了牛頓在蘋果樹下被掉落的蘋果打到頭後的那種頓悟。突然間,我對土芭藥為什麼要長得這麼彆扭,有了盡釋前嫌的理解。小時對它的偏見,這時都了然了。

原來,這都是它的生長策略。為了繁衍後代,它必須讓自己香氣四溢,吸引覓食者到來。但為了保護自己,結出的果實又刻意在不同的時間成熟,以免被我們這些惡童或鳥群吃光。每顆的成熟過程裡,果肉更常半硬半熟,讓你咬一二口即想棄食,丟到地面。你若這麼棄食,它也有了發育成小苗的機會。

後來,當我帶著這樣的思考內涵,走逛水果攤時,看到那些珍珠芭樂,不免浮昇同情,相信它們應該和土芭樂一樣,早年都是這樣的生存策略吧,只是被基因改良後,溫馴了。形成一顆顆整齊劃一,肥碩豐腴,色澤鮮亮,教人急欲購買的形容。

現在回家時,經過土芭樂樹,我也常撫摸它光滑的樹身,好像摸小狗般疼惜。感謝它的陪伴,也慶幸它的存在。

西灣落日圓(上)

【聯合報╱余光中】 2008.10.07 02: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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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廿二年前應李煥校長之召,從香港回台,來中山大學任教迄今,高雄已經是我住得最長的城市,而中山大學也是我教得最久的學府了。半世紀前,我定居台北,曾經南來高雄拜訪弦和洛夫。當時若有巫者算出日後我會來長住此城,長達一輩子的四分之一,而我的高雄主人反而會去台北定居,甚至「終老」於楓旗之國,我一定不肯相信。

而現在,我在此城早已由落腳變成了落戶,而且在草根成性的南部落了草。名義上雖在1999年初已經退休,但是校方仍留我教課,不但讓我保留了研究室,而且特設了標出名牌的停車位,令我感動。住了十多年的教授宿舍,退休時也同時退房,搬來城區的河堤新區。但是周日我幾乎每天仍然開車去學校,去吞吐那一片海闊天空,一無所有而無所不有,一無所餘而富可傲世。

西子灣背對著高雄而面對著海峽,似乎有點寂寞,其實是相當熱鬧的。壽山橫陳著豪翠的屏風,隔高雄於塵外,但是西子灣的海天頗不寂寞。體魄魁偉的貨櫃巨舶,桅挺高柱,舷聳危崖,一艘接一艘入港又出港,高雄曾經是世界吞吐貨櫃的第三大港。襯托在長堤與旗津的高崖背景上,幾萬噸的貨輪踏波入港,碩長俊美的船身優雅又穩健,在中山大學的大門外駛過,巍然高出岸邊,像一排整齊的街屋在水面滑行,壯觀之極。另一方面,總有十幾艘甚至廿幾艘大船落錨在港外的海域,最遠的一些幾乎像泊在渺茫的水平線上,與雲天相磨。泊得多時,簡直有舳艫相接之盛。海風大時,船頭都頂著風勢,那是風與錨角力所致。出海的船從橫到側,從斜角的側影到背影,再追尋時,已經被煙水所掩了。神祕的水平線是昊天與滄海之間的一條縫,說不出是合是分,簡直像在戲弄眺海的眼神。但是碰巧天氣晴得透澈,南望就赫然可見十里外的小琉球嶼,一脈青紫浮在波上,像海市蜃樓一樣不可置信。

西子灣的天空也不寂寞。晴天的黃昏,落日的告別式是一場絢爛的盛典,自有晚霞的錦旗簇擁著,依依送行。若有亮麗的金星殿後,場面就更壯觀。好像整個宇宙在降旗,送一位英雄落葬,那崇高的悲劇感,就像我詩中說過的,只有義大利歌劇終場時的男高音才能詠歎,不然就要用華格納的高調,來吹奏一整排壯烈的銅號。

但是曾經使西子灣的雲天生動的,還有飛機。越西天而來的多半是香港的班機;而一架接一架,往往只隔幾分鐘,從北天翩翩來降的,則來自台北,每天恐怕近一百班。一過了西子灣,機翼向左傾斜,就掠過旗津、內港、加工區,向小港緩緩下降,直到遠眺的目光放棄為止。如果你是機上客而且坐在左艙的窗位,凌虛俯眺,就會見柴山的蔥蘢之後,峰迴路轉,中山大學的校園,醒目的紅磚樓層依山傍海,一路蟠上坡去。如果是夜航,就只能從點點暖黃的燈光去想像紅樓高下的地勢了。

自從高鐵風行西岸,高雄與台北之間的空運就日漸縮減,班次降到個位數目,除了出國的遠客之外,北飛台北的乘客已成「稀客」,機場的大廳人影寥寥。西子灣的上空只留下了鳥聲寂寂。至於海上,近年由於上海復位,深圳崛起,高雄鯨吞貨櫃的排名已從第三降到第六,恐怕還會下滑。踏波進出的那些「康泰納」(container)巨舶,也不如我從香港初來時那麼旗號繽紛,汽笛相聞了。

人事雖然寂寥一些,造化仍然多情如昔。每年到十一月,西子灣的豔紫荊從不爽約,依然在斜坡的車道旁繁花競發,穠葩襯著密葉,花是紫帶著嫣紅,葉則荷綠更深一層,色調配得十分典雅,總令我記憶深處迴蕩李商隱的情韻,覺得它想提醒我一些什麼,也許就是「紫荊情結」吧?此花正是香港的市花,總難免聯想到十年的香港歲月。到了它的季節,不但高雄盛開,就連對海的香港和深圳,像約好了一般,也都是錦繡滿樹,令行人看熱了眼。中正大學的校園裡,有一條紫荊大道,令人豔羨。六龜附近的荖濃溪旁有一條填高了的堤道,夾道兩排紫荊樹,車行其間,似乎在檢閱瑰麗的儀隊。一開始以為這種驚喜的奇蹟,當如曇花一現,轉瞬即止,沒想到受寵若驚的凡眼轉了好幾瞬,那幻景仍未消失,竟然維持了將近半公里才終於收鏡,讓車中人回過神來。

可惜中山大學的校園裡,木棉太少,不成氣候。要享受木棉花烘頰的豔遇,得去高雄市立美術館,或者開車上高速公路,去楠梓的一段左顧右盼,急色一番。倒是長廊夾峙的中庭,一排四株參天的菩提,綠蔭蔽天,老根盤地,心形的翠葉鬱鬱交映,心尖迎風飄搖,令樹下人感到造化庇佑的幸福。畢竟佛祖是在其下徹悟了的。周夢蝶也曾來樹下與我論詩,後來他的詩也就裝框安在樹身。每年到了五月,滿樹的叢葉落盡,大約一星期就換上了新衣,綠油油的春意煥發。電視台來為我錄影,此景必不錯過。

相思樹並不很多,不如東海大學與中文大學那麼茂密。榕樹倒是不少,武陵宿舍後面的坡道上,老榕樹互蔽叢生成林,仰面則不見天日,俯視則滿地蟠根,氣根之密,像是長髯垂胸,整片坡道陰暗得像隧道,靜得可聞巨木的呼吸。

另有一種欖仁樹,坡上或平地都有,在文學院西側的步道旁有一整排,而教授宿舍後面的坡上也有好幾株,所以無論我在步道或宿舍散步,都會得其嘉蔭遮庇,並訝其生長之快,生意之強。我來西子灣這些年,這些樹顯然長高了許多,有些已齊四樓。到了冬天,繁葉轉成深赤,陽光下有點透明,闊大的落葉像是焦乾而蜷曲,便有爬山的行人紛來撿拾,據說可以入藥療肝。宿舍後面的欖仁樹高大而又繁密,濃蔭散布之廣,幾乎不漏天光雲影。我認識的樹不多,但此樹早記其名,因為聽來像是「懶人」,而當年在台大上課,也是文學院外有一株欖仁,樹影就落在我的窗座。

中山的校園,生態不惡。翠亨宿舍右轉上坡,蜿向大學後山出口之處,有一株魁梧的茄苳樹,俯臨在全校上空,不但出類拔萃,翠葉迎風,也可稱「拔翠」。樹幹之粗,兩個大漢不能合抱,因此樹上掛牌,說明此樹體魄之偉,為全省茄苳之魁。我每天開車去學校,必定繞樹而轉,無論怎麼仰瞻,都難窺其項背。只恨此身非鳥,不能飛到頂上去看個清楚。在茄苳旁邊還有一株也頗高大的雨豆樹,葉細而密,狀如雨點,頗有詩意。我就把樹下的夜間閱覽室題名為「雨豆屋」。


2

西子灣除了濤聲和風聲之外,還有其他天籟可聽。蟬聲聒噪,《水滸傳》說,連魯智深都受不了。我倒覺得其聲雖然單調,卻少起伏,久之可以充耳不聞,偶爾發覺,也可以當作夏午的背景音樂,可以催眠,不必追究,也無法禁止。高雄在南迴歸線以南,暑炎最長,蟬噪有時會拖到十一月才歇業。

約在十年以後,一群白鸚鵡侵入西子灣的領空,占據了最高的樹頂,威脅到所有的羽族。其呼喝刺耳之中透出驃悍,一樹磔磔,眾禽默默。一時白鸚鵡在樹頂起伏不定,像一群「白幫」在護地盤,令人心慌意亂。有一度牠們霸住了幼珊窗外的樹梢,擾攘不已。

最可愛的應該是綠繡眼了。此鳥俗名叫做「日本白眼」(Japanese White-eye),其實牠並非白眼蔑人,而是眼睛周圍有一道白色的眼圈,襯得眼睛分外明顯。絨毛綠中帶黃,身材十分嬌小,只有十公分長。生性活潑而合群,話多卻清脆,常在我宿舍飯廳窗外的枝頭起落跳縱,像幼稚園上學那樣,又像是一群音符起伏,不願受五線譜的約束。後來我終於有機會跟牠親近,因為有朋友送了我家一隻剛生的幼雛,像一個失母的小女嬰。我們餵牠,牠就依偎在人掌中,慢慢啄食。久之牠就把我存當成了媽媽,常愛蜷在她虛握的拳中憩息。所謂「小鳥依人」,並非常見。以前我家養過的小鸚鵡,要牠高興才肯來就你,最多是停在你指上,卻不容你從容撫弄牠羽毛,更不會投身你掌中。最後,這隻綠繡眼無意中被我家的門縫壓死,令全家難過了很久。

西子灣的白頭翁和燕子也不少。燕子在新文學院的屋角築窩,所以附近常見燕影掠空,多的時候會見到六七隻穿梭飛巡,覺得很有詩意。英文成語說:「一燕不成夏」(One swallow does not make a summer),中國的燕子卻是春之使者,又是故園的象徵。在我新文學院五樓的研究室外面,常有好幾隻燕子來憩在窗台。我不敢驚動牠們,只能在百葉窗後窺探。一隻燕子的體長約為十七、八公分,比綠繡眼大一倍,仍然嬌小。翅膀又尖又長,尾部中分如叉;背羽深藍近黑,額頭和咽喉呈棕色,腹部色淺近白。停下來時實在不算好看,古代形容武將,常云「燕頷虎頸」,是威武之相。但是一飛起來,卻輕靈迅捷,瀟灑極了,轉彎尤其渾無痕跡,翩舞過處,即興變幻的不規則橢圓,令幾何學家也只能驚歎,不能追蹤。里爾克說詩人正如天鵝,在岸上步態可笑,可是一下水多麼優雅。燕子不也一樣嗎,一升空就無虛不入,無巧不能,自由得可羨。《水滸傳》有個好漢叫浪子燕青,名字不是亂取的。 (上)

Monday, October 06, 2008

標題: 意 料 之 外

「 我 的 朋 友 」 Holman Jenkins Jr. 在 《 華 爾 街 日 報 》 的 專 欄 論 美 國 政 府 拯 救 金 融 危 機 方 案 , 見 解 非 常 精 闢 。 他 說 : 救 亡 引 發 的 意 外 後 果 手 尾 長 , 當 一 切 平 靜 下 來 、 政 客 們 回 復 常 態 後 , 不 知 要 花 多 少 時 間 氣 力 才 收 拾 得 來 。 政 府 常 犯 的 錯 誤 是 藥 石 亂 投 , 以 致 後 遺 症 的 損 害 往 往 比 疾 病 本 身 還 為 嚴 重 。

這 就 是 為 什 麼 列 根 總 統 在 任 時 不 斷 的 說 : 政 府 是 個 不 能 解 決 而 只 會 製 造 問 題 的 傢 伙 。 這 次 美 國 救 市 的 效 果 如 何 尚 是 未 知 數 , 但 我 想 , 美 國 金 融 界 到 了 像 今 日 般 的 爛 攤 子 , 就 是 最 反 對 政 府 干 預 的 自 由 派 經 濟 學 者 都 不 敢 說 不 應 該 干 預 了 吧 , 因 為 袖 手 旁 觀 後 果 不 堪 設 想 。   是 的 , 政 府 干 預 市 場 是 不 智 的 , 也 是 不 應 該 的 。 一 般 的 情 況 下 , 干 預 只 會 增 加 市 場 的 損 失 、 延 誤 復 甦 的 時 間 。 今 日 的 慘 況 如 果 是 干 預 過 度 所 致 , 譬 如 過 去 十 幾 二 十 年 來 濫 放 銀 根 引 致 銀 行 過 於 輕 率 貸 款 , 鑄 成 今 日 的 大 錯 , 那 麼 是 否 有 需 要 由 政 府 出 手 干 預 解 決 問 題 ?   要 是 原 先 沒 有 政 府 濫 發 鈔 票 , 銀 行 又 怎 可 能 無 處 不 在 地 放 貸 , 以 致 弄 出 高 風 險 的 債 務 ? 今 日 的 殘 局 是 人 為 的 泡 沫 , 要 是 讓 它 自 然 爆 發 , 債 券 市 場 會 死 寂 一 片 、 資 金 枯 竭 , 全 球 經 濟 停 頓 … … 這 是 個 極 可 能 會 發 生 的 後 果 。 就 算 不 致 那 麼 悲 慘 , 可 是 在 今 天 的 環 境 誰 敢 冒 這 個 險 ?   美 國 政 府 肯 定 要 為 今 次 破 天 荒 七 千 億 美 元 的 干 預 付 出 很 大 的 代 價 。 我 不 是 說 美 國 政 府 最 後 會 蝕 許 多 錢 , 我 甚 至 相 信 它 有 機 會 賺 錢 。 我 說 的 是 「 道 德 風 險 」 形 成 的 無 窮 後 患 。 一 旦 理 所 當 然 地 干 預 , 官 僚 不 難 從 此 上 癮 。 干 預 愈 多 、 市 場 空 間 便 愈 少 , 市 場 也 就 愈 來 愈 依 賴 政 府 的 主 導 ; 扭 曲 市 場 的 資 訊 , 導 致 風 險 錯 誤 分 配 , 更 難 擬 定 出 合 理 的 價 格 。

結 果 是 美 國 以 後 會 進 一 步 加 強 監 管 金 融 市 場 , 令 投 資 者 更 依 賴 更 大 的 干 預 , 最 後 政 府 這 座 靠 山 變 成 了 金 融 機 構 的 唯 一 信 譽 , 官 僚 又 豈 不 喜 歡 走 上 這 樣 的 一 條 路 ? 今 趟 干 預 如 果 奏 效 , 官 僚 不 難 會 乘 勝 追 擊 , 要 管 制 這 、 管 制 那 , 終 於 將 美 國 金 融 業 推 往 奴 役 之 路 — — 金 融 業 社 會 主 義 化 。   這 個 發 展 不 堪 設 想 , 但 當 今 美 國 的 政 治 風 氣 愈 益 左 傾 , 什 麼 奇 哉 怪 也 的 事 情 也 可 發 生 。 這 種 「 道 德 風 險 」 才 是 美 國 政 府 救 市 令 人 最 擔 心 之 處 。 要 是 可 以 避 過 這 個 不 堪 的 發 展 , 那 麼 這 次 金 融 海 嘯 其 實 沒 有 什 麼 可 怕 之 處 。   經 過 這 場 海 嘯 的 洗 禮 , 金 融 界 會 否 從 此 縮 水 ? 清 理 過 融 資 過 濫 而 形 成 的 財 經 衍 生 工 具 , 而 華 爾 街 僅 存 的 巨 無 霸 Goldman Sachs和 Morgan Stanely又 轉 型 為 受 政 府 監 管 的 商 業 銀 行 , 商 人 銀 行 消 失 了 , 因 而 再 沒 有 短 錢 駁 長 錢 的 融 資 , 更 少 了 超 高 槓 桿 比 例 的 借 貸 , 金 融 業 將 變 得 保 守 , 融 資 萎 縮 。 那 麼 金 融 市 場 又 怎 可 能 不 萎 縮 ? 不 過 這 只 是 表 面 化 的 一 般 的 見 解 而 已 。   我 不 同 意 這 個 看 法 。 我 覺 得 值 得 深 思 的 反 而 是 另 一 個 問 題 : 你 認 為 未 來 二 十 年 , 全 球 經 濟 一 體 化 的 進 一 步 發 展 會 否 令 更 多 人 富 裕 起 來 ? 抑 或 經 此 金 融 海 嘯 一 役 , 世 界 經 濟 從 此 走 下 坡 ? 除 非 你 在 地 產 、 股 票 , 金 融 市 場 輸 到 懵 了 , 不 僅 厭 市 甚 至 有 厭 世 , 否 則 你 一 定 要 相 信 , 未 來 二 十 年 世 界 是 會 更 富 裕 的 。   世 界 更 富 裕 , 便 會 有 愈 來 愈 多 的 錢 要 尋 找 出 路 。 在 政 府 的 干 預 下 , 金 融 市 場 的 產 品 種 類 將 會 減 少 , 故 此 這 些 產 品 的 價 格 亦 將 會 相 應 被 扯 高 , 這 必 然 會 刺 激 大 量 新 的 金 融 產 品 應 市 。 果 如 此 , 金 融 市 場 又 怎 可 能 萎 縮 ? 故 此 海 嘯 後 金 融 業 會 萎 縮 的 說 法 是 不 成 立 的 。

任 何 市 場 上 有 需 要 的 商 品 , 其 供 應 必 定 會 源 源 不 絕 。 何 況 供 應 金 融 產 品 毋 須 到 深 山 大 海 發 掘 原 材 料 , 只 需 要 人 發 揮 其 聰 明 才 智 而 已 。 故 此 撞 過 大 板 後 金 融 衍 生 工 具 市 場 從 此 萎 縮 的 說 法 是 不 合 邏 輯 的 。 我 認 為 經 過 這 個 大 調 整 , 金 融 市 道 會 再 興 旺 如 前 , 甚 至 比 前 更 興 旺 。 只 要 有 更 興 旺 的 經 濟 便 會 有 更 興 旺 的 金 融 業 ; 這 是 順 理 而 又 成 章 , 並 不 是 什 麼 火 箭 科 學 。   過 去 廿 年 金 融 界 是 出 了 名 賺 大 錢 、 賺 快 錢 的 地 方 。 尖 端 的 人 才 閒 閒 哋 一 年 收 幾 億 美 元 , 職 位 稍 為 高 級 的 也 會 賺 好 幾 百 萬 美 元 。 景 況 興 旺 , 以 致 金 融 界 賺 到 的 利 潤 等 於 美 國 所 有 企 業 總 和 的 四 成 , 想 落 你 總 會 覺 得 這 個 比 重 有 點 誇 張 , 一 個 剛 讀 完 MBA, 沒 有 多 少 年 工 作 經 驗 的 人 哪 裡 來 一 年 賺 幾 十 萬 美 元 的 本 領 ? 金 融 市 場 真 的 是 滿 地 黃 金 有 錢 執 的 嗎 ? 好 多 人 不 禁 會 問 。   很 多 人 都 覺 得 金 融 界 的 薪 酬 是 高 得 太 過 分 了 , 是 不 可 能 持 久 的 , 這 個 大 調 整 導 致 不 少 金 融 界 人 才 失 業 , 薪 酬 水 平 理 應 向 下 調 整 了 吧 ? 一 兩 年 內 薪 酬 下 調 絕 不 出 奇 , 可 是 我 相 信 不 到 兩 年 間 , 昔 日 蓬 勃 透 頂 的 黃 金 輝 煌 歲 月 將 會 重 現 , 看 似 荒 唐 的 高 薪 酬 水 平 又 將 會 平 常 不 過 地 平 常 了 。 當 中 的 原 因 很 簡 單 , 金 融 界 本 來 就 人 才 不 多 , 經 過 此 次 大 調 整 , 難 有 新 人 入 行 ; 一 旦 生 意 回 復 正 常 , 人 手 會 更 緊 張 , 那 麼 人 工 又 怎 能 不 被 扯 高 ?   金 融 人 才 都 是 精 英 , 因 為 這 是 個 挑 戰 性 極 高 的 行 業 , 沒 有 過 人 之 處 是 勝 任 不 來 的 。 精 英 本 來 就 少 , 恨 錢 恨 到 不 惜 為 工 作 燃 燒 生 命 的 精 英 則 更 少 。 不 是 很 恨 錢 的 人 , 不 可 能 付 出 從 事 這 個 行 業 要 作 的 犧 牲 。 金 融 業 是 收 買 人 命 的 工 作 , 故 此 長 期 人 才 短 缺 。 金 融 界 的 薪 酬 同 樣 由 市 場 供 求 來 決 定 , 今 後 金 融 界 的 薪 酬 仍 然 會 很 不 「 合 理 」 。 我 認 為 現 時 失 業 的 金 融 人 才 , 不 必 灰 心 , 放 個 長 假 便 不 難 找 到 工 作 了 。

這 次 爆 煲 , 金 融 界 損 失 慘 重 , 但 你 會 發 覺 整 個 世 界 的 金 融 體 系 的 實 力 絲 毫 未 減 , 他 們 很 快 又 重 振 雄 風 了 , 這 才 是 現 代 金 融 市 場 的 奇 蹟 。 金 融 海 嘯 的 出 現 , 是 因 為 不 少 衍 生 工 具 還 未 成 熟 地 分 配 風 險 便 被 拋 出 市 場 , 為 資 金 搶 購 、 更 大 行 其 道 。 這 純 粹 是 資 金 過 濫 造 成 的 災 難 。 當 商 品 還 未 成 熟 便 已 其 門 如 市 , 品 質 又 怎 可 能 好 ? 金 融 海 嘯 是 次 貨 太 多 的 結 果 。   很 多 人 以 為 過 去 的 衍 生 工 具 都 是 數 學 天 才 炮 製 的 程 式 來 得 太 複 雜 , 以 致 市 場 搞 不 清 楚 風 險 的 分 配 。 其 實 不 然 , 複 雜 的 是 人 性 的 貪 婪 ; 人 性 的 貪 婪 將 金 融 市 場 變 成 了 賭 場 。 衍 生 工 具 的 出 現 本 來 是 為 了 攤 分 風 險 , 令 金 融 機 構 來 得 更 為 穩 健 的 , 後 來 卻 變 成 了 一 個 超 級 大 賭 場 。   就 以 次 按 為 例 , 本 來 就 是 為 了 將 質 素 較 差 、 風 險 較 高 的 按 揭 債 務 跟 優 質 的 債 務 分 辨 開 來 的 , 後 來 發 展 成 為 了 幫 想 置 業 、 卻 不 夠 錢 的 人 的 融 資 工 具 , 到 最 後 更 變 成 了 鼓 勵 無 錢 的 人 買 樓 的 勾 當 。 結 果 ? 次 按 成 為 一 場 徹 頭 徹 尾 的 金 錢 遊 戲 : 利 用 衍 生 工 具 泵 錢 入 樓 市 , 樓 價 被 扯 高 , 水 漲 船 高 , 衍 生 工 具 價 格 隨 之 而 上 升 , 因 而 刺 激 更 多 的 衍 生 工 具 應 市 , 導 致 更 多 的 錢 入 樓 市 … … , 如 此 不 斷 循 環 , 互 相 買 賣 令 泡 沫 愈 玩 愈 大 。   這 場 金 錢 遊 戲 得 以 愈 玩 愈 大 , 那 是 因 為 愈 來 愈 多 的 人 賺 大 錢 , 因 而 遊 戲 玩 得 愈 來 愈 大 。 人 性 的 貪 婪 改 變 了 這 場 遊 戲 的 性 質 , 亦 是 這 個 貪 婪 使 人 們 窮 奢 極 侈 , 而 禍 害 亦 由 此 而 起 。   更 多 的 政 府 監 管 會 否 讓 我 們 避 過 這 樣 的 災 難 ? 不 可 能 。 人 性 非 但 貪 婪 更 足 智 多 謀 , 輕 易 便 會 找 到 空 間 炮 製 另 一 個 賭 場 , 引 發 另 一 場 金 融 風 暴 了 。 我 們 永 遠 都 戰 勝 不 過 人 性 的 貪 婪 , 因 此 政 府 的 監 督 是 有 其 道 理 的 。 只 有 政 府 的 法 例 才 可 以 約 束 不 能 自 制 走 向 極 端 的 人 性 傾 向 , 到 了 那 個 地 步 政 府 的 干 預 便 變 得 理 所 當 然 了 , 而 這 才 是 金 融 海 嘯 最 令 人 不 安 的 後 遺 症 。

大道沐化


劉國松

1932年生於安徽,祖籍山東青州,1949年定居台灣。十四歲開始學習傳統國畫,二十歲改習西畫。1956年台灣師範大學畢業後,隨即創立「五月畫會」,發起現代藝術運動。
1961年有感於一味追隨模仿西洋現代藝術思潮與畫風之不當,更對我民族文化傳統的發展與宣揚ㄔ秅F強烈的責任心與使命感,故而作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回歸本土,重拾東方畫系的水墨媒材,從事水墨的革新,倡導中國畫的現代化。

大詩人余光中教授當時撰文即稱劉國松為浪子回頭,劉氏本人亦在傳承與創新的關係中寫過許多文章,後收入文星書店出版的「中國現代畫的路」(1965)與「臨摹、寫生、創造」(1966)兩本文集中。為了開拓畫家的胸襟與視野,他給予傳統文人畫所標榜的「筆墨」以嶄新的詮釋:「筆就是點和線;墨就是色和面;皴就是肌理。」同時更提出「革中鋒的命」、「革筆的命」與「建立二十世紀中國繪畫的新傳統」的口號,當時引起文化界軒然大波。

時至今日,他的理論已廣為海內外水墨畫家甚至史論家所接受,並行成一股潮流,看看目前水墨畫界所呈現的多元化風格與形式,就可知劉氏對中國畫的開拓與發揚所作出的貢獻。現在在美術系的課程已開始從事現代水墨畫的教學了。 劉氏再過去四十多年當中,始終一面創作,一面教學,自己不斷地實驗與發明了許多新的技法,也創造出多種不同形式的個人獨特畫風。

因為他一直認為,畫家與科學家沒什麼兩樣,畫家也要像科學家一樣,在畫室裡不停地實驗創造。他也以這種觀念從事美術教學,因此培養出一批不少的藝術人才,有的已在世界上嶄露頭角。故而台北國立歷史博物館於1996年七月邀請劉氏舉辦「劉國松藝術研究展」時,不但展出劉氏歷年來創作的回顧,同時亦展出其教學的方法即成果,受到普遍的讚賞與推崇,該館更推出了兩大本「劉國松研究」的專書一套。

自1965年起,劉氏已在世界各地舉行個人畫展八十餘次,其中半數適應美術館或是博物館所邀請者;參加國際性團體展百餘次,並獲得多種獎項。全球收藏其作品的美術或博物館,已有近五十間。英國出版的「中西藝術的會合」、法國出版的「抽象藝術」、瑞士的「現代中國畫」、美國的「中國與日本文化簡史」、「中國藝術簡史」和「現代中國與日本」等學術專著,都有圖文介紹劉氏,更有兩本書引用劉氏的理論文字。

另外,國內、大陸與德國已出版劉氏的傳記、評論和研究的專書十餘種,再加上畫集、畫輯、畫冊與畫展目錄以及僅有文字介紹他的史籍,也有近百種之多。去年紐約市古根漢美術館舉辦的重要展覽「中華五千年文明藝術展」中,台灣唯一被收入的藝術家,就是劉國松,也由此可見劉氏早已被國際藝壇公認為是具代表性的畫家,這不但因為他的創作有劃時代的意義,更因為他思想與理論的影響所及,將停滯五六百年的中國繪畫,推向現代而進入一個多元的世紀,呈現了文藝復興的朝氣。

營養過剩刺激腦 致體內發炎

閻紀宇/綜合外電報導

 科學家早已知道肥胖以及由肥胖引發的多種疾病,與體內慢性發炎反應有密切關係。近來研究人員更發現,這種惡性循環的關鍵在於大腦的下視丘(hypothalamus)與一種化學物質「IKKβ/NF-κB」。簡而言之:營養過剩會升高下視丘神經元的IKKβ/NF-κB濃度,引發與第二型糖尿病、心臟病相關的發炎反應。

 這項研究由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生理學系華裔的蔡東昇(音)副教授領導,論文刊登於十月的《細胞》(Cell)雙周刊。蔡東昇指出,下視丘的IKKβ/NF-κB的反應路徑原本就存在,但平時並無作用,因此未來醫藥界可以嘗試研發抑制這種路徑的藥物或基因療法,來治療肥胖與相關疾病。

 下視丘是生物體調節能量的中樞,研究團隊發現餵食高脂肪食物的小鼠,其下視丘的IKKβ/NF-κB反應路徑變得極為活躍,進而壓制身體對瘦體素(leptin)與胰島素兩種荷爾蒙的反應,調節食欲和血糖的功能大受影響。蔡東昇推測,IKKβ/NF-κB反應路徑應該是生物在遠古時期就演化出來,當時是先天性免疫機制的一道防線,然而現在卻對另外一種環境挑戰─營養過剩─出現反應,成為許多和營養過剩以及肥胖相關疾病的罪魁禍首。

池波正太郎《劍客生涯》

我從來沒想過要讀時代小說,一則是文言文的日文我讀來很吃力,中譯本又老覺得怎麼讀怎麼不對味,二則是我對日本的古代世界沒什麼興趣。沒想到池波正太郎的《劍客生涯》卻改變了我的想法。書裡的角色刻畫之有趣,令我聯想到金庸;描寫劍客人情世界的遊走,以及簡潔的語言使用,則讓我想起古龍。日本的武士世界,跟中國的武俠江湖,其實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相對於中譯書名《劍客生涯》,我更喜歡日文原名《剣客商売》,把劍客當成一門生意來做,或者說,劍客本身就是一門好生意。在傳統的道德世界中,正義和賺錢一旦掛上了勾,似乎就有辱了大俠名聲;而要判別正義,似乎也只有是非黑白分明才算數。但是,武士的世界裡不是只有單純的對與錯,就像人性也沒有絕對的善與惡一樣,池波正太郎透過《劍客生涯》把這個人性和正義的曖昧地帶,琢磨得十分令人玩味。

故事描寫世故的老劍客秋山小兵衛娶了小他40歲的下女阿春退隱江湖,卻無法罷手沾惹人間事;剛正古板的兒子秋山大治郎開了道場,雖有一身絕技卻因不善逢迎招不到弟子,寧願過著天天吃麥飯配味增湯的貧窮生活;從小就愛男人婆打扮的佐佐木三冬,是有錢大政客田沼意次的獨生女,劍術俐落身手佳,揚言只有能打敗她的男人才有資格娶她,滿腦子只有練劍這檔事,直到遇見秋山小兵衛和大治郎父子,根深蒂固的想法和人生從此有了轉變。

《劍客生涯》其實是系列作品,以前三位主角為主軸,講述在老中田沼意次掌政的江戶時代下,他們如何利用劍術穿梭人情、執掌正義,共推出14集,每本書中又分成好幾個短篇,都像單元劇般可以獨立來讀。

《劍客生涯》的角色塑造是一絕。一開始,60歲的秋山小兵衛以老色狼的姿態出場時,我的腦海裡閃過了金庸筆下的小色狼韋小寶,好色而玩世不恭,小兵衛正是如此。當短小精悍的小兵衛笑吟吟地摸著19歲下女阿春的白嫩手臂說,「我們來洗鴛鴦浴。」當他跟25歲的兒子秋山大治郎坦承,「我和阿春有了肌膚之親,雖然不必告訴你,但我不想瞞著你,這陣子我喜好女色更甚於劍術…..」忍不住教人喟嘆劍客的墮落,然而對照起後文他的老謀深算,與豐沛的人脈手腕運用,才會發現秋山小兵衛並不只是一個老牛愛吃嫩草的老色鬼,他說,「抱女人時出手收手也是練劍。」劍道之於他,是靈活用於現實中的無形劍,不是斬人於血泊的殺人劍,是點醒人於瞬間的活人劍,同時還可為自己順手帶來斗金財富。

兒子秋山大治郎則是三百六十度完全相反的一板一眼大正派好劍客,天天心無旁鶩練劍,就算有人捧著黃金求他斷人手筋,他也會因為不清不楚不願做這違心之事而推辭。而且大治郎跟好色老爸相反,完全不近女色,他認為那會妨礙個人劍術精進。秋山父子這組對照組可說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塑造。

另一組對照組是同樣19歲的佐佐木三冬和下女阿春,前者是只會使劍的男人婆,後者是呢噥軟語充滿女人味的鄉下少女,兩人都同樣喜歡上秋山小兵衛,不過佐佐木三冬純粹是崇敬之心多於愛戀之意,守在小兵衛身邊早有夫妻之實的阿春,每次只要見三冬來訪,就會醋意大發、哭鬧喊叫不甘罷休,直到小兵衛把她娶回家才卸了心防,這段描寫老頭子小兵衛夾在兩位少女爭風吃醋間非常煩惱的文字,也很有意思。

《劍客生涯》也描寫了各種劍客樣貌,與死亡的瞬間。因為劍客的宿命便是不斷比劍,不斷為了得勝活下來,而讓對手負傷甚且死亡;而獲勝的一方,勢必得以某種形式背負起對手失敗者的怨恨,不論願不願意,都得接受對手永無止盡的挑戰,隨時隨地都會被仇人追殺。

我很喜歡「畫眉的阿金」這篇,愛畫眉的阿金被人嘲笑是個不男不女的劍客,成日浸淫在賭博和男歡女愛中,感覺上是個不入流的劍客。某天有人邀他一起暗殺秋山大治郎,他趕緊跟秋山小兵衛通風報信,為了賺取黃金,他加入刺殺二人組,但承諾絕不出手幫忙,只會袖手旁觀。結果當他目睹到大治郎精湛的劍術讓刺客一劍斃命時,忍不住出聲要求比試,瞬間劍刃穿身而過,臨終前他問,「我身上真的有劍客血液對吧!」同時要求畫最後一次眉,當筆尖就要畫上眉毛時,毛筆從手中掉落。畫眉的阿金,終究是個有骨氣一決死戰的劍客。

每個故事都會有結局,不過我讀的《劍客生涯》只是第一集,三位主角剛剛踏入序幕的舞台而已,按照導讀中所寫,在未來的續集發展中,佐佐木三冬會嫁給秋山大治郎,還會生下小太郎,製造出更多人情故事,真是令人好奇這對木頭佳偶的戀情,池波正太郎到底會如何來鋪陳呢?

【延伸閱讀】
池波正太郎的時代小說,我雖然是第一次讀,他的美食隨筆則是早早就已經拜讀過了。寫起吃食超級厲害的池波,在《劍客生涯》系列中也繼續發揮他對美食的熱情描寫。無論是大治郎因為貧窮只能喝到的田螺味增湯,還是小兵衛請田沼意次吃的甜點-冰鎮在井底的白丸子沾糖粉吃,在池波的生花妙筆下就是可以聞到隱約香氣,感覺可口誘人。上網查了資料,發現竟然有人照本宣科、依樣化葫蘆做出整套的池波正太郎料理食譜http://pws.prserv.net/jpinet.ysaka01/ikesyou/,日本的書迷粉絲真不是蓋的!

[本週選書:京都.大阪美食散步:ISBN:9574698025]




 文學美食家池波正太郎,不只對他的生長地東京美食有深入的了解,身為劇作家兼時代小說作家,京都這個歷史悠久的古都,更是令他流連忘返。

  「只要到京都,我總喜歡到四條通的萬養軒吃晚飯,而往餐廳的路上,因為有了三波爾這家酒館,讓我覺得這樣的路線安排再完美不過了……」

  京都和大阪,呈現出與東京完全不同的風味,對於企圖尋找正統日本風的人來說,更具吸引力。

這些詞,那些詞》權謀

【聯合報╱張大春】 2008.10.06 02:50 am


今天的政壇常有人指稱對手「權謀」,被指稱權謀的通常認為自己所展現的是政治智慧、是治術。權謀這個詞兒最早見於《荀子‧王霸》:「故用國者,義立而王,信立而霸,權謀立而亡。」

在這個詞裡的「權」字之取義不是「權力」或「權利」之權,而是「權衡」之權,意思就是估量、算計、較測得失輕重。權謀有一個背信忘義的性質,它與尊重倫理性質的政治論述有一個基本的差異,那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是不要以為僅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麼樣一個「理念」就算權謀了,真正的權謀講究的不是那「目的」如何正確,而是「手段」如何隱晦。手段必須讓人在事前看不出來,事後想不明白,留下來的疑惑令當局之人以及旁觀之人、後世之人都爭議不休,無從定奪,這才配稱權謀。

如果權謀的難度真有這麼高,它就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理解、甚至實踐的技術。倘若如此,那麼這個詞兒反而不會家喻戶曉、眾所周知、乃至動不動就拿來數落自己不喜歡的政治人物。換言之:權謀一定有其淺易的一面,一般不搞政治的人也能操作,使些小奸小壞小手段,得些小便宜,以之為「高明的騙術」,還能夠慨嘆自己不是檯面上呼風喚雨的當權人物,也頗能有一點躊躇滿意之態了。

先說小老百姓搞權謀。

《閱微草堂筆記‧卷三》上有這麼個小故事,說淮鎮東獻縣東邊五十五里,也就是《金史》裡所記載的槐家鎮。鎮上有戶馬姓人家,園林雅致,台榭琳瑯,稱得上是豪宅了。忽然有一陣,家裡經常發生各式各樣的怪事。夜半院落裡不時傳來拋擲磚瓦的聲響,有時候還可以清楚地聽見啾啾鬼鳴,要不,就是在人跡較少的房舍裡突然燒起一把無名火,攪擾了一年多,馬家終於受不了,另外買房子搬家。

嗣後承租這房子的住戶也一樣不得安寧,通常待不了多久,便給鬼祟跑了。從此,這宅邸就荒廢了,落得個賤價求售而仍然賣不出去的局面。有個老儒生不信邪,把宅子買了下來,挑選吉日遷入,居然平安無事。人們都稱道這老儒生學問道德高尚,能鎮妖伏魔,畢竟還是念過諸子百家書的人有福澤。日久方知:人家念過的書不應於福澤、卻應在權謀上。有那麼一天,鄰居們看見有個在鄉里間素行不良的流氓來了,登門同那老儒生吵鬧不休,言語間似是分贓不均之故,這一鬧,鎮上的人才明白:當初馬家鬧鬼祟,都是老儒生夥串這流氓幹的。分贓不均導致權謀漏餡,這是小老百姓的權謀列為下等。

《世說新語‧假譎》裡的故事說的統統是權謀,有三則跟曹操有關。包括望梅止渴、夢中殺人這兩個一般人熟悉的軼事,還有一個不適合放在中小學課本裡的段子──曹操常說如果有人要加害於他,他是感應得出來的,一旦感應著了,就會心跳加劇,謂之「心動」。之後便私下跟他所親近的僕從說:「汝懷刀密來我側,我必說心動,執汝使行刑,汝但勿言,其使無他,當厚相報。」那僕從不知道這是曹操設計來「以儆效尤」的,果真奉命懷刀而來,以致枉送了一條性命。陪上一條奴命似乎不足為奇,可是不要忘記:曹操還是暴露了權謀者的一個重要的面向:不擇手段到一個地步,對人命就會產生輕賤之心。

此外,鄒忌與城北徐公比美的故事是人們耳熟能詳的了,不過在那個故事裡的鄒忌似乎是有智慧的、有寬容性格的良相。靠著他的進諫,齊威王才領悟到不可偏聽,且偏聽必出於諂佞、或導致諂佞;不只要「察納雅言」,還要「察納異己」。也從這樣的一段諫言之中,齊威王悟出了招引四方賢士的道理,使齊國政府「門庭若市」。鄒忌果真是這樣一個人嗎?也許是,但是我們還是有他展現權謀、排逐異己的證據。

《戰國策‧卷八》和《史記‧卷四十六》裡都記載了鄒忌如何除去政敵大將田忌的故事。鄒、田之不和當時盡人皆知,於是給了一個叫公孫閈(音『翰』)的小臣絕佳的機會。

公孫閈向鄒忌獻計說:應該建議國王派田忌去打魏國,如果勝了,是出謀策畫有功;如果敗了,田忌就算沒給魏國人打死,也會因為軍事上的失利而得罪,恐怕還是難逃一死。鄒忌覺得這計策不錯,有賺無賠,就依言行事。不料田忌三戰三勝,立了大功,遂使「出謀策畫」者大為失色。公孫閈一計不成、還生二計,指使心腹人拿了許多錢,冒充田忌的屬下到市集上去問卜,說:「我們田將軍打魏國,三戰三勝,聲震天下,要是趁此時機推翻齊王自立,未知是吉是凶?」這話傳開來,田忌百口莫辯,只好大膽西進,叛逃到楚國去了。

鄒忌和公孫閈的故事提醒我們:權謀並非盡如《三國演義》裡赤壁鏖兵的諸葛孔明那樣,機關算絕,使人盡入彀中,而是於布局實施之際,還能面對種種意料之外的挫逆,甚至帶些隨機應變的轉折,我心目中的首選有二,一是蘇秦、一是王陽明。

要是和老同學張儀比起來,蘇秦「合縱」的事業是功敗垂成,六國相印看來還是兜不攏一個高峰會。但是在蘇秦政治生涯的末期,他設計了一樁轟轟烈烈的大權謀。

《史記‧卷六十九》記載:蘇秦說服燕王讓他到齊國去取得齊王的信任,從而削弱其勢力。到了齊國之後,蘇秦果然贏得了齊王的尊敬和信任,封為客卿,極其倚重。這就引起了齊國的大夫的嫉妒,派遣刺客暗殺蘇秦,可一殺沒殺透,蘇秦負傷逃跑,還與齊王見了面。齊王當然是要派人捉拿刺客的,但是蘇秦阻止了齊王,說:「我死之後,請大王將我的屍體抬出去車裂,就說我是替燕國來作間諜的,如今終於正法。這麼一來,那刺客一定會現身表功,大王就能夠替我報仇了。」齊王得計而行,暗殺蘇秦的政敵果然入局現身,教齊王給殺了。此事傳回燕國,燕國人舉國歡慶:蘇秦替自己報了仇、也替燕國除去了大患。

還有一個人們不太想得到的權謀的範例:王陽明。

王陽明於正德十四年時在南贛巡撫任內攻克南昌,把起兵謀反的寧王朱宸濠捉拿歸案,卻忽然聽說皇上親征了,御駕即將抵達南京。這事極不尋常,表示皇帝對他的信任有了變化。恰巧在這個時節,有宦官錢寧等二人來到浙江,王陽明便在鎮海樓為他們設宴洗塵。筵席間,王陽明忽然叫人撤去樓梯,拿出兩篋書信來──正是從朱宸濠那兒搜出來的物證,足以證明這兩個宦官曾經長時間與寧王有勾結。王陽明卻把那些信統統還給了兩個宦官,明明白白是「市恩」。

之後不久,果然有權臣借著寧王造反的事要扳倒王陽明,而那兩個宦官卻在此刻發揮了作用──他們必須竭力為王陽明撇清,一則用以答報,再則王陽明若是吃上了官司,不定還會不會又掀出甚麼旁的證據來,把他們也羅織進去。

不過,把這麼些人雞兔同籠裝進一個權謀的抽屜裡,會不會抬舉錯了某甲、又蹧踐壞了某乙呢?我想不至於。曹操、鄒忌、蘇秦、王陽明從來不曾被人等量齊觀過,然而,唯有經由一個語詞,我們才有機會帶著具有縱深的角度看看這些已經被「歷史巨輪」碾壓得扁平的人物。

【2008/10/06 聯合報】@ http://ud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