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October 23, 2008

我的陳文茜:陳水扁與他的門徒們

(陳文茜) 2008年10月04日蘋果日報我的陳文茜
陳水扁辦公室主任林德訓被收押,理由是他出任總統辦公室主任期間,所有陳鎮慧上呈的國務機要費請款,他皆一一蓋章核銷。裡頭甚且包括陳致中婚宴的經費,以及新郎姊姊陳幸妤出席時的華貴禮服發票。
我不認得林德訓,他跟隨陳水扁的時間不像羅文嘉、馬永成那麼久;權力很現實,陳水扁下台後,不再前呼後擁,貼身幕僚,很多是二千年扁當選後,才從台北市府或民進黨中央引入的年輕優秀新幕僚。他們多半不來自野百合世代,而是仰慕野百合運動的世代。一場90年代的青年之夢,改變了時局,也改變了許多人生選擇!林德訓可能是其中最不幸的例子之一。


權力太殘忍赤裸
二千年之後,權力漸漸滲入了民進黨的權力版圖,也浸濕了許多夢想青年的靈魂。但我懷疑林德訓在扁身邊能沾得什麼金錢好處,頂多權力的虛榮吧!所謂總統身邊的人!他在牢裡的第一夜,必然不平,沒污半毛錢,老闆娘一家的帳,他能不蓋章嗎?跟了一個如此不自愛的家庭當奴才,就算名義上為總統辦公室主任,地位也絕非打天下的「羅馬」二人分量。老闆家辦喜事,公主陳幸妤著華服不想花錢,陳鎮慧擺明是吳淑珍的親信,林德訓能不蓋章、敢不蓋章嗎?
陳鎮慧是另一個不幸的門徒。她跟了扁家30年,特偵組詳查這幾十年來她分文未貪扁家之財。知遇之恩使某些人品極好的人,跟了扁一輩子,也傻傻走上犯罪之路。吳淑珍看著這些「忠臣」,因她之貪婪而鋃鐺入獄,她會有片刻懺悔歉疚嗎?
可惜我們都知道,答案是否定的。陳水扁的門徒們,除羅文嘉早已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之外,如今多數皆極為落寞。從權力高峰終至人生一場空,從家庭的榮耀跌入罪惡的深淵;八年的風光,卻是一生的代價;權力真是一門太殘忍也太赤裸裸的功課。
儘管陳家已現狼狽,但好歹也還住豪宅裡,北兩棟南兩棟,坪數皆為百坪以上。陳家的錢繞了地球一大圈,金額不計其數;而跟著陳家的門徒,負債的、失業的、有案在身的,全被迫擠在地球的一個小角落,面對自己還很長的人生。陳水扁的幕僚中,有一位我的學弟,因著我的牽線介紹,1995年加入民進黨中央政策部,之後即入了前總統府。年輕時的他有著滿腔熱血,人品好不說,心地善良,學識出色。我甚至懷疑他沒什麼權力欲望,追隨扁只是人生很自然的選擇。如今扁落魄了,當年靠扁起家的劃清界線,靠扁募款的躲得遠遠,靠扁賞節目的名嘴又由綠轉藍,只剩少數幾個門徒,沒沾得什麼大好處,卻仍留扁辦,最終入獄。


須擺脫人情包袱
人生有時候,真得學會從大是大非的角度,丟掉私人間的人情包袱。諷刺的是以我了解的陳水扁,如果情況顛倒,他是他門徒的門徒,也就是扁若是林德訓,早已跳出來「背叛」、「揭發」甚至搶在所有人前面第一個跳出來以正義化身「批判」扁,而且毫不留情的譴責那偷取不義之財的老闆。
可惜了陳水扁的門徒們!縱算本身不貪,但跟錯了老闆,從此整個人生也就毀了!



作者為電視節目主持人


陳文茜

我的陳文茜:美好時光之後

我的陳文茜:美好時光之後 (陳文茜) 2008年10月18日蘋果日報我的陳文茜


清朝名詩人龔自珍一首七絕,尾句:「珊瑚擊碎有誰聽?」酒酣耳熱,縱情朗吟,豪情詩意,不惜以珊瑚敲打酒壺當節拍,只求四座共鳴。七絕裡說著一種人生意境,只為成全一段美好時光,就此殘缺了壺邊,人生亦無悔。



我想引用龔自珍七絕談今日的人生處境。現在經濟衰退,眾人心頭皆苦。這裡頭有著大半因素,只因為我們活在當代,忘不了過去,看不到未來。我們今天的經濟處境,被喻為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經濟危機。經濟蕭條的片刻,凡是過往的繁榮,皆被定義為紙醉金迷,一切都是罪惡,命運成了一種詛咒的報應。這種觀點,不一定正確。


戰後自由主義瀰漫
我舉大蕭條前的時代為例,那個時代在法國被稱為「美好時光」,被美國人喻為「金色年代」,也是許多人今日最迷戀的香頌風格年代。1918一次歐洲大戰停火,瓦礫下的巴黎,國庫耗盡,一切看起來那麼無望,大戰死了一百萬人,創下人類戰爭死亡人數總和,而且死的泰半為男人。巴黎因此女性人口比男性多了近兩百萬,歷經戰爭,女人竟從男人身上感染了豪情。自由主義達到了頂峰,女人急切的想從維多利亞束身衣裡走出來。
戰後不過三年,香奈爾女士的褲裝已風靡巴黎,No.5香水正式問世;到了第四年福特T型車,神話般落實了一輛汽車只要價275美元的美夢。世界不停地提供新夢,收音機、電話、吸塵器一一量產問世,人類第一次打敗了空間的限制,以一條簡單的電纜,聽到久違親人的聲音,或者親耳聆聽領袖的談話。接著他們想出了雞尾酒會,有了卻爾斯(Charleston)、扭扭舞(Bottom/twist)等新舞步,女人藉機縮短了裙襬,恣意露出小腿,展示一場千古以來早已存在卻又隱密藏匿的遊戲。
從巴黎到紐約,縱使大西洋仍浪滔滾滾,但橫亙其間的已非傷殘的士兵,而是一場誰也掩不住的縱情渴望。
在1927年5月21日,查爾斯˙林白(Charles Lindbergh)一個人駕駛小飛機橫越大西洋,降落巴黎機場;他已累的無力接受群眾歡呼,立即被送進醫院,迎接群眾仍禁不住,幾分鐘內將林白的飛機外殼拆個精光,每人留下一片當紀念。
這是1929年前,法郎崩盤、華爾街跳樓之前,人類史上的「美好時光」。它真是一場罪惡嗎?


困頓之後就是美好
至少它孕育了舉世知名的時尚代號Chanel,至今銷售無數的香水No.5,歐洲女人第一次短髮震撼,以及巴黎女人人人頭頂上的Lavin呢帽。1922年海灘度假已成時尚,幾百年來女人首次去掉蒼白追求「古銅黝黑」的健康膚色;那個美好年代至今流傳的,尚包括了香頌、絲襪,以及誘惑而自由的女性風格。蓬蓬裙、束衣自此消失,走入了歷史。
歷史,往往像一陣風,經濟循環也是如此。1920年,戰爭像一陣風,吹走了;1929年大蕭條又像一陣風吹進歐美,1937年戰爭之風竟再啟。
處於困頓,往往只是為了等待下一個美好,而每一個美好之後,又免不了經歷一番騷動困頓。學學龔自珍的豪情,「座客蒼涼酒半醒…珊瑚擊碎」,總有一天,有人聽!

大 市 場 、 小 政 府 政 策

Jeffrey D. Sachs教 授 在 最 近 一 期 的 《 財 富 雜 誌 》 發 表 了 以 「 新 新 政 」 ( The New New Deal) 為 題 的 文 章 , 如 果 你 相 信 他 說 的 一 切 , 那 麼 過 去 三 十 年 的 大 市 場 、 小 政 府 紀 元 業 已 死 亡 : 列 根 總 統 發 動 的 還 富 於 民 、 為 市 場 鬆 綁 的 供 應 學 派 革 命 — — 減 稅 、 減 少 對 市 場 的 干 預 和 管 制 — — 不 僅 是 一 場 黃 粱 大 夢 , 更 是 個 大 謊 言 , 那 麼 我 們 熟 悉 的 繁 榮 自 由 的 富 裕 世 界 更 很 快 便 會 玩 完 。 由 列 根 和 戴 卓 爾 夫 人 發 動 的 大 市 場 、 小 政 府 政 策 , 開 啟 並 促 成 了 經 濟 全 球 化 , 為 全 世 界 造 就 了 的 二 十 多 三 十 年 來 的 蓬 勃 經 濟 , 將 億 萬 人 從 赤 貧 的 疾 苦 中 解 放 出 來 , 幫 他 們 擺 脫 一 窮 二 白 飢 寒 交 迫 中 煎 熬 的 宿 命 , 讓 他 們 得 到 溫 飽 , 更 同 時 讓 不 少 人 進 身 小 康 中 產 階 級 。 難 道 這 一 切 都 不 是 事 實 , 而 只 是 一 場 黃 粱 大 夢 , 一 個 偉 大 的 謊 言 ? Come on, Jeffrey Sachs教 授 , 作 為 一 位 著 名 的 經 濟 學 人 , 你 應 該 有 更 高 的 學 術 操 守 和 良 知 吧 ?   教 授 , 當 你 從 你 哥 倫 比 亞 大 學 的 辦 公 室 望 出 窗 外 晨 興 公 園 的 秀 麗 景 色 , 你 眼 底 的 遊 人 都 小 得 像 螞 蟻 , 可 是 他 們 並 不 真 的 是 像 你 看 得 那 麼 渺 小 。 教 授 , 你 不 要 為 視 覺 所 誤 , 以 為 自 己 高 高 在 上 , 便 蔑 視 尋 常 百 姓 足 智 多 謀 的 創 造 能 力 。 請 你 不 要 以 為 他 們 都 要 你 來 做 救 世 主 , 拯 救 他 們 於 水 深 火 熱 之 中 。   不 , 我 們 當 前 面 對 的 是 一 場 金 融 風 暴 , 資 本 主 義 自 由 市 場 並 非 面 臨 解 體 。 這 不 是 世 界 末 日 , 我 們 並 非 處 於 水 深 火 熱 之 中 。 金 融 市 場 全 球 化 , 我 們 是 在 經 歷 商 品 化 經 濟 嘗 試 、 失 敗 的 演 進 過 程 上 總 會 遇 上 的 調 整 和 修 正 的 陣 痛 。   是 的 , 對 不 少 人 來 說 , 這 無 疑 是 個 痛 苦 的 時 刻 , 但 我 們 可 不 是 走 到 了 絕 望 懸 崖 的 邊 緣 。 胎 兒 作 動 的 陣 痛 預 兆 着 一 個 新 生 命 的 來 臨 , 現 今 的 經 濟 災 難 同 樣 預 兆 着 一 個 更 健 全 、 更 有 希 望 、 更 繁 榮 的 世 界 金 融 體 制 的 到 來 。 資 本 主 義 自 由 市 場 儘 管 有 不 少 瑕 疵 , 這 個 體 制 儘 管 並 不 完 美 , 但 跟 人 類 歷 史 上 經 歷 過 、 嘗 試 過 的 所 有 制 度 比 , 自 由 市 場 還 是 最 好 的 。 三 十 年 來 億 萬 人 脫 了 貧 , 全 世 界 邁 向 繁 榮 , 那 不 是 鐵 證 如 山 嗎 ? 金 融 海 嘯 無 疑 駭 人 , 不 少 以 救 世 主 自 詡 的 人 更 唯 恐 天 下 不 亂 , 利 用 人 們 的 恐 慌 心 理 , 想 趁 勢 摧 毀 自 由 市 場 , 試 圖 戴 起 救 世 者 的 慈 悲 面 具 , 推 波 助 瀾 為 世 界 築 起 一 條 走 向 奴 役 的 新 末 路 — — 假 大 政 府 主 義 之 名 , 詆 譭 老 百 姓 的 創 富 能 力 , 使 出 政 府 的 干 預 之 手 禁 制 人 民 主 導 自 己 的 生 活 、 打 擊 其 原 創 力 。   這 些 以 救 世 主 自 居 的 人 並 不 真 的 是 為 人 民 謀 幸 福 , 他 們 只 不 過 是 藉 此 撈 其 政 治 本 錢 以 達 到 奴 役 人 民 的 目 的 。 我 們 要 對 這 些 人 打 醒 十 二 分 精 神 , 格 外 小 心 ; 不 要 因 為 一 時 的 艱 難 , 而 為 這 些 以 救 世 主 自 詡 的 人 的 偽 善 妖 言 所 蠱 惑 , 在 摧 毀 效 益 無 窮 的 自 由 市 場 制 度 的 同 時 斷 送 掉 自 由 , 陷 入 萬 劫 不 復 、 以 奴 役 人 民 為 目 的 的 大 政 府 統 治 。 我 們 這 些 在 中 國 大 陸 遭 受 過 專 橫 極 權 奴 役 統 治 的 人 , 曾 經 此 苦 , 都 有 責 任 站 出 來 為 捍 衞 自 由 說 句 公 道 話 。   金 融 海 嘯 , 那 不 是 資 本 主 義 自 由 市 場 的 失 敗 , 而 是 人 性 的 墮 落 — — 不 知 節 制 地 狂 妄 貪 婪 縱 慾 帶 來 的 災 難 。 資 本 主 義 是 個 開 放 自 由 、 人 盡 其 才 、 各 展 所 能 , 讓 人 發 揮 其 無 窮 潛 能 的 體 制 , 這 個 體 制 讓 人 在 現 實 世 界 創 造 了 想 像 得 出 的 最 美 好 的 世 界 。   不 幸 這 個 體 制 同 時 賦 予 人 盡 情 貪 婪 狂 妄 急 躁 的 自 由 。 故 此 自 由 開 放 的 資 本 主 義 制 度 也 令 人 為 慾 望 挑 逗 , 迷 失 理 智 , 滿 以 為 這 是 個 史 無 前 例 的 好 時 代 , 是 個 前 所 未 有 的 好 時 機 , 便 理 直 氣 壯 、 義 無 反 顧 地 走 向 懸 崖 的 邊 緣 , 縱 身 而 下 。 即 使 到 了 最 後 的 一 刻 , 他 們 還 以 為 自 己 懂 得 徒 手 飛 翔 術 ( 那 些 大 學 剛 畢 業 了 幾 年 便 一 年 賺 一 百 幾 十 萬 美 金 的 商 人 銀 行 家 們 , 又 怎 不 都 以 為 自 己 是 天 才 ! ) 。 結 果 ? 他 們 就 算 不 是 一 命 嗚 呼 , 也 跌 得 遍 體 鱗 傷 。   是 的 , 這 是 個 既 矛 盾 又 諷 刺 的 詭 譎 現 象 : 人 類 足 智 多 謀 , 有 超 越 大 自 然 限 制 的 能 力 ; 人 類 克 服 了 不 少 大 自 然 的 災 難 , 甚 至 征 服 了 太 空 , 可 是 卻 克 服 不 了 天 生 的 貪 婪 慾 望 。 我 們 往 往 為 貪 婪 驅 使 , 從 一 個 懸 崖 邊 緣 走 向 另 一 個 邊 緣 , 最 後 甚 至 懵 懵 然 縱 身 墮 下 現 今 的 災 難 。 然 而 冒 險 也 是 個 創 造 物 質 繁 榮 、 追 求 財 富 的 過 程 , 在 這 個 過 程 中 , 難 免 為 貪 婪 蒙 蔽 , 這 當 然 是 創 富 的 宿 命 了 。 因 此 資 本 主 義 社 會 便 時 常 出 現 經 濟 危 機 , 今 日 我 們 遇 上 金 融 危 機 , 將 來 也 必 定 會 重 蹈 類 似 的 覆 轍 。 不 過 , 我 們 不 用 因 此 而 沮 喪 , 更 不 應 該 讓 它 阻 礙 我 們 往 前 進 。 這 場 災 難 不 會 窒 息 我 們 , 更 反 而 會 刺 激 我 們 解 決 問 題 的 創 造 力 。 只 要 回 顧 過 去 一 個 世 紀 , 細 數 資 本 主 義 幫 多 少 人 擺 脫 貧 窮 的 枷 鎖 , 為 多 少 人 提 供 了 方 便 價 廉 物 美 而 又 可 靠 的 貨 品 和 服 務 , 我 們 便 知 道 這 個 體 制 改 善 生 活 的 積 極 貢 獻 。 到 如 今 這 一 切 更 又 成 為 了 人 們 最 起 碼 的 要 求 了 , 可 是 只 不 過 三 十 年 前 吧 , 人 們 對 像 今 日 中 國 的 假 貨 、 毒 奶 只 會 擦 身 而 過 , 豈 會 造 成 什 麼 道 德 回 響 ? 於 此 可 見 這 幾 十 年 間 非 但 我 們 的 物 質 生 活 條 件 , 甚 至 我 們 對 物 質 生 活 的 要 求 與 期 望 , 都 在 風 馳 電 掣 般 地 進 步 了 。   觸 發 金 融 災 難 的 是 政 府 干 預 助 長 了 銀 行 家 的 貪 婪 , 譬 如 聯 儲 局 格 林 斯 潘 年 代 濫 發 融 資 , 而 政 客 則 又 向 Fannie和 Freddie施 壓 增 加 房 屋 貸 款 , 都 為 這 些 機 構 創 造 了 濫 發 債 券 的 條 件 。 更 重 要 的 是 , 大 大 小 小 金 融 機 構 更 發 行 了 不 少 風 險 分 配 不 清 、 定 價 模 糊 的 衍 生 工 具 。 這 些 債 券 雖 然 得 到 信 貸 評 級 機 構 評 估 風 險 , 卻 沒 有 現 成 的 市 場 作 買 賣 , 只 是 由 經 紀 作 庄 家 , 透 過 人 際 網 絡 經 銷 , 而 不 是 像 在 市 場 掛 牌 買 賣 的 股 票 或 債 券 那 樣 , 有 充 分 的 買 賣 測 試 、 確 定 其 價 格 。   加 以 這 些 衍 生 工 具 都 是 電 腦 程 式 的 產 品 , 結 構 複 雜 , 因 而 更 欠 缺 現 成 的 市 場 機 制 擬 定 其 價 格 。 假 如 把 衍 生 工 具 重 新 包 裝 、 組 合 , 像 股 票 那 樣 掛 牌 上 市 買 賣 , 這 會 否 有 助 於 更 準 確 地 為 其 定 價 , 從 而 解 決 價 格 資 訊 不 足 而 無 從 定 價 的 問 題 ? 我 不 是 專 家 , 沒 有 答 案 , 希 望 專 家 們 不 吝 賜 教 。   前 些 時 候 我 反 對 將 金 融 資 產 按 市 價 即 時 定 值 ( mark to market) 的 會 計 法 例 , 最 近 我 看 過 一 些 專 家 的 分 析 , 知 道 沒 有 了 這 個 法 例 , 銀 行 的 資 產 值 會 變 得 更 不 透 明 , 可 能 會 帶 來 更 嚴 重 的 問 題 。 到 現 在 我 才 明 白 這 個 時 候 , 為 什 麼 債 券 市 場 交 投 疏 落 , 沒 有 人 敢 碰 這 些 債 券 , 以 致 其 價 格 插 水 , 令 到 銀 行 的 資 產 銳 減 , 將 整 個 金 融 界 推 到 破 產 邊 緣 ; 故 此 取 消 mark to market的 做 法 是 有 助 緩 解 金 融 市 場 燃 眉 之 急 。 這 是 個 明 顯 不 過 的 道 理 , 可 是 無 論 是 美 國 財 長 保 爾 森 或 聯 儲 局 主 席 貝 南 克 依 然 無 動 於 中 。 若 然 這 個 法 例 真 的 不 可 少 , 然 而 市 況 興 旺 時 , 資 產 價 格 上 升 , 那 銀 行 家 們 總 會 愈 來 愈 心 雄 , 以 致 扯 高 槓 桿 比 例 、 增 加 借 貸 , 直 至 爆 煲 為 止 。 例 如 法 定 銀 行 的 槓 桿 比 例 是 十 對 一 , 一 元 資 本 十 元 債 , 一 旦 資 產 升 值 , 銀 行 按 同 樣 槓 桿 比 例 做 生 意 , 債 項 為 資 產 價 格 推 波 助 瀾 , 乘 勢 飆 升 , 膨 脹 借 貸 終 致 爆 煲 。   這 個 危 險 的 傾 向 明 顯 不 過 , 我 們 可 否 修 改 法 例 , 將 借 貸 的 槓 桿 比 例 跟 資 產 倒 掛 ? 譬 如 十 元 的 債 券 升 值 至 二 十 元 , 資 產 值 多 了 一 倍 , 而 借 貸 的 槓 桿 比 例 可 相 應 由 十 對 一 減 為 七 點 五 對 一 , 如 此 類 推 。   資 產 價 格 升 得 愈 高 , 照 理 價 格 回 落 的 風 險 也 愈 高 , 相 應 降 低 借 貸 的 槓 桿 比 例 也 是 合 理 的 。 反 之 , 當 資 產 的 價 格 下 跌 時 , 進 一 步 下 跌 的 機 會 理 應 同 時 降 低 , 那 麼 又 豈 不 應 該 相 應 提 高 借 貸 的 比 例 ? 這 個 比 例 倒 掛 的 做 法 會 否 起 到 個 逆 市 反 景 氣 循 環 的 作 用 , 避 免 好 市 時 造 成 泡 沫 , 在 淡 市 則 加 大 跌 市 壓 力 的 危 險 傾 向 ?   資 本 主 義 是 個 不 斷 修 正 的 過 程 , 它 不 僅 讓 我 們 從 失 敗 中 吸 取 教 訓 , 也 讓 我 們 的 意 志 、 希 望 和 想 像 力 在 破 舊 立 新 、 創 造 突 破 的 顛 覆 中 重 生 復 活 。 在 資 本 主 義 社 會 裡 , 任 何 危 機 都 既 是 災 難 也 同 時 是 個 重 生 的 機 會 。 這 樣 的 機 制 只 會 愈 來 愈 完 善 , 因 為 它 給 予 人 知 錯 能 改 的 空 間 , 為 科 技 的 不 斷 進 步 創 新 提 供 條 件 , 也 因 而 令 人 類 社 會 不 斷 創 造 繁 榮 。 這 個 體 制 效 益 宏 大 , 是 不 會 崩 潰 的 , 我 們 毋 須 因 噎 廢 食 。 解 鈴 還 須 繫 鈴 人 , 只 有 市 場 才 可 以 為 金 融 危 機 提 供 最 好 的 解 決 方 法 。

感時篇》「《聯合報》董事長」王永慶

【聯合報╱張作錦】 2008.10.23 02:22 am



一位企業家與新聞事業擦身而過的往事

文學大家齊邦媛教授「隱居」林口「養生村」,全心寫她的回憶錄。這本書將由「天下文化出版公司」在明年印行。公司負責人高希均教授和王力行女士10月15日去林口拜訪她,我搭便車同去向齊教授問安。

由台塑公司設計建造的「養生村」,給人第一印象是寬敞。庭園、廳堂、走廊等各種公共空間,都顯得「綽綽有餘」。置身其間,使人覺得悠閒自在,「不知老之將至」。而且,住宿、餐飲、休閒、購物、醫療等設施配置得那麼恰當。齊教授說,王永慶先生常來巡視,他說過,他將來自己也會住在這兒。但他沒有住進來,就在這一天,他與世長辭。

王永慶未必真會住進「養生村」,但他把村子蓋得那麼合理,想得那麼周到,都是出於他為人著想的本性。他待員工如家人,他不養豬以免與豬農爭利,四川震災他捐款一億人民幣,他辦學校、設醫院回饋社會,這些是他本性的具體實現。

他這種為人著想的「習慣」,使他當了半年的《聯合報》董事長。「台塑董事長」王永慶人人知道,「《聯合報》董事長」王永慶大概很少人知道。

《聯合報》早期是由林頂立、范鶴言、王惕吾三位合夥創辦的。以後林頂立向政壇發展,又在政壇失足;民國60年,范鶴言改行從商,經營水泥廠,希望出售股權籌集資金,王惕吾無力承購,但又希望將來有一正派、認真的合作夥伴,就去接洽他道義之交的朋友王永慶。王永慶表示,他不懂報紙,也無意辦報,「但你有困難,我應該盡力。」

王惕吾告訴他,范鶴言索價四千五百萬元,並表示不講價,但是「你給一數字,我去談」,王永慶認為,范鶴言既不願人家還價,那就四千五百萬吧!

林頂立知道了這事,直接找王永慶,把股權也賣給了他。王永慶不願自己股權多過原始經營人王惕吾,就把林的股權分一半給他,這樣兩人各占百分之五十,以示合夥人之間的平等與坦誠。

王惕吾認為王永慶懂得企業經營,請他擔任董事長,自己則任發行人。王永慶說,報紙不是一般企業,辦報他外行,要王惕吾全權負責,他只擔任董事長的名義,在報館不設辦公室,也不來上班。

在那個年代,報紙與政治間的關係,複雜而敏感。有人認為,王永慶擁有台灣一家最大的企業,若是再有一家最大的報紙,誰還能不聽他的話?王永慶一聞此言,為了不使各方為難,立即退出《聯合報》。他擔任這家報紙的董事長,不過半年時間。

王永慶跟王惕吾說,如果他把股權讓給與王惕吾經營理念不一致的人,合作既有困難,報紙必難辦好,所以他願把股權都讓給王惕吾。「我拿不出這麼多錢啊!」「沒關係,兩年後你再還我好了!」

《聯合報》的業務蒸蒸日上,兩年後王惕吾還清了股價。民國85年王惕吾辭世,王永慶兩度來到靈前。平生風義,肝膽照人。

「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孟子的這句話,前半句,大家能說不能做;後半句,連說的人都很少;那個小學畢業的王永慶,從不說,都做到了。

這樣的一位企業家,如果與一位報人一起辦一份報紙,那是何等光景?教人有很多想像。

Wednesday, October 22, 2008

我的陳文茜:陳致中的寶藏遊戲(陳文茜)

2008年09月06日蘋果日報我的陳文茜
在1990年代末,奈及利亞的獨裁者Sani Abacha每天指示中央銀行匯1500萬美金到他私人的瑞士銀行戶頭。他預知自己即將垮台,於是展開了一連串的國際洗錢竊吞行動。參與這樁無恥「犯罪」的還包括了國際響噹噹的金融機構,花旗集團、滙豐銀行、法國巴黎銀行、瑞士信貸銀行、渣打銀行、德意志摩根建富海外資產管理公司。他的方法第一步驟分別在澤西島與模里西斯設紙上公司,然後透過三項金融法律工具(信託、人頭公司和實際銀行帳戶受益人)跨越全球洗錢、吞錢。
這一切在半年前,對台灣多數民眾仍是外太空般的故事,現在已耳熟能詳。這是陳水扁任內八年,為我們留下最好的一門國際課程嗎?


小國爭當租稅天堂
黃睿靚在某私人銀行開戶時,宣稱其父親是一位「平實且成功的商人」,她的所得來自這位了不起的父親,當地銀行初步為她所留下的調查文件如此描述此客戶:「她的職業生涯非常成功,將其父親贈與的財富有條有理的累積,並委託本公司管理其開曼公司的投資。」等到美林發現她口中的父親就是「陳水扁」時,立即通報瑞士聯邦檢察署。黃睿靚不知的是,她與陳致中兩人被通報的過程與奈及利亞前獨裁者及智利惡名昭彰的殺人頭目皮諾契特如出一轍。皮諾契特比起陳致中夫婦還遜了一節,他在瑞士二十個戶頭加起來不過800萬美金,老賊頭還遠遜於這兩個小伙子。
境外金融中心(Offshore Financial Center)崛起於1980年,那個相信「全球化」一切美好的年代,解除了各國國際匯兌管制,尤其網路通訊技術問世後,只需輕按滑鼠,就能把一筆加勒比海的資金轉移至歐洲列支敦士登。全球各小國爭當租稅天堂,從1970年代25個增加至2005年底,已達72個。這72個租稅天堂讓國際金融業產生了大洗牌;一個為富人提供「全包式」金融服務的新興行業誕生了,名為私人銀行。
陳致中現在成天挨罵,他沒有職業,哪裡來的豪宅、名錶、與數億元存款?從他過去的背景及出國行程觀之,他為家族做的貢獻,可能超越我們的想像;他才是陳氏家族私人銀行的主要管理者。他不是沒上班,他最重要的職業就是出任媽媽全球洗錢理財總管。三十歲的陳致中,已讀過台大法律系、柏克萊及紐約雙法律碩士學位,他的訓練已足夠與一名學歷平庸的理專,跨國洗錢。他有許多亞洲私人銀行理專不具備的外交管道,模里西斯、諾魯、貝里斯……,他是「王子」,父親掌管國安會,既具外交管道又具「王子」禮遇身分。他的妻子在佛羅里達買了一個小公寓,我相信這個小公寓只為提供陳家「私人銀行」對帳單地址,每月從全球寄來他母親為全家理財的各帳戶對帳數字。一處毫不起眼的公寓,這裡埋藏了台灣國家八年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心痛。


領看境外洗錢世界
陳致中不只是母親的跑腿人,也是自己受益帳戶的規劃者。這位長年偽裝木訥的準律師,直至他被迫回台滔滔不絕為家人辯護時,我們才第一次認識了他。他為自己的紙上公司取名Galahad Management Co.,《圓桌武士》的故事中一位握有寶藏地圖戰士,名Galahad,戴著各款名錶Frank Muller、寶璣……與「無數寶藏」,他與他的母親無意中帶領我們認知了一個從不熟悉的境外洗錢世界。
關於境外租稅天堂的爭辯,一直是過去兩年來國際租稅公平運動的重大主題。台灣多數人置之度外,直到陳家洗錢案發生。無奈中,只好「感謝」陳家,為我們上了這一堂代價高昂的課。


陳文茜

A Moveable Feast




流動的饗宴(KT3014)──海明威巴黎回憶錄



類別: 宗教‧哲學‧人文>人文
叢書系列:人文旅遊
作者:海明威
Ernest Hemingway
譯者:成寒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8年08月25日
定價: 360 元  售價: 306元
俱樂部會員價:281元
開本:18開/平裝/256頁
ISBN:9789571349039

強 力 推 薦



「人生不及一句波特萊爾,遊手好閒也能有一種高級的百無聊賴。」──作家 莊裕安

內 容 簡 介



品嚐原汁原味的巴黎「河左岸」,唯有加入海明威這席「流動的饗宴」,踏過他的足跡,哈錢、扯淡、賭馬、忍飢、啃舊書攤、泡咖啡館…… 《瀑布上的房子:追尋建築大師萊特的腳印》、《花‧骨頭‧泥磚屋》作者 成 寒以溫潤柔煦的譯筆、豐美的圖片,讓上世紀文豪眼中的巴黎乍現眼前。

如果你夠幸運,在年輕時待過巴黎,那麼巴黎將永遠跟著你,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饗宴。 ──一九五○年  海明威致友人

1957年秋天,海明威在古巴開始動筆寫這本書,關於1921年至1926年他和第一任妻子在巴黎的那段歲月:初嚐作家生涯、窩咖啡館寫作、與文友扯淡、賭馬、忍飢受餓、逛塞納河畔舊書攤、在莎士比亞書店借書,與費滋傑羅邂逅並和喬伊斯、龐德等人擦身而過……巴黎的生活永遠寫不完,因為巴黎總是值得眷戀。這裡寫的是早年的巴黎,當海明威很窮、但很快樂的那段日子。

在台灣,許多讀者把《流動的饗宴》當作巴黎的深度旅遊書,帶這本書去巴黎。海明威當年所寫的場景,而今已是巴黎的地標,所交往的藝文人士多已成為世界要角。書中的場景不僅是海明威的回憶,亦是許多到過巴黎的人難忘的回憶;而還沒去過巴黎的人,嚮往著追尋海明威的足跡。這是一本令全世界書迷一讀再讀的散文回憶錄。

作 者 簡 介



海明威

1899年7月21日誕生於伊利諾州芝加哥郊外的橡樹園,兄弟姊妹共有六人,他排行老二,為長子。1961年7月2日自殺身亡。代表作包括《我們的時代》、《旭日依舊東昇》、《戰地春夢》、《勝者一無所得》、《非洲青山》、《雪山盟》、《猶有似無》、《戰地鐘聲》、《老人與海》,以及唯一的劇本《第五縱隊》。

1952年以《老人與海》得普立茲獎,1954年榮獲諾貝爾文學獎。

譯 者 簡 介



成寒

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ASU-Main Campus)學士、英語教學碩士。出生於彰化溪湖糖廠宿舍,因為念書緣故住過台中縣、新竹市、美國、德國,現居台北。曾經任職德商西門子公司、荷商飛利浦公司、大學教師、出版社、報社。

目 錄



不忍散去的筵席/莊裕安
海明威在巴黎,曾經/成寒
海明威序
出版小記

1.聖米榭廣場上一家雅淨的咖啡館
2.史坦小姐指示
3.「失落的一代」
4.莎士比亞書店
5.塞納河上的人們
6.虛假的春天
7.一項愛好的終結
8.飢餓是有益身心的磨練
9.福特與魔鬼的門徒
10.一個新學派的誕生
11.在圓頂咖啡館遇見帕辛
12.龐德和他的「文人會」
13.奇怪的了結
14.打上死亡標記者
15.謝普曼在丁香園
16.邪惡派來的使者
17.費滋傑羅
18.兀鷹不與人分食
19.關於尺寸問題
20.巴黎的日子永遠寫不完

海明威年表

我的書擔20081022

我的書擔20081022
京都.大阪美食散步
ISBN:9574698025
投資大師羅傑斯給寶貝女兒的12封信
ISBN:9789573263432
流動的饗宴(KT3014)──海明威巴黎回憶錄
A Moveable Feast
ISBN:9789571349039

白切禁臠

【聯合報╱陳白】 2008.10.22 02:42 am



阿非的菜單中,另一個話題是「白切禁臠」。禁臠?白切?「這是甚麼菜?」「吃了就知道!」阿非在行前會中賣關子…


圖/余沛珈

吾友阿非「說」得一口好菜,說菜之餘,還會不時穿巷鑽弄找好菜,造福親朋好友。

張愛玲鍋巴蝦仁
阿非設法請上桌

那時節,有個大學教授以美食為名,號召文學宴,新聞熱潮上,甚麼白居易蕨菜、張愛玲鍋巴蝦仁,甚麼鄭板橋朝天鍋、陸游齋麵、袁枚桂花蓮藕……透過電視畫面,沸沸揚揚的傳誦一時。

我喜歡白居易的詩,也喜歡張愛玲的小說,如今,這兩個古往今來名極一時的文人,穿越時空,被擺到同一張餐桌上,實乃神來之筆;蕨菜,我常在家自己煮食,鍋巴蝦仁,我偶爾上館子吃,最喜鍋巴遇上蝦仁時,滋啦一聲響,視聽效果不輸舌尖滋味。

教授的文學宴,我無緣體會箇中滋味,卻不得不佩服他們旁徵博引,加上舌燦蓮花,讓人知道,所謂美食不只廚藝,在拍切刨剮、在燜燴嗆爆、在酸甜苦辣鹹之間,還有一些碗盤之外的餘韻,饒富咀嚼。

報導中,一味文思豆腐,刀功如何了得,細如髮絲;一味東坡肉如何炆火慢工,香傳千里。我記得,自己是就著電視畫面,邊看邊進餐的,一個肉粽、一杯熱茶,很簡便的,就是填飽肚子罷了。眼看文學宴華麗上菜,心中清明,乃想,刻下咀嚼落肚的這個台灣燒肉粽,香郁誘人,也應該有個說得出掌故,兼且典雅細緻的名字,比方「漁父江隱」、「離騷抒情」之類的。

較之我的孤陋寡「味」, 阿非可不一樣了,遠距離看過這麼一桌大有來頭的好菜之後,她找上了那一家餐廳,想方設法,和餐廳經理套交情,再把古往今來這些大作家,一一請上桌,唯一沒請上桌的是李鴻章;「掛在李鴻章名下的是雜碎,李鴻章雜碎,雜碎不好聽,也不符飲食養生,即使改成了冷盤肉,一桌菜裡,肉太多了也不好。」她說。

阿非說菜見功夫
要吃什麼有一套

阿非的文學宴,不同斟酌,沒全盤跟著教授的路數走,倒是說菜功夫,她自詡「把餐廳經理叫來,也不見得比我清楚那些故事來歷」。說著,她念了一段很好下酒菜的文句,聽那聲韻像是一首詩,孤陋如我,當時不明所以,卻怕自曝無知,不敢開口相問,只暗自牢牢記住她一再吟誦的末兩句:「身後金星掛北斗,不如生前一杯酒」。

回家後,翻閱資料,總算找到出處,原來是白居易的勸酒詩。史說白居易好酒,常至薄醺,醉後復吟,勸酒詩一寫就是十四首。「勸君一杯君莫辭,勸君兩杯君莫疑,勸君三杯君始知,面上今日老昨日,心中醉時勝醒時,天地迢迢自長久,白兔赤鳥相趨走,身後金星掛北斗,不如生前一杯酒」,如是,大詩人說「不如來飲酒」,邊食邊勸,莫怪那天吃的蕨菜滋味大不同。

近時,秋高氣爽,一夥人相邀出遊,都是大叔大嬸級年歲的人,也都是愛吃懂門道的玩家,相商之下,行程落腳某山中小木屋,賞玩山光水色之外,附帶還有口腹之欲,若是沿途找外食餐廳,未必盡如人意,有人提議何不自炊?定案後,阿非眾望所歸,成了飲膳大臣,吃啥喝啥,大夥全聽她的。

出發前,大家煞有介事的開了場行前會,會中,阿非事先擬就菜單:「我就怕你們開甚麼行前會,噯,會無好會,這簡直是鴻門宴嘛,出去玩還要我鍋碗瓢盆帶著走。」阿非嘴裡嘀咕,還是認真的準備煮食,九菜一湯,其中一道鮮炸鰻魚,最能體認她用心,簡直到讓人感動掉淚的程度;這道菜原是遷就行旅不便,於是買商家煮就,帶到目的地後,經簡單加工即可食用,過程一如煮碗生力麵,說起來沒甚麼大不了的學問。

阿非堅持只有基隆某巷弄的鮮炸鰻魚好吃,於是,出遊前一夜,她從台北不辭辛苦開車到基隆,買到她口中「全台灣最貴的鰻魚」。

「在高速公路上,先是超速,警察開單,發現我的駕照過期,行照也過期,三樣一起罰,買這道鰻魚的錢,擺一桌酒席綽綽有餘了。」阿非說。

阿非的菜單中,另一個話題是「白切禁臠」。禁臠?白切?「這是甚麼菜?」

「吃了就知道!」阿非在行前會中賣了個關子,不說就是不說。

「禁臠可以吃嗎?」這個問號非常大,我回家趕緊查字典,字典上關於禁臠的解釋是「比喻自己獨占而不容他人染指的事務」,照這麼說來,難道「比喻可以吃嗎」?於是,我再接再厲,上網找答案。

白切禁臠考倒我
吃來才懂大學問

網路是奇妙的科技,裡面有一群比街坊鄰居還熱心、比三姑六婆還親切的網友,任何疑難雜症,只要不恥下問,網路上都可以找到令人滿意的答案。

比方,我想到永樂市場買批發窗簾布,卻連市場在哪兒都不知道,上網之後,有人告訴我市場的歷史淵源、地理位置、交通資訊,還有人指點市場裡哪一個店家口碑好、比價殺價必學秘笈,甚至,市場周邊美食有哪些?到底好不好吃?林林總總,網友相助,一指搞定。

關於禁臠,我在網路上找到一個署名國文達人的,熱心解說。他說:「古時候的文人不會把情婦稱作二奶或外面的女人,所以用肉來形容外面的情婦,係指用錢就可以買來的一塊肉,亦無須感情付出,只重欲。」

這麼說來,禁臠是一塊肉,也可以說是二奶了,只是,二奶可以列入菜單嗎?就算可以,大約宜乎秀色可餐,而不是白切禁臠了吧。

網路上還有一種比較接近餐桌的說法是,「應該就是臊頭肉,大概是豬腮幫子連結喉頭的那一塊。前些日子,跟岳父母吃飯的時候,岳父提到臊頭肉加去做獅子頭肉丸,會比較有彈性。」準此,禁臠應該是一塊豬肉了。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待到旅遊之日,終於見識「禁臠」廬山真面目,果真,那是一盤水煮白切豬肉,外表無奇,卻是入口爽脆,滋味甚佳。問起「禁臠」的由來,從住家附近的豬肉攤,到永和一家名喚三分俗氣的館子,阿非可以說上老半天。聆聽之下,我終於知道,禁臠之美,美在麗質天生,不在廚藝之妙。

「當然囉,一頭豬就只頸項之間有兩小塊這種肉,這款好肉,稀罕哩,古早只有皇帝才吃得到,這才叫禁臠嘛。」阿非說。

愛情,真相大白:酪梨壽司的東京人妻日記

愛情,真相大白:酪梨壽司的東京人妻日記
作者:酪梨壽司
出版日期:2008 年10 月 24 日

●寫在前面



當出版社提議我寫本書紀錄與大白之間的感情故事,我闊別多年的好友「萬一先生」又不請自來,賴在我家好幾個月不走。







萬一先生說,在部落格上寫寫愛情日記是一回事,但要把這些極度私密的閨房瑣事印成白紙黑字陳列在書店供人品頭論足,我難道不會害羞?壽司和大白只是對平凡的柴米夫妻,又不是金童玉女組合,吵架次數比炒飯多,戀愛過程只有搞笑耍寶,一點也不浪漫,萬一被讀者嫌棄怎麼辦?







萬一先生又說,我的愛情EQ不算高,擅長的只有賤嘴發牢騷,沒資格當兩性專家或愛情導師,萬一因為寫了兩性主題的書,引來迷途羔羊追隨,把我當感情明燈或月下老人膜拜,那就誤人子弟,罪過罪過。







唯恐我還不夠焦慮,萬一先生提醒我,這段剛滿一週年的台日聯姻還是現在進行式,我們至今仍然相愛,但未來會怎麼走下去很難說。這倒是,這一年婚姻生活來,大白可愛歸可愛,但每天也以各種方式考驗人妻的忍耐極限。







寫稿過程中,某次夫妻吵架後冷戰長達四天,我表面上裝得很堅強,私下緊張的問一位老友:「萬一書還沒出版,我們就離婚了怎麼辦?這樣會不會很糗?」







老友安慰我,諧星什麼優點沒有,就是懂得化危機為轉機。他建議我如果書尚未完成或剛完成就勞燕分飛,可以將良人變狼人的血淚故事寫成番外篇三部曲《真相大白》、《不願面對的大白》、《你所不知道的大白》大撈一筆,如果夠悲慘,說不定還能因此應徵當本土劇的編劇。(謝謝喔,連失婚婦女的再就業都幫我想好了。)







事實證明,版稅的面子比我的羞恥心更大,最後我還是將「萬一先生」掃地出門,出賣了大白的秘密。







出版畢竟是良心事業,為了怕有人誤讀,請容我先祭出警語脫罪:這本書絕非戀愛指南或婚姻聖經,謹紀錄我和一個很難搞的日本男人認識四年來,經歷同窗、好友、情人、夫妻四種角色的無厘頭相處點滴,其中包括丈夫的三八肉麻話、人妻的狂野性幻想、幼稚白爛的爭端、異國婚姻的雞同鴨講、共同經歷的許多「第一次」,和一個文盲外籍新娘在東京求生存的甘苦談。







根據個人經驗,異國情侶和夫妻會遇到的疑難雜症和甜蜜情事,跟同文同種的伴侶沒什麼兩樣。最大的好處,就是無論妳寫什麼,外國老公(或至少他的親戚)都看不懂,可以不用顧及對方的自尊心,肆無忌憚的說另一半的壞話。所以本書內容保證第一手報導、絕對真實赤裸、不經配偶審查剪片,如果你談過戀愛結過婚,對這些笑中帶淚的橋段一定很熟悉;如果還沒有,也可以邊幻想「甜蜜的負荷」滋味如何,邊開香檳慶祝「單身真好」!







最後來一段感謝詞:這本書能順利問世,要感謝圓神出版社的編輯群忍耐我的龜毛拖稿;感謝我媽「親母女明算帳」隨時提醒我還積欠多少留學債;感謝我妹之之幫眼殘的老姊挑錯字;感謝男主角大白巧妙拿捏機車的程度,讓我在完成這本書以前沒因殺夫入獄──之後就很難說了。















●後記:我喜歡你



親愛的大白:



今天是結婚一週年紀念日,一眨眼,我們認識也快滿四年了。第一年是稱兄道弟的哥兒們;第二年擦槍走火成了祕密情人;第三年開始經營遠距離戀情;第四年,你在台北被我硬冠了妻姓,我到東京成了你的外籍新娘。







這四年間,你沒給我寫過一張卡片、送過一朵花、沒有說過「妳可以跟我交往嗎」或「妳願意嫁給我嗎」,所以我經常會捏捏臉頰,確定和你結婚這件事是不是一場夢境──這就是為什麼你早上醒來經常覺得莫名痠痛,因為我捏的是你的臉。



十年前,我的初戀男友曾經送過我一本橘紅色封面的可愛繪本,書名是《我喜歡你》,裡面寫了很多「我喜歡你」的理由。接過書時我忍不住哽咽,其實那天我把男友約出來,是因為感覺淡了想談分手。十年來,我常想起那個畫面,非常遺憾,因此我決定,如果再牽起一個人的手,一定要在他還喜歡我的時候,就讓他知道我喜歡他,還有很多很多我喜歡他的理由。







所以,我要說囉。







我喜歡你,因為你是個壞嘴巴。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其中百分之八十是一起評論路人的誇張穿著,一起說公司裡小人的壞話,一起詛咒那個傲慢的電話客服人員下班踩到狗屎。就算口業造太多下拔舌地獄我也不怕,因為我很確定你會在同一層樓等我,而且你那麼怕痛,被拔舌頭時你一定哭的比我大聲,哭臉一定醜得很好笑。(糟糕,我又多下了一層樓。)







我喜歡你,因為你是個愛撒嬌的幼稚鬼。上班的每一天,你都會傳簡訊或電子郵件來,裡面只有一兩句幼稚的情話:「早上出門時忘了把妳放進口袋,我寂寞的快死掉了。」週末午睡時沒人陪,你會抱著枕頭大哭:「嗚嗚,這個床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一直鬧到我放下手邊正在寫的稿子,陪你一起睡為止。







我喜歡你,因為你是個超龜毛的娘砲,而我是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婆,配得剛剛好。你喜歡香草奶昔、草莓蛋糕和粉紅色T恤,我站在白皙的你身邊看起來活像個菲律賓女傭,但沒關係,因為我喜歡你。你出門會帶手帕、面紙、OK繃、面紙、喉糖、藥妝店和超市的集點卡、雨傘、水壺,像個萬能小叮噹。而我呢,什麼都不必帶,可以專心牽你的手。







我喜歡你,因為你很愛演。每天晚上關燈睡覺,你總會故意搞錯方位,把頭枕在我的屁股上,說「好軟好舒服喔」,等我大聲抗議,再假裝吃驚:「什麼?剛剛那個不是枕頭嗎?對不起,我搞錯了,不是故意的。」







我喜歡你,因為你是個雙重標準的小氣鬼。你會趁我不注意時用力搔我的腋下、摳我的肚臍眼、舔我的鼻頭、戳我的耳朵,像小學低年級愛拉女生辮子的臭男生。







我假使生氣,你會嘻皮笑臉宣稱:「欺負妳是因為我愛妳」;我若稍加反擊,就會聽到有人大哭:「妳不愛我了,我知道妳不愛我了。我應該現在就死翹翹。」



咦,所以只有你欺負我是愛,我欺負你就不是?而且你竟然還真的怒了,翻臉駁斥:「我的是愛,妳的只是復仇,不一樣!」一個禮拜總有兩三天要為這種蠢事冷戰整晚,也不想想是誰先開始的,笨蛋。







我喜歡你,因為你看起來很害羞,臉皮卻厚得令人吃驚。我永遠忘不了在紐約留學時第一個萬聖節,你打扮成超大人形香蕉參加萬聖節遊行,從頭到腳緊包鮮黃色的泡綿香蕉服,只露出臉來,引來大批路人嘖嘖稱奇,要求合照。隔年萬聖節還乘勝追擊,化身超大人形保齡球瓶。當時我們還沒在一起,但我一直都很想問:這位先生,你哪裡來的勇氣?哪裡去的羞恥心?







我喜歡你,因為你是個跨越語言障礙、渾然天成的諧星,隨時隨地都能逗我大笑。你不懂我的母語,我不懂你的,但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覺得有笑點。跟你在一起,每天都像喜劇──你知道,就是中間悲喜交錯、有人車禍無法赴約、有人上錯觀景台等無人,一度演得好像男女主角要永遠錯過對方,最終還是有個快樂結局的那種好萊塢芭樂劇。







我喜歡你,因為你有全世界最可愛的睡臉。剛來東京時幾個失眠的夜裡,我曾躺在床上想,如果在紐約的那個跨年夜,我選擇和同學去時代廣場倒數,而不是跟你喝兩杯,我的人生是否會很不同?我會不會正在台北當個呼風喚雨的職場女強人,或是嫁給朋友介紹的多金男,住在帝寶的百坪公寓,而不是九坪的小套房裡?在東京的你,和在台北的我,還會繼續保持聯絡嗎?但我從來沒想出個答案。在窗外路燈的映照下,你的櫻桃小嘴、下巴上的鬍渣、微捲的短髮,總害我分心,看不清其他的選項。







我喜歡你,因為你和我一樣,也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水瓶座。一年前的今天,我們穿著便服就去公證,沒有家長觀禮、沒有拍婚紗、沒有擺喜酒、沒有買鑽戒、沒有度蜜月。一年後的今天,你要工作,我要寫稿,兩個人都很忙,沒有大餐、沒有禮物,沒人有空慶祝結婚一週年。但兩個水瓶座就有這點好處,我們不喜歡湊熱鬧,也知道對方不會因此介意。







我蒐集了所有喜歡你的理由,送你當結婚一週年禮物。請相信我,在未來日子裡,如果我還沒有因為某人太過機車而衝動犯下殺夫案,一定會找出更多。



我想你高中以後大概就沒寫過超過三百字的文章,所以不為難你,如果這篇文章讓你感動到流鼻涕,請穿上萬聖節的香蕉裝,為我跳一支豔舞,我就會像個笨蛋,繼續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喜歡你。


【酪梨壽司碎碎唸】



「我愛你」和「我喜歡你」比起來,我更喜歡後者,可能是因為「喜歡」這兩個字比較純情羞澀,也可能是因為愛情不需要理由,但喜歡一個人,可以有很多很多理由。











●絕對彼氏的條件



富士電視台日前播出由知名少女漫畫改編的日劇《絕對彼氏》,彼氏就是日文的「男友」,片名翻譯成中文是指「完美男友」。







劇中描述一位在食品公司當派遣人員的小OL梨衣子,某日意外得到試用「理想男友機器人」的機會,該名機器人從長相、身材到性格,全都依照女主角的喜好設定。女主角一開始不以為然,後來卻漸漸被機器人的誠意所感動……







如此夢幻不切實際的少女漫畫劇情,我卻看得很過癮。最心有戚戚的一幕,是每當女主角嫌機器人男友太黏、愛吃醋、佔有慾過高,機器人總會無辜的說:「這是妳當初的設定啊,妳不是希望男友無時無刻都廝守在身邊/永遠保護妳/有點愛吃醋嗎?」



愛胡思亂想的師奶看到這裡,忍不住煩惱起來:如果有機會量身訂做一個「絕對彼氏」,我會怎麼設定?(這煩惱顯然很多餘)







二十五歲的我,考慮這個問題的時間不會超過五秒鐘。當時我剛結束一段失敗的戀情,對自己想要的伴侶形象非常清楚鮮明,甚至曾在個人部落格上發表過一篇文章,列出十項條件,高調宣示「這就是我要的愛情」,引來女性網友們瘋狂轉寄。大家都說:「我也跟妳想的一樣!」







轉眼三十歲,每次回頭看我當年對愛情開出的十大條件,都忍不住要笑自己天真的可愛。愛情和婚姻要是有這麼容易開條件、這麼黑白分明、這麼銀貨兩訖就好了,又不是小學生在書桌中間畫條線,就可以隔開討厭的臭男生。很多女性經常怪男人不符合自己設定的理想條件,但當有完全符合條件的完美對象出現時,又嫌東嫌西。才發現原來自己喜歡的,不見得真是自己適合的。







幻滅是成長的開始。為了證明理想和現實的差距,特別將我二十五歲時的「絕對彼氏」十大理想條件列出來,對照五年後的現實狀況:







理想一,他不用年薪百萬開雙B公司在新竹科學園區,但要認真工作認真生活,不准用應酬加班當作擺脫老婆的藉口。



(現實:結果我的另一半工作果然不在新竹科學園區,而是遙遠的東京。加班?不用。大白在一家字典裡沒有「加班」兩字的公司工作,三更半夜就是他的正常下班時間。)







理想二,他不用很會做菜,但千萬不能要求我當他的免錢煮飯婆。我靠夭的時候如果他在旁邊,至少幫我下樓買個排骨便當;不在旁邊,要願意在電話線上安慰唉唉叫的「餓女」。







(現實:結果我婚後離開職場,成了家庭主婦,照三餐煮飯。東京不比台北,樓下哪裡買得到自助餐或排骨便當?)







理想三,他不用呼風喚雨,但要有在十秒內擊斃半夜在我耳邊嗡嗡亂叫蚊子的超能力。要不然至少要效法二十四孝吳猛餵蚊,不會在我半夜搖醒他時大吼「幹嘛啦!」



(現實:大白很不擅長打蚊子,但是天生體溫高,跟他在一起蚊子再也不叮我,算是現代版的吳猛吧。)







理想四,他不用力拔山兮氣蓋世,但要隨時隨地樂意接過我遞過來的果醬、礦泉水、果汁瓶,因為小女子我手無開瓶之力。



(現實:雖然很樂意幫我服務,但這個細皮嫩肉的東亞病夫有時也打不開瓶蓋,夫妻倆只能乾瞪眼。)







理想五,他不用甜言蜜語,但不管我喵嗚喵嗚撒嬌還是河東獅吼無理取鬧,他都得至少假裝溫柔傾聽。他會順著我的毛摸摸說「妳好可憐」,不會用「好啦好啦!」「我晚點再打給妳」敷衍。



(現實:愛撒嬌和無理取鬧的人是大白,不是我。)







理想六,他不用玉樹臨風身高一八○有六塊腹肌,但要有個溫暖的胸膛,喜歡抱抱。可以有點肉但不能痴肥,因為家裡只能有一個人胖,而那個人就是我。



(現實:大白比無尾熊還愛抱人,經常抱得我肋骨都快斷,讓我偶爾有些後悔亂許了這個願;他不但沒有六塊腹肌,肚子還大得像青蛙,嫁給他以後,家裡兩個人都胖了。)







理想七,他不用國語字正腔圓英語呱呱叫,但不能聽不懂我笑話裡的雙關語,也不能老是強迫我去看魔鬼終結者星艦戰將那一類垃圾電影。



(現實:大白最愛的電影類型,就是大爆炸、大機器、大動物、大胸部的「男性最愛四大」,而我們這對異國夫妻日常溝通,除了破爛的英文以外,全靠心電感應。)







理想八,他不需要隨時隨地力爭上游充滿活力,但不能沒有陽光燦爛的赤子之心。偶爾會憂鬱沒關係,但最好不要太常跟我的低潮撞期,以免老是一起down到谷底。



(現實:大白是個連舊襪子弄丟一隻都能搞成世界末日降臨的男人,跟他在一起像坐雲霄飛車,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會讓他爆炸或憂鬱的點會出現在哪裡。我才發現自己這輩子根本沒有低潮過,EQ過於常人。)







理想九,他不用是一夜七次郎,但絕對不能爽完倒頭就睡只給我看他的背影。他最好不抽煙,因為我怕他陽痿、牙齒變黑、還害我也得肺癌。最重要的是,我不習慣和煙灰缸接吻。



(現實:好險,大白是少數沒有抽菸習慣的日本男,而在床上倒頭就睡的通常是我。)







理想十,他不需要是個帥勁十足的萬人迷。但除了爸爸媽媽阿公阿媽兄弟姊妹以外,他要愛我、全心全意愛我、而且只愛我。



(現實:嗯,除了電玩和漫畫以外,他最愛的就是我。)







雖然每回顧一次就尷尬一次,我一點也不後悔當年寫了這十大條件。我常建議朋友寫日記,因為寫日記可以讓你日後看到自己當年那個青澀蠢笨的模樣,學會人不能鐵齒的道理。愈是咬牙切齒、信誓旦旦說「我絕對不跟禿頭的男人交往」、「打死都不嫁一八○公分以下的矮子」,最後往往都會幸運中獎。







難怪西方有句格言是「絕不說絕不」(never say never)──我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訓。







【酪梨壽司碎碎唸】



兩個人交往或結婚,最好是一加一大於等於二,但感情不是數學題,腦袋再好的會計師也無法將這本糊塗帳算得清楚。當情人眼中還能出西施,讓你面對另一半百般缺點時可以暫時失明,那個人就是你的「絕對彼氏」或「絕對彼女」。



如果你問我,再給我選一次,我開的條件是否依然相同,還會和現在的男人步上紅毯嗎?我的答案是,我會把前述十點全部劃掉,重新寫上:「一個能讓我開懷大笑的男人」。







還真巧,大白就是那個男人。

故事與新聞》被動的總統

【聯合報╱楊照】 2008.10.22 02:42 am



雷根絕對算得上是美國史上最被動、最消極的總統……

1988年,幾位孟加拉的高層政治人士到美國訪問,好不容易安排到能去白宮會晤當時的美國總統雷根。他們最重要的目的,是希望美國能提供更多的經費與物資,協助因受洪水侵襲而滿目瘡痍的孟加拉。會談中,孟加拉來的客人面色凝重描述洪水的驚人規模,所過之處沖走了房舍、道路、樹木,災後該地區人民的可憐慘狀。講了幾分鐘,講不下去了。因為他們發現雷根總統臉上竟然浮著奇特的笑容。

雷根是絕對不會讓場子沉默的。客人講不下去,他馬上接過去說:「你們知道嗎?我以前曾經在洛爾公園的河岸上當過救生員,那是在伊利諾州的洛克河,每當上游下大雨,樹啊、垃圾啊,就統統被沖流下來,你們不會相信河上有多少東西!」

晚年,雷根得了阿茲海默症,智力不斷地退化。慢慢地,再簡單的問題他都沒辦法回答了,給他看他自己當總統時的照片,他也認不出來。然而少數親朋去見他,他都還會指著牆上的一幅水彩畫,大著舌頭說:「那是……洛爾公園……我曾經……當過救生員……我……救了七十七條命!」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卻還記得當救生員時救過七十七條命。他不記得當八年州長、當八年總統的一切權力風光,就是記得救過七十七條命。

因為他是個被動的人。雷根絕對算得上是美國歷史上最被動、最消極的總統。被他選去寫授權傳記、看過所有相關資料的莫理斯下了一個結論說:「雷根從來不曾主動召集任何會議,從來不曾主動起草任何政策,也不曾主動聘用或解雇任何人。就連他的幕僚長跟他的內閣財長自行決定交換職務,他也沒有反對。就連以色列入侵黎巴嫩,都還要幕僚催促,他才打了一通『生氣』的電話給以色列總理比金。」

他最適合當個河岸上的救生員。高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完全不需要主動做什麼,只須放亮眼睛盯著河面上的動靜。一旦河水有所變化,或有人自不量力輕舉妄動,情勢條件鋪陳好了,就提供救生員發揮表現當英雄的機會。他縱身水浪中,把人救起來,完成他的工作,同時完成了讓別人崇拜、感激的功績。

那麼被動的人,怎麼當總統?好壞評價看法不一樣,但雷根絕對是個稱職的總統,真正受到人民愛戴。1984年競選連任,他獲得了近乎空前的壓倒性大勝,1988年也成功地將他的副手布希送上總統寶座。他憑什麼?

憑他曾經在好萊塢擔任演員的豐富經驗。他最會演的角色,就是充滿感情、又對未來樂觀進取的拓荒英雄。跟一般人相反,私底下的雷根很冷漠,他的感情在鏡頭前表現得最豐沛最真實。私下他對孟加拉災民一點感覺都沒有,但如果公開場合有需要,他卻能讓人家以為全天下沒有比孟加拉水災讓他更心痛、更在意的了!

顯然,我們有了一個和雷根一樣被動的總統。那,我們可不可以拜託我們的總統,至少也學學雷根表演的本事,至少在精神象徵層面,多給大家一點信心跟鼓舞呢?

以色列11天》片刻與永恆的對話(下)

【聯合報╱段莉芬】 2008.10.22 02:42 am



約旦河先流經加利利海,最後流進死海。加利利海是極大的淡水湖,有豐富的漁產。所以常被用來喻道:願意分享(流出)的生命才是美的,只進不出的生命將如死海,一片死寂!……



死海一景。
段莉芬/攝影

我喜歡有歷史感的地點,也喜歡有異國風情的場景,但是人間細節才是最能吸引我的地方。所以,我隨手拍的照片,比較少正經八百以名勝為主題,我覺得那些部分可以從各種歷史、博物或美術為主題的書,找到專家名作。我拍照的時候,拜數位相機之賜,不必看鏡頭對焦與否,垂著手,隨意拍,總能拍到很多教友人驚歎的畫面,他們問:「你是怎麼注意的?」而我只是一直覺得故事都藏在日常細節裡。

在耶路撒冷城內,荷槍走過的軍人,膚色黝黑,面帶憂色,想著……

在聖殿西牆廣場上,騎重型軍用摩托車全身武裝的士兵,來找同僚,打算……

坐在聖殿檢查哨出口的老婦,穿著紫花裙,搖著手中裝了零錢的空塑膠罐,估計著……

穿著阿拉伯白袍的阿伯一屁股坐在大路邊,是在等公車嗎?

坐在小發財車後,客西馬尼園牆角外精瘦的老伯,正在數點手中的紙鈔,也許預備著要付什麼款項吧?

站在遊覽車旁,跨騎在一隻有夠醜的羊背上,對著下車的我們,喊著:「One dollar! One dollar!」可是沒有人要與那隻羊合照,他心裡是否想著,生意真難做!

我們這個團體有如行軍,兩個人一組,踏步前進,我們不是來觀光,我們是來受訓。所以,我們幾乎沒有隨意走動的自由,於是我邊走就隨手按快門,連鏡頭也不看,拍出許多同伴會問:「你照哪裡?很棒!」的照片,其實只是走過的巷衖、店面、窗景和影子。
六角星窗欄:六角星又名「大衛之星」,以色列藍白國旗上也用六角星作標誌,當年納粹要求歐洲的猶太人在身上別上六角星作為種族之識別。
段莉芬/攝影

窗景我印象較深的是馬可樓。馬可樓在耶路撒冷城外邊,是主耶穌帶著門徒過猶太人的逾越節,也就是世人所知「最後的晚餐」的地點。大家都等著拍達文西畫中的那個窗景,我則注意到馬可樓周邊的所有大大小小的石頭窗,窗欄都是大衛之星,也就是以色列國旗上的六角星。

五餅二魚餐

不知道主耶穌時候馬可樓的窗,是否只是單單的窗洞?從那樣的窗口望向窗外的藍天,那時的藍天與今日一樣嗎?在被賣的那個夜晚,主耶穌在這樓裡的窗前,拿起了過逾越節的無酵餅,在十二位門徒前擘碎了,說:「你們要如此行,為的是紀念我!」當年以色列人在埃及為奴,摩西帶以色列人出埃及時,耶和華上帝對埃及所行的最大的災就是擊殺埃及全地的頭生子(長子),以色列人則被天使告知,要宰殺羔羊,把羊血塗在門框上,這樣,滅命的天使就會「越過」這個門,這一家就保平安了。在那個耶和華降災的夜晚,吃的就是火烤羊羔配無酵餅和苦菜。以色列人出埃及後,年年都過逾越節以紀念上帝為他們所行的大事,直到主耶穌三十三歲那年也守這個節,而他自己在那年的逾越節,成了「神的羔羊」,被掛在十字架上,所以主耶穌在那個夜晚囑咐他的門徒,將來以逾越節的無酵餅紀念他,紀念他的身體為世人破碎了!

無酵餅因為沒有發酵,一剝就碎,而我們在以色列天天都會吃一種口袋餅,用的是發酵的餅皮,與無酵餅不同。真的像哆啦A夢的口袋一樣,把一個圓餅對切,那餅是中空的,可以在餅皮中放餡。每日三餐,不論我們在哪裡用餐,除了中餐廳以外,桌上一定都有口袋餅和幾種餡料,做為餐前的開胃菜。我還看到街上有專賣口袋餅的店,好像台灣流行的「三種冰」,長長的玻璃櫃後,各式各樣的餡料,任君挑選,店員依顧客的口味填滿口袋餅,結了帳,就可以外帶了。

我們在加利利海附近的餐廳用餐時,有一道菜叫「彼得魚」,要七十美元。因為加利利海是主耶穌呼召彼得的地方,彼得原本是漁夫,所以那裡的餐廳供應的「特色風味餐」就是五餅(口袋餅)和二魚(彼得魚)。當烤得乾乾、吃來沒什麼肉的魚一端上來,我們都無奈的笑了起來,竟然是原生東南亞的「吳郭魚」是也!而且品種還不如台灣改良的好。二千年前的加利利海中,悠遊的一定不是吳郭魚!

十一天的行程,同伴中有人清瘦不少,因為不習慣當地的飲食。我則吃得很滿意,如果你能接受生菜、酸酪及各種起司,也能吃燒烤類,其實我覺得中東的飲食並不油膩!也有米飯,米飯拌上當地質純的橄欖油,味道非常清香!而且,我有自己一套美食哲學,不論你吃什麼,一定要選出主從,有一樣主菜,兩至三道配菜,控制著量,然後細心品嘗,一定可以吃出美味!我覺得人生也是如此,生活在自由區域的我們,選擇性太多,如果不知抉擇、安排、篩選及感恩,什麼都混成一大盤,再好的滋味也嘗不出來!明明是恩典,不但不能欣賞,反而嫌棄不已!

死海有多深?

最後一天,我們往耶路撒冷南邊去,去死海。

死海有多深?我的體驗是只比我身高深一點!

為什麼呢?眾所周知死海的水只進不出,鹽分沉積濃度高,所以浮力大,人根本沉不下去。儘管大夥兒有此認知,但絕大多數的人還是只敢在岸邊小小飄浮。我起先也是怕的,不太敢往水深之處。這使我想起,人面對神的應許,也是類似的態度。有人根本不願一試,有人下了水卻不敢往水深之處前進。如果死海的浮力是事實,我為什麼要怕呢?在淺的地方浮力就已經那麼大,深的地方不也一樣嗎?於是我用立姿踩水,雙手划動,向著海心而去,不知不覺就置身在藍天大海中高聲歌唱:不論死海有多深,它永遠只比你的身高深一點點!神的話語絕對真實,恆定在天,永不改變,只要人能憑信而行!這於我是一次非常難忘而愉悅的信仰經驗。

除了死海,我們也去了加利利海。約旦河先流經加利利海,最後流進死海。加利利海是極大的淡水湖,有豐富的漁產。所以常被用來喻道:願意分享(流出)的生命才是美的,只進不出的生命將如死海,一片死寂!我們來加利利海,一則去約旦河近加利利海之處受浸,如同當年主耶穌在約旦河受浸,一則去加利利海畔尋求主的呼召,如同主當年在這海畔呼召了彼得一樣。

加利利海與約旦河都很美。

我們搭乘平底木造郵輪遊湖,湖面寬廣如同大海。在碎石海邊,細砂其實都是細小的螺貝。海潮輕柔中,我們跪在砂石上放聲呼喊:「主啊,我來了!請呼召我!」說實在的,如果你不是基督徒,或者你是基督徒,但預備的心態不一樣,你來到同樣的海邊,我不知道你是否會有類似的感動?不過,海天一色,輕風習習,浪濤輕柔,依然可以使人滌盡俗慮,身心放鬆!

加利利海邊是有規畫的,不是想靠近就可以靠近,有圍欄有入口的門,門內有兩塊心型的石頭躺在砂上。同伴中許多人並未注意到這個細節,他們看見照片時,便問:「有嗎?有嗎?」有呀!因為在腳下,所以不容易注意到吧!我覺得信仰之路就是石心變肉心的一條呼召之路。

從以色列回來後,親朋好友總會問:「好玩嗎?」

這真是不容易回答的問題。我的收穫很豐富,在西牆(哭牆)的禱告、在耶路撒冷城之金門的敬拜、在橄欖山升天塔的歌唱、在客西馬尼園的痛哭,能說給誰聽呢?如果你要問,以色列或耶路撒冷值不值得一遊?我會說,相當值得,至少那裡是猶太教、回教、天主教、基督教的信仰中心,充滿了歷史與文化的意義。在耶路撒冷城中城外,走來走去,到處都有故事。但好不好玩,實在是很主觀的問題;更何況我不是去玩,好不好玩不是我關切的。誠實的說,感謝神,這是我信仰之途的里程碑!如果你有一樣的心志,你應該靜下心好好的去走一趟。

(下)

Tuesday, October 21, 2008

詐詐的神和關關難過

曉風  (20081020)




 在我們的文化裡,到處會碰到詐詐的神。神好像「應該」是正直公義的,不過祂如果雅好詐術,我們好像誰也拿祂沒辦法。

 不過,且停一下,我為什麼說,「在我們的文化裡」這句有點模糊的話?根據某些綠旗人馬的意見(奇怪,他們近一年來都不肯穿綠衣戴綠帽了,不知是不是因為五行禁忌,如今穿此色不利?)如果你要寫一個句子,你得註明是台灣還是中國,杜正勝主教育部時期(唉,唉,累死人,他們說,不得用日「據」,要用日「治」,那麼杜正勝是「治」?還是「據」?乾脆另用個文言文「主」吧!)有本禁忌大全,大全中有明確指示:李白,你不可寫李白,你必須寫成「中國李白」。「杜甫」,當然也得寫成「中國杜甫」。奇怪,好好沒事,幹嘛把李白、杜甫、白居易、蘇東坡……全送給了中共,你不要也行,我建議賣給韓國,他們還搶著要呢!

 李白杜甫丟給老共,神呢?我不知道關公或太上老君該不該也算為「中國豬」來罵一罵?
 「詐詐的神」,其護照是中國的,還是台灣的?若說錯了話是要挨轟的。所以我也來耍詐一下,說,「在我們的文化裡」……。

 在我們的文化裡之所以有詐詐的神,其實是有理由的。理由是什麼?原來有一條「華人神祇法律」,那就是「天機不可洩露」,(嗯,也就是我們扁老大說的,帶到墳墓裡去都不可說的),但神又非常和善(不像妤公主),你問祂什麼,祂就回答什麼,但「又要和善,又不能說真話」,剩下的手法只有耍詐了。

 據說民初某將軍去問神明戰爭之事,神明的答案是「機不可失」。某將軍大喜,以為勝券在握,不意竟大敗。某將軍憤而去找廟祝,要砸他招牌,但廟祝豈是等閒之輩,他立刻陪笑說,將軍誤會了,神明說機不可失,指的不是這次機會不要放棄,而是說,制空權要掌握,飛機不可不有。原來那「機」不作「機會」解,而做「飛機」解。

 唉,這神還真險詐哪!

 前些天,有位超級大哥從乩童得一神示,示曰:

 關關難過關關過

 這位黑道大哥當下樂歪了,以為大吉。殊不知「華人神祇多詐」,原來「關」有四重意思,一是關口、關隘。二是關監牢、關起來,你如果把關公關老爺也算第三解未嘗不可,另一個關關是鳥叫聲。而過也有三種意思,一是過犯、罪過,二是過日子,三是通過。

 這樣,在數學上一作排列組合,就有許多可解釋的空間了。例如:

 1.去監牢裡關上一關,那是很難過的哦!但也只能這樣關著關著來過日子吧!

 2.每個關口每個關口都很難過,命運注定會關鎖一位「曾被關過的人」。

 3.關關都很難過關,最後被關的是有過犯的人(作五──二斷句)。

 4.也讀作五──二斷句,可解為關老爺那一關很難過關的,他是眾神中比較正直的,所以他堅持關押起有過犯的人。

 5.如果複雜一點,讀成一二二二的斷句法,則成(要)關(他)?要關他很難,如果真過了關,那就是把關人的過錯了。

 6.詩經中,求偶的鳥兒「關關」的叫著。大哥你啊,也就敗在求偶求錯了人,如今鳥兒又關關叫著,令你難過,如今也只能在鳥聲關關中來過日子了。

 其實可採的解釋絕不止以上六種,順手寫來,不過讓人知道華人神祇有多詐,天機不可洩露嘛!

 順便作個置入性行銷,要解籤語,至少要懂一點文言哦!

「尾瀨」之地上本沒有路

郭正佩  (20081021)




 離開尾瀨之後,我常常想起這張照片。想起在尾瀨濕原濃霧之中,看不清未來將交會於何處,甚至也不知未來是否有機會交會的這兩條路。

 「離開日本前,找個有空的週末,一起去尾瀨吧?」多年前到日本工作,一年約滿之際,同事提議。

 「尾瀨,什麼樣的地方?」
 「是我心目中,日本最神祕,也最美麗的一塊淨地喔。」同事這麼說。

 那是位於群馬、新瀉、福島三縣交界處,日本最大的高層濕原。隨著季節變化,不同的高山植物將濕原染上繽紛顏色,吸引來自日本各地觀光客。

 雖然如此,這裡也是日本自然環境保護最嚴格的幾個地區之一。在尾瀨濕原裡,除了木板鋪的簡單步道之外,沒有任何一條道路,也沒有任何車輛能進入。龐大濕原佔地遼闊,步行其中至少需要兩天一夜。其中有幾處提供登山旅客休憩住宿用的山中小屋,小屋裡所有的物資,食物,甚至圾垃,都靠著人力一步一步沿著步道搬運進入,對外通訊則依賴衛星。

 「妳知道嗎?在尾瀨濕原這麼大的土地中,一座行動電話基地台也沒有。大概是全日本最後一塊沒有被行動通訊佔領的土地。」

 「意思是說,兩天一夜行程裡,完全無法用手機嗎?」在日本這個無線通訊網路極度發達的國度裡,竟然有如此化外之處,果真令人吃驚。

 「是啊。所以在日本如果想真正遠離紛擾,清靜清靜,大概也只能在尾瀨走路了。」

 初夏之際,我和同事來到尾瀨。當時我的日本工作即將告一段落,面前有幾條路可以選擇,卻不知踏上那一條路是好。濕原裡濃霧迷漫,眼前木板步道交錯,往後看不清來處,往前也看不清去處。我們依著指南針半隨機地選擇眼前的步道,一步一步行走了將近兩個整天。

 秋天來臨,一如此時,仍是混沌不明十月時分。等待未知空檔,我到上海短暫停留,在蘇州河畔巧識朋友小周。

 一起沿著蘇州河畔散步時,小周突然唸出引用自魯迅「故鄉」裡的文字:

 「希望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可以再唸一次嗎?」我問。隨著句子,心中浮現是尾瀨濃霧裡的步道。

 於是,我們沿著蘇州河畔,反覆唸著這幾句話:

 「希望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希望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

 「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我想把句子背下……。」我說。請小周在筆記本上把這段話逐字寫下。

 結果後來選擇繼續留在日本,轉眼之間居然來來去去又待了六年。

 我不時會再度想起這張在尾瀨濕原裡拍下的照片,也總憶起美國詩人佛洛斯特(Robert Frost)「未經之路(The Road Not Taken)」詩裡的句子: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我將會一邊嘆息一邊敘說,)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在經過許多年後:)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樹林裡曾有兩條分岔的路,而我──)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我選擇了人跡稀少的那一條,)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而這也讓後來的一切截然不同。)

A Moveable Feast




For the holy day whose date is not fixed, or the mobile repast, see Moveable feast
"A Moveable Feast" is also the title of a live album by Fairport Convention
A Moveable Feast

Author Ernest Hemingway
Country United States
Language English
Genre(s) Autobiography
Publisher Scribners (USA) & Jonathan Cape (UK)
Publication date December 1964
Media type Print (Hardback & Paperback)
Pages 192 (UK hardback edition)
ISBN ISBN 0-224-60856-8 (UK hardback edition)
Wikiquote has a collection of quotations related to:
A Moveable FeastA Moveable Feast is a set of memoirs by American author Ernest Hemingway about his years in Paris as part of the American expatriate circle of writers in the 1920s. In addition to painting a picture of Hemingway's time as a struggling young writer, the book also sketches the story of Hemingway and his first wife, Hadley.

Published after Hemingway's death, A Moveable Feast is considered by many to contain some of his best writing. Some of the prominent people to make an appearance in the book include Aleister Crowley, Ezra Pound, F. Scott Fitzgerald, Ford Madox Ford, Hilaire Belloc, Pascin, John Dos Passos, James Joyce and Gertrude Stein. The book was edited by Ernest's fourth wife, Mary Hemingway, and published in 1964.

The book contains Hemingway's personal accounts, observations, and stories of his experience in 1920s Paris. He provides the detail of specific addresses of cafes, bars, hotels, and apartments that still can be found in modern day Paris. The title was suggested by Hemingway's friend A.E. Hotchner, author of Papa Hemingway, and comes from a conversation the two once had about the city during Hotchner's first visits there.

夢回華爾街 (陳文茜)

我的陳文茜:夢回華爾街 (陳文茜)

2008年09月20日蘋果日報

在1988年,我剛到紐約;暫居布魯克林高地(Brooklyn Heights)一幢石頭公寓裡。鄰居指著對河雙子星大廈第一排摩天高樓,「那裡是華爾街,1929年跳樓死了數萬人的地方。」布魯克林高地只隔華爾街數個地鐵站,它曾是曼哈頓有錢人的度假區,1900年後華爾街股市炒手們幾乎聚居於此。大蕭條後,高地原本興盛的商店街一片死寂,空氣中泛著死屍的味道。人類先發明了股票與債券,後才發明了防止腐屍的冰箱冰庫,這是悲哀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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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五金融大海嘯,讓華爾街再度陷入危機。資料照片

金融大海嘯命運循環
2008年9月15日,金融風暴又吹向華爾街。同一天美林被併購消失了,雷曼兄弟倒了;靠棉花交易起家的投資銀行,走過1929年,見證美國鐵路史崛起;但它度不完2008年的金融海嘯。如同華爾街早就潛在的命運循環,繁榮之後必是死寂。幸運的是,這次沒有人跳樓。
可能是經濟學家們的黑色預言吧,這幾個月來,我反覆閱讀大蕭條前後的歷史。1929年,中國剛結束軍閥割據的歷史,大蕭條則加速日德經濟破產,也間接促成法西斯主義崛起。那些華爾街跳樓的數萬死屍已預言16年後日本侵華,以及數千萬生命的消失。1929年從此改變了世界,這是當時歷經大蕭條的人們,無法預見的。二次世界戰爭,人類史上最大規模的屠殺,以及戰爭之後前所未有的科學發明與經濟盛世,華爾街總在驚心膽破中,改寫人類的歷史。
我們這一代就能預知2008年915之後的世界嗎?
說美國中心將消失,恐怕太快。915雷曼等崩盤後,熱錢又從美元快速流回油元;才剛喘口氣的全球油價又回到百元價位。產油國家固然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油元早在1970年代以美元計價,美國運用它的外交經濟影響力,早已脫離一般意義的經濟體現象,它等同全球央行;赤字、印鈔票、幣值貶了可增加出口……。華爾街總有本事把它的禍害,讓全球承擔。
談中國崛起,支撐亞洲經濟,也高估了中國在全球經濟中的地位。中國領導人在此次金融海嘯中,最慶幸中國尚未解除外匯管制,沒和全球金融連接一塊兒;否則俄國的下場就是中國,915單日俄國股市跌幅10%,股市交易暫停一周。中國能求的,就是避風港。


歷史巧合危機是轉機
這幾天我在上海,為採訪2010年上海世博會。上海十分慶幸當年遠見,申請世博。2006年起上海進行了一番「地下革命」,為迎接2010世博,上海地底下全是挖鑽,鋪天蓋地的建設地鐵。投資規模甚至超出當年浦東特區計劃;2010上海地鐵的哩數將等同倫敦、紐約,2012年後更超越世界各大城市。上海把它視為上天的禮物,誰也沒料到次貸如此危機,原本只為了乘載七千萬人次的世博地鐵建設,如今卻成了最及時的擴大內需方案。
也是歷史的巧合吧,上海上世紀大規模的建設始於20、30年代之交。絕望的西方資本,跨過半個地球,尋找他們逃離大蕭條的夢想投資地點。那一次華爾街的大挫敗,造就了30年代的外灘繁榮。而今上海世博局洪局長,把2010年世博,定位為「第三代外灘」。危機是轉機,中國政府只能以此鼓勵自己。
經濟學家們以「黑色預言」、「金融大海嘯」稱呼我們正見證經歷的時代。回想1988那一年,我與布魯克林高地鄰居手指著對河談論華爾街,一段古老的滄桑,一排栩栩如生的歷史建築;我從未意識年過二十載之後,我們又回到了「華爾街」;無論你以為自己離它有多遠。

標題: 法 國 好 食 ( 之 二 )

早 上 還 未 從 巴 黎 出 發 往 Daniel Chambon的 餐 廳 和 旅 館 , 我 便 嚷 着 晚 上 要 吃 他 家 傳 的 黑 松 露 焗 香 雞 ; 太 久 沒 吃 了 , 一 直 懷 念 着 。 我 太 太 於 是 打 電 話 告 訴 他 這 個 要 求 , 他 回 話 說 : 「 第 一 晚 便 要 吃 這 道 菜 式 , 那 麼 跟 住 下 去 的 幾 天 我 還 可 以 給 你 們 吃 什 麼 ? 」 他 當 然 是 在 說 笑 了 , 他 拿 手 的 菜 式 多 的 是 呢 。

坐 了 四 個 小 時 火 車 到 達 Brive, 再 轉 乘 一 個 小 時 汽 車 才 來 到 Daniel Chambon的 地 方 。 到 了 Brive我 們 先 去 好 朋 友 Andre的 家 歇 歇 腳 , 他 太 太 Jenette拿 出 她 自 己 造 的 點 心 ( canape) 招 呼 我 們 。 這 些 點 心 實 在 造 得 好 , 而 鄉 下 人 給 你 造 食 物 , 你 要 吃 清 光 他 們 才 覺 得 高 興 、 才 有 面 子 。 結 果 我 們 都 吃 到 肚 子 撐 了 起 來 。

Andre是 剛 退 休 的 酒 商 , 他 拿 出 珍 藏 的 Don Perignon香 檳 和 Chateau De d' Yquem甜 酒 招 呼 我 們 。 他 出 酒 、 我 們 出 命 , 為 這 樣 的 佳 釀 搏 命 也 是 值 得 的 , 但 也 實 在 喝 得 太 過 分 了 。 到 我 們 離 開 Andre的 家 時 已 經 是 下 午 五 點 鐘 了 , 八 點 鐘 又 要 吃 Daniel造 的 晚 餐 , 哪 來 胃 口 ? 撐 起 肚 皮 去 吃 Daniel炮 製 的 佳 肴 , 也 實 在 對 他 不 公 平 啊 。

果 然 , 當 晚 的 黑 松 露 焗 香 雞 沒 有 記 憶 中 的 那 麼 美 味 。 早 上 才 通 知 他 要 吃 這 道 菜 , 來 得 太 急 , 不 夠 時 間 選 最 好 的 原 料 、 作 好 準 備 吧 。 我 們 飽 着 肚 皮 來 吃 晚 餐 , 又 怎 吃 得 出 真 味 道 來 ? 餓 透 了 的 肚 子 是 世 上 最 好 的 天 然 味 精 , 最 糟 蹋 食 物 的 是 飽 得 撐 起 來 了 的 肚 皮 。

幸 好 兩 天 後 他 再 造 這 一 道 菜 , 這 一 趟 便 很 好 吃 了 。 那 總 算 還 了 我 的 心 願 , 吃 得 很 高 興 , 吃 到 一 半 我 忍 不 住 跑 到 廚 房 擁 抱 Daniel, 給 他 一 個 吻 、 多 謝 他 。

我 們 總 共 在 Daniel的 餐 廳 吃 了 三 頓 晚 餐 和 一 頓 午 餐 , 不 算 第 一 晚 的 那 一 頓 晚 餐 , 其 餘 的 都 吃 得 非 常 滿 意 。 除 了 他 家 傳 的 黑 松 露 焗 香 雞 , 他 的 黑 松 露 釀 馬 鈴 薯 和 黑 松 露 獅 子 頭 更 是 大 大 的 驚 喜 。

前 者 是 一 層 厚 厚 的 黑 松 露 ( 煮 時 用 一 層 網 油 緊 包 住 上 面 一 層 的 黑 松 露 , 煮 好 後 則 將 網 油 烤 融 ) 包 着 一 層 火 腿 和 一 層 雞 肉 , 然 後 是 整 個 馬 鈴 薯 , 馬 鈴 薯 中 間 泡 了 滿 滿 的 黑 松 露 奶 油 醬 汁 。 一 刀 切 下 去 , 裡 面 的 醬 汁 濺 出 , 混 和 其 他 部 分 一 齊 吃 , 簡 直 郁 香 甘 甜 腴 潤 可 口 , 天 下 無 敵 也 。 吃 了 兩 口 , 我 便 又 忍 不 住 跑 去 廚 房 跟 Daniel握 手 , 恭 喜 他 的 神 來 之 筆 炮 製 出 這 道 菜 式 。

黑 松 露 獅 子 頭 這 名 字 是 我 改 的 , 它 的 法 國 名 字 是 Chou Farci Aux Truffles Noirs。 外 面 用 一 層 大 白 菜 包 着 剁 碎 的 豬 腩 肉 和 豬 腳 皮 和 腳 筋 肉 的 混 合 , 中 間 是 一 個 嬰 兒 拳 頭 般 大 的 黑 松 露 。 混 了 腳 皮 和 腳 筋 肉 的 豬 腩 , 口 感 軟 腴 爽 韌 兼 備 , 簡 直 一 流 。 黑 松 露 雖 是 藏 在 獅 子 頭 中 間 , 上 菜 時 一 路 洋 溢 着 濃 烈 的 郁 香 , 引 得 餐 廳 的 客 人 紛 紛 轉 過 頭 來 給 捧 在 侍 應 手 上 的 這 道 菜 行 注 目 禮 。 這 道 菜 的 郁 香 有 多 豐 盈 可 想 而 知 也 。

這 道 菜 有 多 好 吃 ? 你 想 像 一 下 吧 , 不 過 , 你 也 有 可 能 想 像 不 到 。 我 吃 了 幾 口 , 閉 上 眼 睛 , 想 慢 慢 細 味 , 突 然 兩 股 熱 辣 氣 沖 湧 往 眼 球 , 我 直 情 感 受 到 Daniel的 心 血 , 心 中 有 股 按 不 住 的 衝 動 。

有 一 晚 我 們 本 來 是 訂 了 Alexis Pelissou的 餐 廳 去 吃 飯 的 。 Alexis是 米 芝 蓮 二 星 級 大 廚 , 我 跟 他 頗 諳 熟 。 他 的 廚 藝 比 Daniel花 巧 , 但 也 有 出 神 入 化 的 時 候 。 他 和 Daniel 雖 然 同 屬 Perigord一 帶 大 有 名 氣 的 廚 師 , 兩 人 的 菜 式 卻 各 有 擅 長 。 每 一 次 去 光 顧 他 的 餐 廳 , 我 幾 乎 都 是 吃 他 和 他 太 太 當 天 晨 早 在 附 近 湖 區 獵 獲 的 野 鴨 或 雀 鳥 。 這 些 野 味 好 吃 到 我 通 常 都 encore多 一 次 主 菜 。

四 月 不 是 獵 野 鴨 鳥 的 季 節 , 吃 不 到 野 鴨 雀 鳥 , 光 顧 Alexis因 而 大 打 折 扣 , 況 且 Daniel的 熱 情 款 待 也 令 我 們 不 好 意 思 到 別 的 地 方 吃 晚 餐 。 日 間 到 風 景 區 遊 覽 , 午 餐 我 們 多 是 在 外 面 吃 。 Perigord一 帶 風 景 優 美 , 隨 便 一 間 小 餐 廳 也 絕 對 不 賴 , 確 是 個 旅 遊 的 好 地 方 。 當 然 , 那 是 個 鄉 下 地 方 , 遊 覽 總 要 找 個 熟 地 頭 的 人 ( 或 司 機 ) 帶 路 才 好 。

如 果 你 去 開 法 國 , 不 妨 撥 幾 天 出 來 , 到 法 國 西 南 部 Perigord一 帶 遊 覽 , 大 吃 一 輪 。 如 果 你 不 嫌 設 施 簡 陋 , 你 可 以 住 在 Daniel Chambon的 旅 館 , 他 造 的 菜 和 旅 館 附 近 的 環 境 會 給 你 帶 來 一 個 難 得 的 經 驗 。 他 的 地 址 : Le Pont de I' ouysse, 46200 La Cave, Tel 05- 65- 37- 87- 04, Email Pont. ouysse@ wanadoo. fr。 就 算 不 光 顧 Daniel的 旅 館 , 你 也 可 以 住 在 附 近 的 城 市 , 反 正 這 一 帶 的 東 西 都 很 好 吃 , 好 的 餐 廳 往 往 要 一 個 小 時 左 右 的 車 程 。

上 文 我 提 到 米 芝 蓮 二 星 級 廚 師 Alexis Pelissou, 他 的 餐 廳 是 用 自 己 的 名 字 做 招 牌 , 也 很 值 得 去 品 嘗 一 番 。 他 的 菜 式 優 雅 、 認 真 , 通 常 都 有 驚 喜 。 品 嘗 他 的 菜 式 , 你 幾 乎 可 以 感 受 到 他 對 煮 食 那 奉 獻 般 的 激 情 在 菜 中 顫 動 。 他 那 充 滿 熱 情 的 神 態 , 一 眼 便 叫 你 知 道 他 會 為 你 盡 心 炮 製 美 食 。 如 果 你 可 以 在 Daniel那 裡 吃 一 頓 午 餐 和 兩 頓 晚 餐 , 那 麼 你 起 碼 要 在 Alexis那 裡 吃 上 午 晚 餐 各 一 頓 , 我 保 證 你 不 會 失 望 。 他 的 地 址 : Le Gindereau, 46150 Saint Medard, Tel 05- 65- 36- 22- 27。

在 Daniel及 Alexis附 近 起 碼 還 有 兩 間 值 得 吃 上 一 頓 飯 的 餐 廳 , 那 分 別 是 Vieux Logis, 地 址 24510 Tremolat Dordogne Tel 05- 53- 22- 80- 06; 和 L' Imaginaire, 地 址 : Place du Foirail 24120 Terrasson Dordogna Tel 05- 53- 51- 37- 27。 他 們 相 距 一 段 路 程 , 起 程 前 最 好 請 酒 店 代 為 問 準 他 們 的 地 點 和 方 向 , 因 為 鄉 下 地 方 並 不 好 找 。

巴 黎 肯 定 是 你 去 法 國 的 終 極 目 的 地 , 逛 博 物 館 之 餘 , 也 請 品 嘗 他 們 食 物 的 藝 術 。 我 認 為 Le Grand Vetour餐 廳 的 服 務 、 食 物 和 酒 的 整 體 配 合 是 全 世 界 我 去 過 最 好 的 。 這 間 餐 廳 的 地 址 是 : 17, Rue de Beaujdais, 75001, Paris, Tel 01- 42- 96- 56- 27。 另 一 間 三 星 級 餐 廳 Pavillion Ledoyen, 你 也 應 該 去 試 試 。 這 個 地 方 陳 設 古 色 古 香 , 菜 式 也 古 色 古 香 , 好 到 不 得 了 , 地 址 是 : 1, Avenue Dutuit, 75008, Paris, Tel 01- 53- 05- 10- 01。


L' ami Jean是 我 好 朋 友 Stephane開 的 餐 廳 , 你 也 非 去 不 可 。 他 的 Biarritz鄉 下 菜 式 老 實 單 純 , 好 吃 到 不 得 了 , 價 錢 卻 便 宜 。 只 是 他 餐 廳 時 常 爆 棚 , 地 方 狹 窄 , 但 那 是 街 坊 菜 館 , 就 將 就 一 下 吧 。 地 址 : 27, Rue Malar 75007, Paris, Tel 01- 47- 05- 86- 89。

另 一 間 既 便 宜 又 好 吃 的 餐 廳 是 Chez Denise, 他 們 的 名 氣 很 大 , 營 業 至 早 上 四 點 鐘 , 因 為 那 是 巴 黎 廚 師 收 工 後 去 食 晚 餐 的 地 方 。 他 們 每 一 道 菜 都 分 量 驚 人 , 除 了 做 廚 師 的 大 肥 佬 , 普 通 人 要 兩 個 人 才 吃 得 完 一 道 菜 。 不 過 , 他 們 的 菜 式 實 惠 、 便 宜 , 兩 個 人 才 叫 一 道 菜 , 太 寒 酸 小 氣 了 ; 就 算 吃 不 完 還 是 一 人 叫 一 道 菜 好 了 , 頂 多 不 吃 甜 品 吧 。 他 們 的 地 址 是 : 5, Rue de Prouvaires, Tel 01- 42- 36- 21- 82。

若 然 西 餐 吃 多 了 , 想 轉 一 轉 口 味 , 吃 一 餐 醬 油 白 飯 , 越 南 菜 會 是 不 錯 的 選 擇 。 Tan Dihn是 有 名 又 好 吃 的 越 南 餐 館 , 他 們 的 藏 酒 是 巴 黎 數 一 數 二 的 ; 不 喝 名 牌 酒 , 細 酒 莊 的 平 價 酒 也 很 好 喝 。 地 址 : 60, Rue de Vermsauil 75007, Paris, Tel 01- 45- 44- 04- 84。

另 一 間 平 民 化 , 位 於 唐 人 街 的 La Tokinoise, 是 北 越 菜 , 我 認 為 他 們 的 Phone牛 肉 湯 河 是 全 巴 黎 最 好 的 。 我 帶 過 查 良 鏞 太 太 去 吃 , 她 也 同 意 我 的 說 法 。 除 了 湯 河 , 他 們 其 他 的 菜 式 亦 非 常 好 , 我 保 證 你 食 過 翻 尋 味 。 地 址 : 20, Rue Philibert Lucot 75013, Paris, Tel 01- 45- 85- 98- 98。

法 國 菜 充 滿 傳 奇 、 驚 喜 , 不 如 下 定 決 心 攞 段 長 假 期 , 放 鬆 心 情 , 帶 着 愛 人 , 任 性 地 去 大 吃 一 趟 , 美 食 當 前 人 生 苦 短 也 。 ( 之 二 )

標題: 法 國 好 食 ( 之 一 )

Daniel Chambon是 一 位 米 芝 蓮 一 星 級 的 大 廚 。 我 給 他 說 : 「 以 你 的 造 詣 , 肯 定 夠 資 格 拿 米 芝 蓮 二 星 , 甚 至 三 星 的 評 級 , 為 什 麼 不 去 拿 ? 」

我 們 是 鄉 下 人 , 煮 起 食 來 受 不 了 米 芝 蓮 規 條 的 壓 力 。 我 們 煮 食 , 靠 的 是 從 泥 土 裡 長 出 、 養 出 來 的 東 西 的 新 鮮 味 道 。 今 日 有 什 麼 新 鮮 的 東 西 就 拿 什 麼 來 作 配 搭 , 煮 出 不 同 的 菜 式 。 我 們 烹 調 食 物 , 靠 的 是 傳 統 , 經 驗 , 靈 感 , 運 氣 和 當 時 的 情 緒 , 一 切 順 其 自 然 , 是 即 興 的 炮 製 。 這 樣 煮 食 , 有 時 會 有 神 來 之 筆 , 有 時 則 難 免 會 煮 壞 了 東 西 。

有 神 來 之 筆 之 助 時 , 那 種 受 上 天 眷 顧 的 感 覺 , 令 我 興 奮 得 難 以 形 容 。 作 為 廚 師 , 當 這 令 人 心 醉 神 迷 的 一 剎 那 發 生 時 , 我 知 道 我 就 是 為 了 這 剎 那 而 活 着 的 。 哪 怕 煮 出 來 的 菜 式 並 不 叫 好 , 我 也 有 恍 如 釋 放 出 悶 在 心 中 霉 氣 般 的 舒 暢 。

作 為 廚 師 , 你 是 為 了 感 受 煮 出 來 的 菜 式 的 好 壞 而 生 存 的 。 可 是 作 為 米 芝 蓮 廚 師 , 你 是 為 滿 足 他 們 的 規 條 而 活 着 的 。 煮 食 變 成 了 按 規 律 辦 事 , 完 全 沒 有 靈 性 昇 華 的 感 受 。 他 們 的 要 求 是 你 做 出 來 的 菜 式 要 水 準 平 穩 一 致 , 可 是 , 你 知 道 煮 食 是 靈 感 驅 使 的 創 作 ; 既 沒 有 規 條 , 也 不 可 能 水 準 平 穩 一 致 。

做 廚 師 享 受 的 是 煮 食 的 樂 趣 , 煮 食 時 倘 若 要 兼 顧 別 人 定 下 的 規 條 , 那 又 怎 還 能 心 無 旁 騖 , 全 情 投 入 炮 製 菜 式 ? 謹 慎 地 保 持 菜 式 平 穩 一 致 的 水 準 , 你 便 不 敢 冒 險 ; 做 出 來 的 菜 式 無 論 多 好 , 都 會 流 於 公 式 化 , 沒 有 驚 喜 , 這 樣 的 菜 式 何 來 靈 魂 ? 你 會 為 這 樣 的 規 條 捨 命 嗎 ? 不 會 , 但 你 會 為 一 道 精 彩 的 菜 式 忘 卻 生 死 。 要 煮 出 精 彩 的 菜 式 便 得 將 自 己 的 感 情 投 進 鍋 裡 去 , 而 鍋 中 沸 騰 的 將 是 你 的 心 , 食 客 從 菜 式 中 嘗 到 的 是 你 的 心 血 , 而 不 是 味 道 。

我 不 是 誇 張 , 我 認 為 煮 食 到 了 某 一 個 境 界 應 該 是 一 種 藝 術 。 米 芝 蓮 將 烹 飪 藝 術 學 院 化 , 你 要 遷 就 學 院 考 試 的 規 格 , 剪 裁 自 己 的 藝 術 創 作 ; 合 乎 他 們 的 規 格 要 求 了 , 你 才 可 以 拿 到 他 們 發 的 星 制 評 級 。 你 有 見 過 由 學 院 考 試 炮 製 出 來 的 藝 術 嗎 ? 未 見 過 吧 。

受 制 於 學 院 考 試 規 格 的 壓 力 , 那 些 合 格 的 廚 師 只 會 走 其 中 庸 之 道 , 而 不 敢 憑 着 神 來 之 筆 冒 險 創 作 。 是 的 , 我 拿 過 米 芝 蓮 的 一 星 評 級 。 後 來 我 有 所 頓 悟 , 明 白 到 當 中 的 弊 端 , 決 定 不 再 追 求 那 沉 重 得 叫 人 吃 不 消 的 虛 榮 。

是 的 , 要 是 我 有 二 星 或 三 星 的 評 級 , 名 望 高 些 , 生 意 會 好 些 。 不 過 , 這 樣 做 的 精 神 壓 力 和 成 本 也 會 沉 重 得 多 , 得 不 償 失 啊 。

不 過 這 也 不 是 我 不 願 爭 取 更 高 評 級 的 主 因 。 我 不 願 意 再 遷 就 這 樣 的 考 試 最 重 要 的 原 因 是 不 想 失 去 隨 心 所 欲 的 煮 食 樂 趣 。 這 個 樂 趣 才 是 我 從 每 一 道 菜 式 中 嘗 到 的 美 味 。 若 然 嘗 不 出 樂 趣 來 , 那 麼 我 又 怎 還 有 信 心 我 弄 的 菜 可 以 給 別 人 帶 來 歡 樂 ? 令 人 吃 得 開 心 , 給 他 們 帶 來 歡 樂 , 才 是 我 真 正 要 做 到 的 目 標 , 不 是 兩 三 星 的 評 級 。

只 有 將 靈 魂 賣 給 味 道 , 我 才 可 以 獲 得 自 由 。 炮 製 給 別 人 帶 來 歡 樂 的 味 道 既 是 我 的 枷 鎖 , 也 是 我 的 樂 趣 。 要 是 我 把 靈 魂 賣 給 米 芝 蓮 , 服 從 他 們 的 規 條 , 名 譽 和 金 錢 便 變 成 了 我 的 枷 鎖 。 現 在 我 用 鑊 鏟 畫 出 我 的 美 味 夢 , 生 意 不 錯 , 生 活 也 過 得 寫 意 , 何 必 自 投 名 利 圈 當 其 奴 隸 ?

我 本 來 只 是 隨 口 問 一 句 , 估 不 到 卻 給 Daniel上 了 一 堂 有 意 思 的 廚 師 心 得 課 。 Daniel是 我 的 煮 食 老 師 Dr. Muzac介 紹 我 認 識 的 。 老 師 說 , Daniel是 Perigord祖 先 的 幽 靈 附 體 , 他 憑 這 個 天 賦 條 件 創 造 食 物 。 他 擅 長 炮 製 傳 統 的 菜 式 , 而 又 為 傳 統 菜 式 的 郁 香 濃 味 添 上 現 代 的 可 口 清 香 。

當 時 我 剛 認 識 Daniel不 久 , 嘗 過 他 弄 的 幾 頓 菜 , 非 常 佩 服 他 那 鄉 下 人 返 璞 歸 真 的 廚 藝 , 尤 其 他 那 家 傳 的 黑 松 露 焗 香 雞 。 他 把 早 上 才 採 到 的 新 鮮 黑 松 露 配 上 兩 歲 大 的 母 雞 , 竟 然 又 郁 香 甜 滑 和 雞 味 濃 郁 得 如 此 神 奇 , 那 真 是 人 間 一 絕 也 。

我 想 不 到 的 是 , 除 了 廚 藝 了 得 , 他 這 位 鄉 下 廚 師 更 是 一 位 能 言 善 道 的 煮 食 哲 學 家 。 不 過 , 話 得 說 回 來 , 我 遇 過 的 大 師 級 廚 師 , 都 有 一 套 充 滿 哲 理 的 煮 食 心 得 。 我 猜 , 這 可 能 是 因 為 哲 學 最 接 近 宗 教 吧 , 而 嗜 食 的 法 國 人 對 食 物 的 狂 熱 則 又 幾 乎 到 了 宗 教 般 的 狂 熱 程 度 。

Daniel Chambon的 餐 廳 設 在 一 個 山 谷 裡 , 旁 邊 是 條 小 河 ; 三 面 給 高 山 圍 繞 , 左 邊 高 聳 的 懸 崖 邊 緣 有 個 古 堡 , 古 堡 對 下 有 座 斷 了 的 古 橋 , 兩 者 互 相 呼 應 。 置 身 其 間 , 彷 彿 古 老 的 時 光 仍 然 在 那 裡 戀 棧 周 旋 。 兩 岸 葱 綠 的 樹 蔭 夾 雜 着 白 黃 紫 色 的 細 花 , 河 邊 長 滿 五 顏 六 色 的 花 朵 , 蝴 蝶 在 花 間 紛 飛 。

這 些 花 草 樹 木 有 些 是 人 工 種 植 的 , 有 些 是 天 然 的 , 卻 又 渾 然 一 體 。 流 水 潺 潺 , 衝 向 逆 流 覓 食 的 魚 兒 清 晰 可 見 ; 幾 群 野 鴨 一 家 大 小 在 水 面 浮 游 。 我 問 Daniel: 「 這 些 野 鴨 可 以 打 來 吃 嗎 ? 」 他 說 : 「 可 以 , 但 這 樣 做 以 後 便 沒 有 別 的 野 鴨 敢 來 了 , 風 景 從 此 失 色 。 」 「 河 裡 的 魚 好 吃 嗎 ? 」 他 說 , 「 現 在 還 不 是 時 候 , 秋 天 , 到 牠 們 肥 大 了 會 很 好 吃 , 這 是 本 地 很 有 名 的 河 鮮 呢 ! 」

我 到 Perigord來 就 是 要 找 好 吃 的 , 見 到 野 鴨 河 鮮 問 好 不 好 吃 也 天 公 地 道 吧 。 及 至 見 到 Daniel靦 覥 的 表 情 , 我 才 為 自 己 唐 突 的 問 題 感 到 尷 尬 , 這 就 像 置 身 不 涉 人 間 煙 火 、 水 淨 山 明 的 美 境 口 出 污 言 穢 語 , 問 了 不 應 問 的 問 題 , 那 到 底 是 有 點 冒 犯 了 。

Daniel的 餐 廳 設 有 十 多 個 房 間 , 那 是 方 便 晚 上 飲 飽 食 醉 的 人 休 息 的 , 以 便 他 們 要 長 途 跋 涉 駕 車 回 家 。 我 們 一 家 四 口 和 兩 位 好 朋 友 今 次 便 住 在 這 裡 。 那 到 底 是 鄉 下 地 方 , 房 間 簡 陋 , 但 冷 暖 氣 和 基 本 的 設 施 齊 全 , 算 是 不 錯 了 。 何 況 窗 外 的 風 景 實 在 迷 人 ?

傍 晚 山 下 河 水 在 斜 陽 照 耀 下 泛 起 淡 淡 的 紫 紅 光 , 山 谷 被 一 抹 灰 藍 的 輕 煙 籠 罩 住 , 花 草 樹 木 都 抹 上 了 紫 藍 的 色 調 。 晚 霞 暮 光 下 的 古 堡 和 斷 古 橋 這 個 時 候 反 而 顯 得 生 氣 勃 勃 , 像 在 喁 喁 私 語 傾 訴 飛 鳥 和 蝴 蝶 日 間 的 輕 狂 。 鳥 雀 仍 然 不 知 收 斂 , 響 亮 的 啼 聲 混 着 蟲 聲 在 大 合 唱 。 這 個 時 候 山 谷 真 的 是 熱 鬧 起 來 了 , 不 過 此 時 此 地 的 一 切 都 是 屬 於 大 自 然 的 。 我 們 已 無 暇 欣 賞 大 自 然 這 台 好 戲 了 。 因 為 這 剎 那 我 們 正 全 神 貫 注 準 備 欣 賞 Daniel Chambon精 湛 的 廚 藝 。 ( 之 一 )

我在台大的日子

平路  (20081020)




 照片上,我在憧憬……愛情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幸福嗎?當時,難得有這樣的輕鬆時光:日後,包括與所愛的人在一起,都伴著隨時會出事的緊張。接踵而來的幾年,黨外運動正在島上星火燎原,我的朋友以及他的同志們常在電話裡磨刀,說要磨刀給那些竊聽者的特務聽,在朋友身邊,我感覺到大變動前夕的惶惶然。

 寫字的人永遠要提心吊膽,以文字去回憶過去是危險的,尤其是追憶青春,它更加危險,因為一定會錯過了許多細節,可能是重要的細節。然後,我們又用紅筆加圈,娓娓寫出一些跟後來相關的事情,好像都有理性與邏輯可循。我們自以為條理井然,自以為在記憶的抽屜中以理性與邏輯排比輕重位置,其實,記得最深刻的只O當時的陷溺,包括讓自己不知所措的洶湧感覺。

 當年校園裡的傅鐘、傅園中灰白的大理石,包括傳說中傅斯年老校長面對質詢而不屈服的猝死,也包括保釣運動「外抗強權,內除國賊」的口號,其中隱隱然都有從北大到台大的傳承。而我出生晚了幾年,沒有趕上保釣的熱潮,我進台大時已經是運動的尾聲,在當時的校園,就在傅鐘旁邊的行政大樓,記憶中從樓頂垂掛而下兩行標語:「我們的土地可以征服,不可以斷送。我們的人民可以殺戮,不可以低頭」,出自五四運動時羅家倫起草的一篇北平學界宣言,經過五六十年之後到了70年代,兩行字依然令人動容,輕易地召喚出心底的感情。
 事隔這麼多年,其實,我需要請教當時的同窗,我是真的看見了這兩行標語?或者,只是在校園的舊照片上依稀見過?無論如何,確定地是,有一度,在1970年間,標語曾經掛在台大行政大樓的樓面。是哪位學長冒著觸犯校規的危險掛上去的?而校方在事先不知情的狀況下爾後又做了哪些處置?在我進台大的年代,台灣剛度過保釣運動的高潮,但解嚴依然遙遙無期,那是某種奇特的時代氣氛。校園裡有一種鬱悶:有人天生反骨,終日蹺課而攀爬在椰林大道的樹上,當時某位物理系的學長被封為台大一景;心性激烈的同學則在演講會上以尖銳問題直接頂撞講者;新生南路側門進來一長排海報,大學雜誌社舉辦的演講似乎是透氣的窗口,胡佛、張忠棟、楊國樞等關心社會的學者正熱中於傳播自由主義的理念。當時校園裡的學生報叫做「大學新聞」,有一天我心血來潮,跑上活動中心的小辦公室裡應徵校刊主筆,那時候好像是楊庸一做總編輯,他因為校刊言論已經背著兩個大過。一次,記得是在東南亞戲院附近的咖啡屋舉行主筆會議,有人把我們與會人的名單交給警總(警總是當年戒嚴時期的安全單位),上了黑名單,將來出國也難,總有這樣的耳語,但這些耳語反而在淬勵冒險的心性,甚至強化了心裡對衝突場景的渴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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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另一處,離醉月湖不遠,當年我們心理系系館旁邊,年輕的助教吳英璋與黃榮村常在籃球場上鬥牛。大一時,我與班上高個子的女生張冕、劉瓊枝也加入了女籃校隊。當時,荊玲做教練,她以要求嚴格著稱。一年後,我們果然因為不及她設定的標準被踢出校隊。然而,我們自覺盡了全力,甚至在操練中超越了本身的體能限制,如今記得的是練完球……,在校門口「全成冰果店」一口氣吃下三碗刨冰的壯舉。

 當年在台大校園,許多事已經現出端倪:南部來的男生赤腳在泥濘的操場踢足球;北部出身的女生燙著波浪髮型,幾乎每個週末都有工學院理學院的舞會邀請。偶而有耳語,班上家世顯赫的女生被特許進入一個名叫「融融社」半祕密的社團會所,成員都是品學兼優的貴族子弟。今天回看,那時候在台大校園,台灣社會的樣貌已經具體而微,隱喻著後來的南北差距、階級壁壘,台灣社會各種多元分歧的景象。

 那時刻,更重要的人生功課也在校園裡奠基,包括愛情。我們像幼雛展翅學飛一樣地學習愛人與被愛。或者更早之前,當我們還留著輕湯掛麵的短髮在高中K書,某種被愛的幻覺已經在心裡悄悄滋長。新鮮人的第一季,走在椰林大道上,眼神在後面尾隨,貓咪的爪子輕輕地搔。從此我們搔弄別人,也由著自己被別人搔弄。有時候粗手粗腳,就好像貓咪打碎了瓷器,筐礑礑碎裂了別人的心。我們不覺得應該道歉、更不曾體悟到愛情這件事所可能潛藏的兇險。至於我,我迷迷濛濛地受到吸引,吸引我的總是比自己還要叛逆、還要狂熱不羈的那種人。當時,戀愛是個必需的成長階段,而對象只是載體,藉著愛情帶來的豐沛能量,為自己裝上一對翅膀,逃離家裡的權威管束,也跳脫台灣社會那時候無所不在的窒息感。直到誤以為振翅便可以飛越大海的時候,才知道它會融化,在希臘神話裡伊卡拉斯(Icarus)身上,那是一對蠟做的翅膀。多年後回顧,明白了藉愛情而試圖飛翔的人必然會直直墜落,但到如今我尚且難以回答的問題是,因為當年的時代氣氛我才會愛上他?正是因為當年的時代氣氛,才會進行各種以愛情為名的飛行實驗?

 那時候,不知道自己多麼天真,不知道自己若有機會選擇,就有機會選擇錯誤。然而反過來想,若我預先知道等著我的是什麼,若我有一絲絲預感,預知愛情都會帶來後果,如果我連那些後果也一齊知道了的話,那麼,我不會把心交出去,我不會愛上任何人,再也不敢愛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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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究竟要怎麼樣地回望大學時代的自己?

 留下的只是幾張相片,有一張用舌尖去舔冰淇淋。那是哪年哪月?誰拿著照相機在拍照?或者,那只是任何一個夏日午後,只為吹過的陣陣涼風、大樹上的幾聲蟬鳴,眼裡就盛滿了掩不住的笑意。除了擔心冰淇淋會融化,趕緊伸出舌頭,將軟軟的沁涼滋味舔進嘴裡,臉上沒有一絲陰霾。

 事實上,我很少這樣心花怒放的相片,從小到大,我的快樂總會跟著一點罪惡感。在大學裡,總是偷偷摸摸赴約、偷偷摸摸進家門,門後等我的常是父親的斥罵。在森嚴的家教中,我巍顫顫的青春卻正努力地抽出細瘦的枝枒……。

 那是哪一年?相片上留長了頭髮的我,看樣子,應該是大二或大三,老總統已經久病不起,蔣經國等著正式接班。鬱悶的年月中,必然還是有輕鬆的瞬間,看起來,甚至有某一種莫名的憧憬,在臉上散放著光澤。

 照片上,我在憧憬……愛情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幸福嗎?當時,難得有這樣的輕鬆時光:日後,包括與所愛的人在一起,都伴著隨時會出事的緊張。接踵而來的幾年,黨外運動正在島上星火燎原,我的朋友以及他的同志們常在電話裡磨刀,說要磨刀給那些竊聽者的特務聽,在朋友身邊,我感覺到大變動前夕的惶惶然。

 再下去,衝突、聚眾,接著是武力鎮壓;再下去,拘捕、坐監,接著是一場場坐監說明會。美麗島事件之後,台灣社會陷入漫長的黑暗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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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許多年再重新回溯,卻好像我們那一代人的宿命,屬於這整整一代人始終不能夠脫離的社會氛圍:從戒嚴、解嚴到全面民選、政黨政治,我們這一代人的經歷,如此巧合地與台灣民主化運動平頭並進。恰似湯瑪斯.曼說過:「在我們的時代,人的命運是以政治語彙展現其意義。」

 至於我,如同我們一代的人,我走不出這個宿命,始終走不出這個島在時間裡的迴旋與擺盪:向前幾步,又註定被推擠回原位,然後又顛簸地繼續向前挪移……即使自己去國多年,這力量牽引我有一日再回到台灣,並以各種方式介入台灣社會正在發生的各種轉變。另一方面,卻因為親眼目睹我的朋友過早地把政治當作志業,就這樣飛蛾撲火般全身投入,讓我也過早地看穿了這個事實:只要身在政治的場域,從事政治就有它的反噬性,正好像每場革命在成功後總是一口吞沒它最初的理想,從事政治的人也最有機會背叛自己的初衷。這樣的歷史情境循環不已,第一次還帶著悲劇的情調,如同馬克斯的「路易波拿巴之霧月十八日」所言,接下去一而再地,則是以鬧劇捲土重來!

 難道說,那時候,我已稍微預見到這鬧劇的展演形式?包括後來許多獻身黨外運動的人站上權力的殿堂不免陷身泥沼、乃至集體沈淪,其實也是這反噬的必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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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溯起來,一切都是伏筆:在我們的大學校園,日後發生的竟已經一一現出端倪。

 多年後在台北街頭與他重逢,昔日的朋友說了一句,「我把事情都搞糟了」,他意味著我們竟再沒機會回到從前,回到當一切還有可能的時候。我點點頭,是的,都搞糟了,都回不來了。站在公車站牌前,望著他,一時我心裡激盪著太多說不出的情緒,這些年來,曾經為了等他平安的消息而徹夜不眠,跟著當年一次大審的結果而悸動難安……。那份激情曾經讓我不知所以,讓我訝異於一個人的心房竟可以如此的劇烈攪動。如此的劇烈攪動,卻沒有停歇,第二天又活了過來,一天天又活了下來。

 那是青春,而青春已縹緲如夢。

標題: 是 你 虧 欠 了 社 會

最 近 有 幾 間 本 港 和 海 外 的 大 學 的 同 學 來 見 我 , 他 們 有 的 是 來 跟 我 做 訪 問 , 有 的 是 來 找 我 傾 談 , 他 們 都 提 出 了 好 些 有 趣 的 問 題 。

問 : 你 創 辦 過 幾 種 不 同 的 事 業 , 你 覺 得 哪 一 種 最 具 挑 戰 性 和 最 過 癮 ?

我 : 很 難 以 種 類 來 區 分 。 按 我 人 生 不 同 的 階 段 來 區 分 我 的 創 業 經 驗 可 能 會 更 有 意 思 。 毫 無 疑 問 我 頭 一 次 創 業 — — 開 辦 做 毛 衣 生 意 的 公 明 織 造 廠 — — 是 最 具 挑 戰 性 、 最 刺 激 和 最 過 癮 的 。

第 一 次 做 生 意 , 自 己 要 承 擔 所 有 錯 誤 , 那 種 痛 楚 直 情 入 心 入 肺 。 那 時 為 了 糾 正 錯 誤 和 解 決 困 難 , 我 第 一 次 經 歷 到 在 錯 誤 面 前 那 前 所 未 有 的 清 醒 , 和 前 所 未 有 的 謙 ; 面 對 那 些 教 訓 , 我 是 前 所 未 有 般 的 專 注 和 投 入 。 解 決 問 題 的 迫 切 心 情 令 我 覺 得 猶 如 在 跟 時 間 賽 跑 , 總 覺 得 沒 有 時 間 讓 錯 誤 擋 在 前 面 , 非 要 馬 上 解 決 所 有 問 題 不 可 。 那 個 時 候 也 是 我 學 習 做 生 意 學 得 最 快 的 時 候 。

第 一 次 做 生 意 得 到 的 成 功 感 也 最 令 我 興 奮 和 滿 足 。 那 不 是 因 為 賺 到 了 前 所 沒 有 的 錢 , 或 得 到 以 前 沒 有 過 的 認 同 , 而 是 成 功 給 我 帶 來 了 前 所 未 有 的 信 心 , 讓 我 覺 得 自 己 考 試 合 格 , 真 的 踏 上 生 意 之 路 了 。

那 種 充 實 的 自 信 , 給 我 莫 名 的 感 動 , 同 時 又 教 我 感 恩 。 我 直 情 像 是 感 受 到 上 帝 眷 顧 的 手 在 支 撐 着 我 。 不 斷 糾 正 錯 誤 , 不 斷 解 決 困 難 , 不 斷 成 功 , 我 從 中 體 認 到 自 己 的 能 力 在 成 長 , 彷 彿 感 到 上 帝 在 造 就 我 , 那 時 我 是 沐 浴 在 祂 眷 顧 的 恩 典 中 。 那 種 幸 福 的 感 覺 給 予 我 做 生 意 最 大 的 自 信 。

問 : 你 覺 得 做 生 意 只 是 為 了 賺 錢 的 嗎 ? 那 樣 做 又 有 意 義 嗎 ?

我 : 有 。 不 管 是 打 工 或 做 自 己 生 意 , 只 要 做 得 好 , 有 成 就 、 賺 到 錢 , 那 麼 你 的 家 庭 便 生 活 安 定 , 妻 子 兒 女 就 活 得 既 愉 快 又 有 尊 嚴 ; 他 們 感 到 你 的 事 業 有 意 義 , 替 你 驕 傲 。 錢 不 是 罪 惡 , 賺 到 錢 , 才 能 照 顧 家 人 , 讓 他 們 安 居 樂 業 , 那 是 一 份 很 有 意 義 的 愛 。

我 知 道 很 多 人 以 為 只 有 拋 棄 私 慾 、 貢 獻 社 會 , 投 身 拯 救 落 難 的 世 人 , 才 叫 有 意 義 。 我 同 意 。 能 夠 這 樣 做 的 人 不 僅 有 意 義 , 更 非 常 偉 大 。

不 過 , 要 是 自 己 的 家 庭 還 未 照 顧 到 便 拋 妻 棄 兒 , 投 身 社 會 、 打 救 世 人 , 這 樣 的 偉 大 便 未 免 來 得 虛 偽 和 不 負 責 任 了 。 不 管 是 什 麼 人 , 先 做 好 分 內 的 事 情 再 說 其 他 , 那 才 叫 盡 責 ; 那 樣 做 人 才 叫 有 意 義 , 是 不 是 ?

問 : 你 認 為 年 青 人 踏 足 社 會 做 事 , 最 應 具 備 的 是 什 麼 條 件 ?

我 : 我 認 為 最 重 要 的 是 對 投 身 的 工 作 有 信 心 , 不 管 是 什 麼 工 作 , 一 旦 做 好 選 擇 便 應 義 無 反 顧 地 投 入 工 作 , 只 有 對 工 作 的 前 景 有 信 心 , 你 才 可 以 成 功 。 堅 決 不 移 的 信 念 是 一 股 強 大 的 力 量 , 這 個 力 量 是 走 向 成 功 之 路 必 須 的 毅 力 。

時 下 的 年 青 人 往 往 抱 着 騎 牛 搵 馬 的 心 態 , 對 工 作 不 甘 心 , 總 覺 得 自 己 應 該 有 更 好 的 機 會 。 每 當 聽 見 同 學 、 朋 友 吹 水 , 說 他 們 的 工 作 多 優 越 、 多 權 威 , 便 蠢 蠢 欲 動 , 甚 至 不 惜 辭 工 找 更 好 的 工 作 。 心 不 在 焉 , 那 又 怎 能 不 時 常 轉 工 ? 不 能 專 注 投 入 , 工 作 又 怎 能 做 得 好 ? 工 作 尚 且 做 不 好 , 又 怎 能 事 業 有 成 ?

造 就 我 們 的 , 既 不 是 機 會 , 也 不 是 一 份 好 工 , 而 是 我 們 的 能 力 。 對 工 作 安 分 , 長 期 專 注 解 決 困 難 , 掙 扎 糾 正 錯 誤 , 只 有 這 樣 才 鍛 鍊 出 工 作 的 能 力 ; 有 了 能 力 , 我 們 才 有 條 件 邁 向 成 功 。

這 些 年 來 我 見 過 不 少 非 常 聰 明 , 卻 又 一 事 無 成 的 人 。 他 們 天 分 高 , 但 什 麼 都 不 懂 得 做 , 只 懂 得 怨 天 怨 地 。 落 得 這 般 田 地 , 那 是 因 為 這 些 人 都 以 為 成 功 靠 的 是 機 會 , 而 不 是 能 力 , 以 致 一 見 到 有 好 機 會 在 身 邊 出 現 , 便 馬 上 放 棄 手 頭 工 作 , 拼 命 追 求 機 會 。

可 是 機 會 到 手 了 , 他 們 往 往 又 感 到 失 望 , 因 為 那 時 他 們 不 難 又 會 見 到 另 一 個 更 好 的 機 會 ; 機 不 可 失 , 又 急 急 拋 開 手 上 的 工 作 再 作 追 求 。 這 樣 的 人 永 遠 都 在 追 逐 更 好 的 機 會 , 從 來 沒 有 停 下 好 好 地 完 成 手 頭 的 工 作 , 這 種 人 不 管 如 何 聰 明 , 他 們 都 注 定 終 生 失 敗 的 。

縫 衣 用 的 針 或 線 雖 則 既 簡 單 又 平 凡 , 只 要 造 到 最 好 , 一 樣 可 以 很 成 功 、 很 發 達 。 既 然 做 一 針 一 線 的 生 意 都 可 以 成 功 發 達 , 機 會 又 還 有 什 麼 重 要 ? 反 而 對 眼 前 的 工 作 有 信 念 , 甘 心 將 手 頭 的 工 作 做 到 最 好 , 藉 此 鍛 鍊 自 己 的 能 力 那 才 最 重 要 。

問 : 在 工 作 上 遇 到 不 如 意 的 事 情 , 又 該 怎 麼 辦 ?

我 : 工 作 本 來 就 是 不 如 意 的 。 如 果 事 事 如 意 , 我 們 又 還 有 工 作 做 嗎 ? 工 作 的 目 標 就 是 解 決 困 難 , 困 難 從 來 都 是 不 如 意 的 。 勇 於 面 對 不 如 意 的 事 情 , 我 們 才 有 希 望 把 工 作 做 好 。

不 管 工 作 上 遇 上 什 麼 困 難 或 不 如 意 的 事 情 , 我 們 都 要 保 持 樂 觀 , 因 為 工 作 上 是 沒 有 解 決 不 來 的 困 難 的 。 只 有 保 持 樂 觀 我 們 才 會 有 信 心 , 有 信 心 才 有 勇 氣 面 對 困 難 , 拿 出 力 量 加 以 解 決 。 是 的 , 有 些 困 難 無 疑 較 為 複 雜 , 要 較 長 的 時 間 才 解 決 得 來 ; 可 是 只 要 有 信 心 、 有 毅 力 , 勇 於 嘗 試 、 不 斷 檢 討 , 所 有 工 作 上 遇 到 的 困 難 幾 乎 都 是 可 以 解 決 的 。 不 能 解 決 的 困 難 終 究 屬 於 極 少 數 , 對 我 們 的 影 響 不 大 。

問 : 怎 樣 才 能 令 剛 出 來 做 事 的 年 青 人 建 立 對 工 作 的 信 念 , 甘 心 去 投 入 ?

我 : 現 在 的 年 青 人 的 成 長 環 境 太 優 越 了 , 他 們 都 給 縱 壞 了 。 他 們 從 未 吃 過 苦 頭 , 覺 得 世 界 原 來 就 應 該 是 這 般 美 好 的 , 恍 惚 這 個 世 界 都 欠 了 他 們 一 個 美 好 的 待 遇 一 樣 。 但 工 作 哪 有 完 美 的 ? 怎 會 沒 有 困 難 ? 給 縱 壞 了 , 一 遇 上 困 難 , 他 們 便 氣 餒 , 心 有 不 忿 , 覺 得 整 個 世 界 都 對 他 們 不 公 平 。 抱 着 這 樣 的 心 態 , 工 作 又 怎 會 做 得 好 ?

父 母 辛 辛 苦 苦 將 你 們 撫 養 成 人 , 供 書 教 學 , 讓 你 們 上 大 學 。 看 , 你 們 生 活 得 多 寫 意 , 你 們 穿 著 得 多 漂 亮 , 多 麼 神 采 飛 揚 ; 你 們 擁 有 這 麼 多 , 要 是 還 覺 得 世 界 虧 欠 了 你 們 , 你 們 又 還 有 良 心 嗎 ?

一 旦 學 業 有 成 , 你 們 都 應 該 以 感 恩 的 心 情 投 入 工 作 , 而 不 應 存 非 分 之 想 。 你 們 更 應 信 賴 這 個 世 界 , 為 了 自 己 的 將 來 甘 心 付 出 , 以 成 就 報 答 父 母 和 社 會 對 你 們 的 栽 培 。

感 恩 吧 , 年 青 人 。 感 恩 是 快 樂 和 成 功 的 秘 訣 。

國際話題書》死了一個情報員之後

【聯合報╱吳凌遠/報導】 2008.10.19 02:56 am



間諜不只是床邊故事


英美書市湧現間諜書:(上至下)《間諜末路》、《失落的間諜》、《華沙諜報員》、《頭號追緝犯》與《間諜床邊書》。

後冷戰年代,全球向錢看。贏家通吃的世界,意識形態靠邊閃,間諜?是上個世紀白頭宮女絮叨的前塵遺事。不料2006年十一月,英國驚爆前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KGB)情報員李維南科(Alexander Litvinenko),在倫敦遭放射物釙毒死,電影小說的駭人情節搬到現實上演。別以為這是單一事件,今年八月,又傳出英國情報頭子艾蘭(Alex Allen)疑遭俄羅斯殺手下毒,一場諜報大戰儼然在檯面下角力,隨時會擦槍走火演成國際爭議。

書市對間諜這諱莫如深的戲劇性話題怎會輕易放過,《紐約時報》倫敦辦事處主任柯威爾(Alan S. Cowell)發揮記者抽絲剝繭揭發黑幕的長才,一路調查李維南科遇害背景,追尋放射毒物的來源,寫成內幕書《間諜末路》(The Terminal Spy)。前《時代》雜誌駐莫斯科記者麥爾(Andrew Meier)也出新書《失落的間諜》(The Lost Spy)爭奇,挖掘封藏史料重現1930年代美國共產黨員Isaiah Oggins為蘇聯收買當間諜,潛伏歐洲、中國及滿洲,最終慘遭史達林毒手橫死古拉格的湮沒傳奇。

爾虞我詐、險中求生,小說家逼間諜現身


情報員總在暗處棲身,作家老是打亮聚光燈強逼他們現身。不只真人實事間諜史實錄,日前英美書市更掀起一波間諜小說新浪潮:今年是「007情報員之父」伊恩‧佛萊明(Ian Fleming)百歲冥誕,「龐德系列」授權寫手寫續集力圖再造盛世;曾在美國中情局工作過的查爾斯‧麥卡利(Charles McCarry)系列間諜小說也換新裝上市。素有「美國最優間諜小說家」美譽的亞倫‧福斯特(Alan Furst)新著《華沙諜報員》(The Spies of Warsaw),媒體一片掌聲;享譽國際的間諜大師勒‧卡雷(John le Carre)也推出新書《頭號追緝犯》(A Most Wanted Man)重返他專擅的爾虞我詐、險中求生。最令間諜迷喜出望外的是1957年英國小說名家葛林(Graham Greene)和弟弟休(Hugh)合編的《間諜床邊書》(The Spy's Bedside Book),也趕上熱頭推出世紀新版。

《華沙諜報員》再度展示亞倫‧福斯特鋪排情節、刻劃人物的筆力萬鈞,小說以開放式結局,凸顯時代的矛盾和主角的內心掙扎。背景是1937年的波蘭,法國駐華沙大使館的武官構建了綿密的間諜網,和德國對手大玩貓捉老鼠遊戲。他為了從蓋世太保手中搶救手下情報員免遭殺害,披掛上陣投入你死我活的鬥智對決。精確重現二戰歐洲的日常氣息,懸疑驚悚,媒體稱道是「通俗小說最高境界」。

勒‧卡雷《頭號追緝犯》開場就不落俗套,漢堡街頭身懷巨款的俄羅斯青年餓昏了,醒後自稱以撒,是學醫的穆斯林學生。但他真實身分是遭通緝的頭號恐怖分子,父親是俄羅斯軍人。熱血德國女律師挺身辯護,不讓以撒被驅逐出境;兩人和難纏的銀行老闆演出三角戀,還牽扯德、英、美三國情報系統的纏鬥過招,藉高舉反恐主義大纛,掃除異己。

退役間諜編間諜書:他們都可笑又不可靠


二十一次提名諾貝爾文學獎終是失之交臂的英國小說家葛林(傳聞某位諾獎評委愛慕葛林的情婦,反對到底),寫嚴肅純文學也寫娛樂小說,他的《哈瓦那特派員》、《沉靜的美國人》都有情報員的第三世界歷險,說到底,原來他自己就當過英國MI6的情報員,闖蕩異國蒐集情資。他的弟弟休二戰前是駐柏林記者,戰時服役英國空軍,替被俘的德國飛行員當翻譯。半世紀前兩人合編《間諜床邊書》網羅奇人異事,不僅是間諜迷小百科,簡直是間諜工作指南,從雪茄炸彈、用水煮蛋夾帶情報、蝴蝶翅膀拼畫祕藏地圖種種道具都躍登紙上。當過間諜的作家如安伯勒(Eric Ambler)經典作《雙面狄米崔》(The Mask of Dimitrios)書中一網打盡,連愛爾蘭詩人奧登(W. H. Auden)及英國浪漫派詩人布雷克(William Blake)的間諜詩都不缺席。

葛林當年寫的序言,通篇是英國冷幽默:「我不夠格替書寫序,因為我認識的間諜至多一打。還有個根本糟透,他不識字,數數沒法數過十;方向只知道東,因為是穆罕默德信徒。近幾年讀到有份離婚報告讓我想起他,報告中法官峻斥一位私家偵探,那偵探也不識字,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報告口述給全聾的女房東。生命真是怪。」葛林似乎想凸顯間諜都是「可笑又不可靠」的人物。

放射性毒物殺人,為新冷戰核子恐怖打響第一炮



2006年,前蘇聯情報員李維南科(照片中男子)在倫敦遭放射毒物謀殺,為新冷戰核子恐怖打響第一炮。
法新社
李維南科的驚人事件餘波盪漾,即將登上大銀幕,由強尼‧戴普擔綱。李維南科抨擊前俄羅斯總統普亭不遺餘力,死前還指控普亭是謀殺他的元凶。柯威爾在《間諜末路》書中指控:「李維南科謀殺案是普亭政權的分水嶺,普亭一意再造偉大的莫斯科,李維南科的死讓全世界再度體認俄羅斯卑劣行徑令人恐懼的惡名。」

根據調查,神祕客Andrei Lugovoi是兇手,他帶著釙橫越半個歐洲和李維南科約在倫敦見面,在茶壺裡下毒。柯威爾卻揪出不尋常:Lugovoi是百萬富翁,當時與妻兒到倫敦旅遊,和李維南科關係也不錯,兇手可能另有其人。

《間諜末路》不只間諜和殺人,更觸及核子恐怖活動。放射性毒物在西方國家首都殺人,為新冷戰核子恐怖活動打響第一炮。這種不露痕跡的謀殺手法讓人毛骨悚然,不光因為追殺令來自俄羅斯層峰,更包括普通殺手輕易就拿到俄羅斯最機密軍事機關的危險毒物。

神鬼交鋒台灣版》扁找的占卜師 竟是小毛頭

【聯合報╱記者曾懿晴、江芷稜/台北報導】 2008.10.21 02:46 am


日前邱毅爆料深陷洗錢案漩渦的前總統陳水扁,竟然精神緊繃到求助塔羅牌紓壓,但更誇張的是,阿扁求助的占卜師黃琪非常年輕,既沒有廿七歲,也不是留英碩士。昨天網友指出,「黃琪」本名「黃照岡」,才剛從北市至善國中畢業,是個十幾歲的小毛頭。黃琪「指點」前總統、大律師,十足電影「神鬼交鋒」台灣真實版。

昨晚黃琪不接電話,經紀人也說找不到人,但曾透過電子媒體出示模糊的英國護照影本,稱出生於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不認識黃照岡。黃琪出示的影本還把護照號碼塗掉,他說,「不管是學歷或經歷,都是我個人隱私。」

昨晚BBS站「批踢踢實業坊」有網友說,幫扁占卜的黃琪,曾假冒台北之音Hit Fm音樂總監、喜來登飯店行政總監等至少九種身分,網友說,「太扯了!阿扁竟向國中生取經!」有網友認為,國安局應參考「神鬼交鋒」情節,將黃琪納為情報員,他說謊面不改色夠資格做情報工作。

網友buladeik昨晚在部落格表示,去年應徵「創意管理顧問公司」時,任職該公司執行副總監的黃照岡,就是近日以算命師姿態頻頻曝光的黃琪。「當時他還聲稱是喜來登飯店行政總監,喜愛追星,對學經歷則支吾其詞。」

前年底開始,黃琪假冒「台北之音Hit Fm音樂總監」到慈懷園向許瑋倫上香,去年一月聲稱受許瑋倫家屬之託詢問李威電話。最後台北之音澄清他並非該台人員。

去年記者目擊他燙了鬈髮,現身金鐘獎頒獎典禮,自稱是7-11雜誌特約記者,擠在星光大道採訪做筆記,他當時曾透露擅長算塔羅牌。

黃琪去年升國三後,課餘在「創意生活誌」打工,這份刊物只出版一期即消失。

去年四月一名男子在同志網站上散播援交訊息遭警方逮捕,謊稱自己為台北之音Hit Fm的DJ,自稱讀政大三年級姓吳。當時接送他的友人表示,黃琪就是該案中的援交男,「他平日以七王子、老七稱呼自己。」

黃琪今年四月開設「逸青堂靈性工作坊」當起算命師,並在YAHOO奇摩開設部落格,聲稱於一九九八年赴英留學,經五年訓練精通占星、塔羅、磁場學,每次收費一千元到兩千五百元不等。

房市步入空頭 議價空間全面失控!

‧財富人生 2008/10/20
只要走一趟預售屋接待中心,留下聯絡電話後,就一定會接到銷售人員不停來電積極詢問意願,銷售人員打電話給客戶,主動開價將每坪70萬元的預售豪宅,一口氣降到50萬元以下…。


【文/田昕】

入秋以來, 股市一片慘綠,全球金融市場中心的華爾街,不時傳來一波波金融大地震,台股行情一波波下殺,使得與股市向來密不可分的房地產市場難倖免於難,經過年初以來的幾波房價漲風後,從南到北,愈來愈多地區預售、中古成屋房價已漸鬆動,房地產界人士再三提醒購屋人,一些市場賣壓沈重、無便捷交通條件的B咖、C咖級的地段,「議價空間已逼近失控!」


買房子殺價,千萬別以為殺到賺到!從總統大選期間,房價簡直可以用「憑感覺開價」形容,不少屋主賣的是「未來的信心價格」,很可能消費者使出了渾身解數殺到八五折,成交價格還是超出行情。


房市殺聲四起


永慶房屋代銷部協理王財旺強調,「別賺了折數,賠了總價。」林先生8月間在台北縣看上一間20多坪的大廈兩房小宅,屋主開價780萬元,透過仲介和屋主一談再談,硬是殺價砍到了700萬元,本來陳先生很開心,覺得已經低過九折,應該是個合理的價位,但住在附近親戚覺得還是有點貴,透過鄰居輾轉反覆打聽之下發現,年初這間房子的開價只有650萬元,差不多是現在開價的八折,陳先生一氣之下急踩剎車不買了,覺得自己白忙一場,辛辛苦苦殺了老半天,卻還

是沒有殺到合理行情價。


總統選舉期間房市脫序的激情演出,讓不少屋主對未來充滿信心,本來一坪30萬元,一口氣喊到35、40萬元,類似情況比比皆是,嚇走了本來想買房子的客戶,如今房市買氣一路往下掉,幾乎到冰點,不少房仲業者直嘆,交易情況甚至比當年SARS期間還差。


議價空間一成以上


房地產界人士表示,房市買氣經過下半年來的停滯,加上股市行情直直落,議價空間已明顯鬆動,顯示愈來愈多的屋主不得不讓價。


房仲業者表示,大台北第三季的中古成屋議價空間比第二季擴大,從今年以來保持在一成以內,九月已經擴大到一成一左右,但和其它地區相比,大台北議價空間仍相對緊繃,尤其是市中心大安、信義等精華地段。


至於桃竹苗一帶和雲嘉南地區,從七月以來,議價空間都攀升到了一成二;台中彰化和南投地區,議價空間更逼近一成五;至於高雄地區,雖然議價空間大約在一成三,沒有拉到特別大,但和前半年相比,議價空間其實足足多了一倍。


隨著部分賣方價格鬆動,台灣房屋副總經理謝萬雄表示,現在屋主開價趨於合理,即使開價沒有調整,但買方願意給的議價空間彈性卻很大,市場上不少人說,現在買房子要從七折開始出價,但他提醒,議價空間高達到兩、三成的例子不是沒有,卻應該視為特殊個案。


面對議價空間失控,謝萬雄強調,購屋人其實不用太在意要從幾折開始出價,倒不如直接從區域行情普遍價格開始談就可以,不管開價直接就出價殺到七折,會讓賣方覺得沒有誠意,連談都不想談,那議價也是沒有意義,因此,不要過分在意折扣成數,用合理價格買到房子最重要。


既然議價空間理不出頭緒,到底價格要怎麼才換合理,信義房屋企研室主任蘇啟榮指出,現在中古成屋價格,應該回到了今年年初的水準,可以參考當時的區域成交行情。


相對於中古成屋,預售推案和新成屋價格難以掌握,議價空間更是令消費者一個頭兩個大,尤其現在市場幾乎完全亂了套,賣方出示的表價仍然很硬,但私底下業者願意讓價的空間卻不小,等於「換個方式降價」,表價開出70萬元,但實際上只要八折,55、56萬元就可以成交的情況,比比皆是。


小心預售房價灌水


只要走一趟建案接待中心,留下聯絡電話後,就一定會接到銷售人員來不停來電積極詢問意願,甚至有案場銷售人員,打電話曾經到過接待中心的客戶時,原來開價70萬元的產品,主動把價格降到40萬元,直接殺到六折就是為了吸引客戶。


除了台北市中心信義區或大安區頂級豪宅走自己的路,價格依舊幾乎動都不動,其它地區的房屋價格相較於總統大選期間,已有很大的彈性,尤其是成屋量體較多的地區,過去兩年預售案屋多有三成左右的投資客,今年陸續開始交屋,投資客也趁機紛紛丟出轉售,在新成、預售、中古屋相互競爭的情況下,消費者更有機會撿到便宜。


面對市場價格打混仗,要怎樣才不會當冤大頭?蘇啟榮強調,「多看多比較,仔細找仔細挑,」聽起來很老套,但這是最穩扎穩打,不容易被各式各樣訊息混淆擾亂的最好辦法。


美商ERA易而安不動產市場行銷顧問張欣民表示,業者在訂價時就已經預設了一定的議價空間,讓購屋民眾來殺,所以不管什麼時候買房子,都有殺價的空間,也有必要殺價,差別在於各別買家的殺價技巧,以及最後殺下來的幅度大小而已。

Monday, October 20, 2008

11天 片刻與永恆的對話(上)



【聯合報╱段莉芬/文】 2008.10.21 05:09 am


伯利恆的山丘


遠方的鼓聲在伯利恆的飯店住房內,晚風從拱形陽台吹入,拂起落地的窗紗。
段莉芬/攝影
有時,令人難忘的,不在於刻意的追尋,而是不經意的片刻。

那天,是五月伯利恆的一個傍晚。大家提前回房間休息,室友桂月先去沐浴,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晚風拂動窗紗,光影明明滅滅,陽台上的欄影,忽隱忽現,像是天使彈奏著無聲的豎琴……

不知道是不是以色列全境都是如此,這裡是不時興紗窗的,好像沒什麼蚊蠅。拱形的門廊眺望出去是伯利恆的起伏山丘。望向那柔和的山丘,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的石材建築,當年,耶穌降生的情景,應該是荒野一片,伯利恆還是很小很小的城鄉吧?

在伯利恆俄羅斯人經營的這家飯店後方步行十分鐘,就是主降堂(主耶穌降生之紀念堂),裡面有主耶穌當年降生的馬槽。這裡如今已經是個天主教的大教堂,與當年卑微的馬槽完全難以聯想在一起。與在耶路撒冷城內的看加略山豎立十字架的石穴、空墳也一樣。你如果不關閉感官,集中注意力進入內心世界,你會覺得像是進了西式的媽祖廟!誦經念咒、油燈焚香、各種聖像充斥其中,弄得人頭昏眼花!

我躺在床上,想著這幾天來以色列的種種,覺得人生很奇妙,一首詩歌〈不知何以〉的旋律在心中揚起。

以色列從來不在我幻想要去一遊的國度,儘管我是基督徒,但我早已成為幾近於掛名的基督徒。未婚時,我的心中充滿麻雀變鳳凰一類的幻想;已婚後,則想著有一天能有趟奢華的郵輪之旅。我對天國的道理不太明白,對世俗的名利則極渴望。在不冷不熱的信仰生活中,我心中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焦慮。我很怕人生成為一聲歎息,有一天被神從口中吐掉!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是與世浮沉的度日、幻想。

有一天,素未謀面的網友傳來一個「點名遊戲」,這個遊戲宣稱回答所列問題,再傳給別人就會得祝福。我對這種遊戲向來嗤之以鼻,可是不忍辜負網友的好意,認真填答。遊戲中的一個題目是:「接下來最想去旅行的國家或城市,為什麼?」我回答:「以色列,去看主耶穌生活過的地方,去觀察以色列人如何遵守律法書,以及上帝在那裡的作為是不是真的如我最近所接受的資訊一樣。」當時我剛去一個與眾不同的教會,他們已預定今年的五月要組隊去以色列耶路撒冷朝聖。我才剛去那個教會,也不知道人家讓不讓我參加。就我初步的印象,這個教會在信仰上極其追求,說是朝聖,其實是靈性的訓練,不是一般的以「朝聖」為主題的觀光旅遊。帶領的朱虹恩牧師曾在二十幾年前,前往以色列的曠野禁食四十晝夜,這個不凡的經歷幾乎是已知的文獻記載裡,除了主耶穌以外的頭一人。因此,他對於《聖經》所訓示的道理是深有體會,所帶領的朝聖之行非常有深度。

我個人因緣際會來到這個教會,才開始接觸到以色列這個國家的一些資訊,尤其是朱虹恩牧師當年曾在耶路撒冷停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從實際考察新舊約《聖經》裡的一些記載,並寫在他的書裡。我讀他的書,既驚訝又感動。以往,我讀《聖經》,特別是《舊約聖經》,總是把它當歷史故事看,沒有很認真的思考以色列人的歷史真實性。可是牧師寫到以色列人(猶太人)至今遵守《舊約》條例的種種不可思議的事,與上帝不可思議的作為。例如,守安息日是全國性的,連國際機場在周六也關閉不工作等等,以色列人遵行舊約律法的結果是以色列是全世界最健康的民族,生病的人很少很少,等等。這些引起我對這個國家與民族極大的興趣。如果以色列人真的是上帝的選民,而不只是一個神話,這是何等值得世人密切觀察的事!正當我有此興趣時,網友剛好傳來那個點名遊戲,我真心的這樣填寫。也許誠如轟傳一時的《祕密》那本書所主張的,宇宙有股神祕的力量,會成就你心中渴望的事。在我,這神祕力量的根源就是認識上帝獨一的真神!我感謝恩主,果然如願,在今年五月與教會的眾弟兄姐妹一同前往以色列十一天。

三月不知肉味,恐怕不是「誇飾」


十一天的行程,以主耶穌一生主要經歷的地點為主。例如,主耶穌成長的拿撒勒、三十歲傳道前在耶利哥禁食四十天的曠野、受洗的約旦河、最後晚餐的馬可樓、被賣之前痛苦禱告的客西馬尼園等等,當然背十字架走過的苦殤道及釘十字架的加略山、空墳,復活升天的升天塔等也一定在行程內。

這其中的體驗因為涉及主觀的信仰,不容易說清楚講明白。回國後,在課堂上與學生講到孔子聞韶樂,「三月不知肉味」一章,心中忽有所悟。以前,我講這條,重點放在韶樂對孔子的意義與作用,以及這是一個「誇飾」的修辭例子。然而,從以色列歸來,因著自己信仰上的體會,使我感悟孔老先生的「三月不知肉味」恐怕不是「誇飾」,而是真實的狀況。對心中缺乏信念,也沒有受到極大衝擊的人而言,「三月不知肉味」這種全心集中(或說耽溺也未嘗不可)在心中理想的境界、拒絕外在的刺激與訊息,以至於關閉一切感官感受,便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誇飾」。

第一次步行苦殤道進入天主教的大廟「聖墓堂」時,我個人是很失望的。加略山,不是想像中的空曠與蕭疏,而是被保存在拱形頂的建築中,裡面有各式各樣的裝飾,令人分心。第二次,牧師再帶我們去的時候,我不再東張西望,俯首跟著同伴緩步前進,全心思想主耶穌為人釘死在十字架上的過程,並專心祈禱,求聖靈佑助。拾階而上,跪在光光的地板上,天主教立的神壇下,俯首把手臂探入壇下那為豎立十字架所鑿的石穴;穴口有裝飾,穴內呈圓壺狀,下寬上窄,深達我的右上臂,我把手掌緊貼冰冷的石壁,貼緊、撫觸、內心呼喊:「主啊!」剎那間,整顆心充塞哀痛,淚如泉湧!那衝擊極深,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無法回神。我不敢與孔老先生相比,但我極渴望把這份感動永銘在心!與其說三月不知肉味,不如說願與主同釘十字架,一生拒絕世界的滋味!

充滿以阿文化衝突的塗鴉



鴿子塗鴉:這是在伯利恆城內拍攝的一景,目前為阿拉伯人區,外圍有隔離牆,出入要檢查證件。鴿子與橄欖枝象徵和平與希望,但這隻鵒子身上卻穿了防彈背心,胸口還被紅外線瞄準器鎖定,諷刺意涵不言而喻。
段莉芬/攝影
今年五月是以色列復國五十周年的國慶月,耶路撒冷的飯店家家客滿,旅行社好不容易幫我們訂了伯利恆的飯店。伯利恆是阿拉伯人居住的區域,以色列政府在伯利恆蓋了隔離的「萬里長城」,進出有檢查哨,士兵荷槍實彈上車檢查護照。對照著「城牆」上,愛與和平的標語,實在非常諷刺!難怪我在伯利恆城裡常常看見各種充滿以阿文化衝突的塗鴉。

例如一幅塗繪著一隻嘴叼橄欖枝、身著防彈背心的白鴿,展翅欲飛,但胸口已被紅外線瞄準器鎖定。

又如一隻代表阿拉伯人的駱駝,高聳的駝峰上站著的是代表以色列人的綿羊,而駱駝腳上則有許多想往上爬的小人,有些小人則已經掉落!

還有一幅是一個戴著美國國旗帽的小木偶皮諾丘,大約諷刺美國的偽善吧?一切美國政客的說法,不過是會讓鼻子變長的謊言罷了。

同行的桂月是美語幼教老師,她覺得和我在一起很有趣,她說我總是注意到別人沒注意的細節,非常有意思。如果是她,她根本不會去注意這些點點滴滴。我也覺得有她為伴,非常的好,因為她能欣賞我。我們為彼此感謝神的安排!      (上)

產業瞭望-後G1時代 Android的挑戰才開始

2008/10/20 - 觀點 - 林俊吉/DIGITIMES


首款Android手機T-Mobile G1(以下簡稱G1)將於2008年10月22日在美國開始銷售,接受市場與消費者的考驗,而攸關Android平台後續發展的問題與挑戰諸如爭取更多行動電信業者支持、平台能否保持一致性與相容性、Google未來持續投入的力道、開放源碼社群的維繫與管理、專利侵權的法律訴訟等亦將陸續浮現。

這些問題與挑戰,雖說都是平台主導者Google要設法解決,大多數目前也還沒有明朗的答案,但部分問題可從一些蛛絲馬跡推測Google的因應之道,而欲投入Android平台開發產品的廠商,亦需將這些變數納入考量。

強打Google行動應用 吸引「Gfans」

G1的銷售狀況,影響Android平台後續的發展力道,問題是G1要主打的到底是哪個消費族群?

眾所皆知,G1內建Google Search、Google Maps、Google Talk、Google Calendar、Gmail及YouTube等行動版的Google服務與應用,這些應用不僅針對Android平台做最佳化,且各應用彼此間相互高度整合。

一旦把上述這些「Google牌」應用排除,G1不僅在硬體上有著造型與外觀設計過於樸實的缺陷,軟體功能方面更是十分陽春。

最常為人詬病的2項缺點,其一是多媒體娛樂方面僅內建簡單的音樂播放器並無法觀看影片,可說是連低階feature phone的水準都達不到;其二則是連一般智慧型手機所具備的桌面同步(Desktop Sync)軟體都沒有,導致使用者無法匯入、備份或同步更新原先儲存在PC上的郵件、聯絡人與行事曆等資料,更遑論不少企業用戶重視的Exchange Active Sync功能。

當然G1所欠缺的任何軟體功能,大多數可藉由連上Android Market下載安裝適當的應用軟體來彌補,或是等待未來第3方開發者發展出合適解決方案,不過未能內建一些普遍被視為手機上該具備的基本功能,是會讓許多消費者望G1而卻步。

此外,G1在啟用的設定過程中,還得輸入1組Google帳號與密碼,使用者若原先沒有,則需在透過G1連上網路申請。

對不怎麼仰賴Google服務的消費者來說,G1根本是1款功能不全、不值得買的機種;換言之,Google、HTC與T-Mobile聯手推出G1,其實並不貪心,鎖定的主力消費客層是原本就經常透過PC使用Google服務的族群,或者說是Gfans。

因此,G1的銷量如何,端看這類Google服務的重度使用者有多少人能被轉化為G1的購買者。

廣告大餅分享 吸引電信業者加入

由於當前的行動產業生態,手握行動網路使用權及用戶的電信業者,是手機的最大採購者與分銷通路,Android平台取得愈多行動電信業者的實質支持,未來發展愈形順遂。

視行動廣告為下一波成長關鍵的網路廣告霸主Google,為拉攏行動電信業者採用Android手機,或把Google的行動連網應用及服務內建於業者販售的手機,極有可能將Google Adsense模式,拆分廣告營收給網站主,調整套用至與行動電信業者的合作。

當然,電信業者或許比較偏好Google與Firefox瀏覽器的開發單位Mozilla Foundation,以及Google與MySpace社交網站間的合作模式,Google每年或每季支付為數可觀的一大筆錢,以取得於瀏覽器軟體或網站置入Google 搜尋服務或工具的權利。

Google招牌及Android字號 乃維持平台相容性利器

由於Google將把Android平台大部分的軟體元件,以ASL v2(Apache Software License Version 2)的授權方式開放其程式源碼,而此種授權允許被授權者自由更改程式碼且毋需承擔將衍生作品公開源碼的義務,也就是未來任何廠商都可自行調整出自家版本、封閉的Android衍生平台,如此一來Android平台相容性與一致性便遭到破壞,第3方程式開發者將無所適從。

截至目前,雖未見Google在此方面有任何明確的公開對應作為或防禦性措施,但從G1手機背面有著「with Google」字樣的Logo,已可對Google的未來可能作法略窺一二。

根據Interbrand的調查與估計,2008年Google的品牌價值接近256億美元,全球排名第10,高於排名第24的蘋果不少。換言之,其他廠商的產品若能搭上Google品牌,將增光不少,對消費者也更具吸引力。

是以,未來其他廠商基於Android平台開發出來的硬體產品,必須符合Google訂下的相容性標準,方能取得Google授權使用諸如「Android相容」或with Google(要直接掛上Google名號,或許還得內建一定種類的Google應用)這樣的商標字眼。

Google採用這種作法,雖說只能規範到按規矩行事的廠商,對於主攻大陸這類不怎麼遵守專利或商標權的新興市場山寨機業者不具約束力,但若Google能與提供這些業者Turnkey解決方案的關鍵廠商(如提供手機晶片組的聯發科)達成商標及品牌使用授權協議,那麼山寨版Android機的相容性自然而然便手到擒來。

Android不明變數仍多 台廠需審慎評估

後G1時代,Android平台發展會面臨的挑戰,除前述幾項大致上可推估Google因應作法的問題,Google未來持續投入的力道、開放源碼社群的維繫與管理及專利侵權的法律訴訟等渾沌不明朗的變數,更是台廠在評估投入此平台開發時,要加以考量的因素。

主導者Google未來能夠持續投入多少資源支持,絕對是影響Android平台發展前景的重大變數,特別是若目前核心事業PC-based的線上廣告若表現不佳,Google或許將無暇或無餘力顧及這個剛起步的新事業。

從外部引進程式撰寫與除蟲的能量,以節省後續要投入的研發人力資源,是Google決定將Android平台開放源碼的重要考量因素,因而維繫及管理足夠數量的開放源碼社群參與貢獻該平台的演進,這個Android平台最基本且最核心的發展關鍵,有待Google在公開Android平台原始碼後,提出具體的規畫或作法。

在專利侵權與法律訴訟問題方面,由於Android平台採開放源碼方式釋出,程式原始碼一旦公布後,有心人士透過檢視程式碼包含的技術或實作方式,宣稱Android侵犯其握有的專利,進一步來興訟的可能性很高。

另外,Android平台中,在Linux Kernel部分是以GPL v2(GNU General Public License Version 2)方式授權,這2種授權對商業應用又會造成迥然不同的限制,且有不少台廠過往使用或修改以GPL授權的軟體程式碼,或不了解授權條款,或礙於現實商業考量,未遵守GPL規範,遭社群譴責甚至告上法庭。

因此,有意以Android平台為基礎來開發產品的台廠,若能弄清楚開放源碼授權與衍生的法律問題、透過妥善設計的系統
以消弭授權爭端、社群運作及商業合作等議題,不僅能減低未來遭受侵權訴訟的風險,更能有效藉助開放源碼社群的資源與力量,彌補自身特定領域研發人才短缺的弱點。

民族英雄鲍尔森

2008年10月17日14:29

历史常常有其必然性,比如尼克松(Nixon)访问中国,里根(Reagan)在柏林墙前发表演讲。以及鲍尔森(Paulson)现在供职于华盛顿。

只有一位富有的华尔街高管才能不事声长地对美国银行体系实行国有化,从而挽救美国经济于崩溃。

对这一行动持批评态度的人还是收起你们的嘘声吧。历史将证明,鲍尔森有资格获得一枚国会荣誉勋章。

当然,当前要人们把鲍尔森视为英雄可能有点难。

他在2007年8月声称已被遏止的次贷危机目前仍在蔓延。美国财政部对贝尔斯登(Bear Stearns)的救助及对房利美(Fannie)和房地美(Freddie)的国有化也是匆忙上阵,被动行事。

甚至美国政府“不良资产救助计划”(TARP)的推出也既匆忙又不够专业。至于那个仅凭区区三页纸就要求国会拨款7,000亿美元的救助计划,看看鲍尔森随后在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得张口结舌的样子,你都会替他难受。

但如果我们只关注鲍尔森不够潇洒的风度和最近的这些糗事,那就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事实是,在解决当前危机的每一步上,鲍尔森都做足了他需要做、也能办得到的事。

更何况,现在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鲍尔森这样的背景和公信力去做这些事。

让我们举摩根大通(JPMorgan)周末期间出手救助贝尔斯登为例,这就是一个避免了金融灾难发生的精明交易。鲍尔森在这项交易中没有拯救贝尔斯登的股东或高管。

他当时传递给华尔街的信息一清二楚:把你的房子收拾整齐。一些投行老总要能早听他的话就好了。

对房利美和房地美实施国有化也有异曲同工之效。这一次又是股东们的权益大体被弃之不顾。也是又一次挽救了整个金融体系的平稳接管。


广告这就是鲍尔森的做事方式:拯救金融体系,牺牲股东利益,让市场力量发挥作用。

正因为如此,近来关于鲍尔森当初或许应该救雷曼(Lehman Brothers)的反思也是无的放矢。

让雷曼破产完全符合鲍尔森以往的行为逻辑。既然市场力量能够发挥作用,他为什么不应该对雷曼弃之不顾呢?

空谈家们声称不救雷曼是个巨大错误,他们说早在9月初时鲍尔森就该拿出一个应对信贷危机的“通行”做法了。

但这一观点忽视了任何一位财政部长都会面临的重要现实──华盛顿和华尔街的大多数人只有在别无选择时才会行动。

还有谁能比鲍尔森更明白这一点?曾担任高盛首席执行长的他上世纪70年代初期还曾在美国国防部和尼克松总统的白宫任职。

鲍尔森知道,想一步就从雷曼垮台(或得救)跨到对美国银行体系实施某种激进的“软性”国有化是办不到的。

任何事情都有其自己的节奏。

如果鲍尔森9月中旬就对国会众议院顽固坚持自由市场理念的共和党议员们说──虽然我们正在考虑从银行购买不良按揭资产,但我们其实是想在美国每家银行都拥有股份,结果会怎样?

那样的话恐怕TARP计划早就胎死腹中了。

又抑或鲍尔森早就对华尔街的首席执行长们说,虽然我知道你们当中只有少部分人真正有麻烦,但我需要拿出一个“通行做法”。这是政府给你们注资的钱,你们的股东权益会被稀释,高管薪酬也要封顶。

那样的话,9月中旬鲍尔森的方案在华尔街和华盛顿都不会有人买账。

可现在,我们有了美国政府向国内最大9家银行购买优先股的方案,购股的条款也是华尔街和华盛顿两方面都能接受的。

我们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个虽然奇怪但还不错的结果,当然要感谢鲍尔森。

不是要说约翰•斯诺(John Snow)和保罗•奥尼尔(Paul O'Neill)等前任财政部长的坏话,但确实难以想像其他人能完成鲍尔森所做的上述工作。

除了鲍尔森这位国际主义者,还有谁能在七大工业国(G7)和20国集团(G20)中都足够的信誉呢?

除了公务员鲍尔森,还有谁会为让TARP法案在国会过关而向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下跪呢?

除了这位前华尔街首席执行长,本周二还有谁能够向杰米•戴蒙(Jamie Dimon)、维克拉马•潘迪特(Vikram Pandit)、肯•刘易斯(Ken Lewis)、麦晋桁(John Mack)和劳埃德•布兰克芬(Lloyd Blankfein)下达最后通牒呢?

别无他人。

这是命中注定的吗?或许。鲍尔森是民族英雄吗?当然。

Evan Newmark

(编者按:本文作者Evan Newmark曾在华尔街工作了20余年,目前已远离各大投行、自己在进行股票投资。本栏目文章选自他在Deal Journl上的博客Mean Street。栏目内容都与华尔街有关。)

投資大師羅傑斯給寶貝女兒的12封信



投資大師羅傑斯給寶貝女兒的12封信

作者:Jim Rogers
譯者:洪蘭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2008年07月18日
語言:繁體中文 ISBN:9789573263432
裝訂:平裝

許多年輕父母會擔心,對於孩子的未來,應該有什麼樣的準備以及想像?其實正確態度的培養才是關鍵!吉姆.羅傑斯(Jim Rogers)以書信的方式,向女兒娓娓道出自己一路走來所累積的成功經驗和投資哲學。

  成功投資家這回不是教你看準哪種商品,而是融合投資財管智慧和為人父親的愛,傳授小女兒們面對未來世界,應該抱持怎樣的生活學以及投資學態度,才能建立屬於自己的成功人生。

  羅傑斯這位「富爸爸」給寶貝女兒的12個箴言是:
  (1)不要讓別人影響你──假如每個人都嘲笑你的想法,這就是可能成功的指標!
  (2)專注於你所愛──在真正熱愛的工作上努力,就會找到你的夢想
  (3)普通常識並不是那麼普通──大眾社會相信的常常是錯的,不要盲目聽信別人的話
  (4)將世界納入你的眼界──保持開放的心,做個世界公民!
  (5)研讀哲學,學會思考──訓練自己去檢驗每一種概念、每一個事實
  (6)學習歷史──因為以前發生過的事,以後也還會再發生
  (7)這是中國的世紀,去學中文!──參與一個偉大國家的再現,購買這個國家的未來!
  (8)真正認識自己──了解你的弱點和覺察你的錯誤,才能找到對的路
  (9)認出改變,擁抱改變──改變的功能就像催化劑,保持覺知是重要的功課
  (10)面對未來──看得見未來的人可以累積財富
  (11)反眾道而行──檢視事實和機會,不隨烏合之眾心理起舞
  (12)幸運女神只眷顧持續努力的人──用功讀書,學得越多你才知道你懂得越少
  父母希望為孩子建立的不只是金山銀山,而是一條孩子自己有能力挖掘探索的寶山之路!本書分享的金玉良言,正是最好的傳家禮物。

作者簡介

吉姆.羅傑斯(Jim Rogers)

  投資界的的傳奇人物,有「華爾街金童」、「華爾街的印第安那瓊斯」封號。1942年出生於美國阿拉巴馬州,5歲開始做第一筆生意賺錢(在棒球場撿空罐子賣錢),獲得獎學金上耶魯大學,畢業後到英國牛津巴里歐學院深造。曾在美國陸軍服役,退役後進入華爾街工作。1970年和索羅斯共同創立全球聞名的量子基金(Quantum Fund),10年內賺夠一生花用的財產(獲利超過40倍),在他37歲那年退休。

  之後實踐他環遊世界的夢想:1990 ~ 1992年間騎摩托車橫越六大洲,騎行超過16萬公里;1999~2001年間駕駛特別訂造的賓士車,與當時的未婚妻(現在的太太)共同完成周遊116個國家的環球旅行,目前仍是金氏世界紀錄開車旅遊最長里程紀錄(24萬5千公里)的紀錄保持人。這兩趟旅程分別成為他第一本著作《投資騎士》(Investment Biker, 1994)與第二本著作《資本家的冒險》(Adventure Capitalist,商周出版)的主題。

  退休後的羅傑斯除了繼續經營管理自己的投資之外,還兼任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的教授,講授金融課程,並於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和其他多家媒體擔任節目主持人,也長期為平面媒體撰稿,是非常活躍的投資趨勢專家。他自1980年代起即對中國市場深入研究並看好,1998年創立羅傑斯國際原物料基金(Rogers International Commodity Index, RICI);在年過60歲之後喜獲的兩個千金是他目前最新的探險和樂趣泉源。羅傑斯曾數次受邀訪台,並常常接受《今周刊》、《商業周刊》、《SMART致富月刊》等媒體專訪。著有《羅傑斯教你投資熱門商品》(Hot Commodities,時報出版)、《中國很牛》(A Bull in China,時報出版)等與投資相關的書籍。目前與妻女四人定居新加坡。

個人網站:www.jimrogers.com。

20081008聯合報副刊》文學版科技辭典》太陽能不能

太陽能不能 我知道,這個篇名很像小學的作文題目。不過這絕對是一篇和后羿無關的文章。
起因是我的左右手。每天騎摩托車上班,去程不過十來分鐘。
本想說,節能減碳不開車,也是好事一件。才沒一個月的功夫,兩手背卻都黑了!
以後只消看看上班族的膚色,就可以知道油價的高低了。 對了! 給你猜猜,誰是歷史上第一個使用太陽能而名留青史的人?
阿基米德(Archimedes)。沒錯,就是那個脫光光的阿基米德。 傳說在兩千多年前,古羅馬帝國派強大的海軍,攻打地中海的錫臘庫扎(Seleucids),
在烈日下,阿基米德用銅鏡聚集陽光,將太陽光反射到敵艦的船帆上,頓時,敵艦起火,羅馬海軍大敗而歸。 其實,人類自己也是個太陽能板。 有研究顯示,曬太陽能減緩憂鬱,這與維他命D有關,因為人體接觸陽光後會製造維他命D。
這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是,辦公室裡的那些慾望熟女,眼看到,陽光黝黑的退伍型男,那可是笑得牙齒光鑑的比太陽還亮的呢!
那還會有什麼憂鬱呢? 不過,我倒沒那麼喜歡太陽。
除了在義大利的天體沙灘外 那時,心裡真像在新訓中心,唱著陸軍軍歌一樣的慷慨激昂。太陽能不能 再大一點呀? O solo mio~~~

聽詩

【聯合報╱徐祁蓮】 2008.10.20 04:44 am


我愛聽雨、聽雷鳴、聽鳥語、聽蟲吟、聽音樂,也愛聽詩。

第一次享受聽詩是在葉嘉瑩先生的課堂上。她教的「詩選」和我必修的「普通化學」衝堂,任性的我決定逃必修的課去旁聽葉先生的課。雖然以後修其他化學課時花了加倍的時間來彌補缺失,但我卻總是懷著「雖九死其猶未悔」的心,以後又逃了另一堂必修課去聽她的「詞選」。

對葉先生傾倒的學生不只我一個,她的課堂在文學院大樓末端的一間教室,兩面臨窗,連窗台上都坐滿了人。葉先生教書態度認真,先介紹當時的政治文化背景、詩人在寫那首詩時的際遇與心境、解說詩句音韻和文字的技巧,再論詩句如何承載生命。葉先生談詩神采飛揚,愛跑野馬,那些千百年前的詩人就像是她的知交,醉心、賞愛、調侃;不知不覺,他們也成了我的朋友。最後,也是最令人陶醉的是聽她將整首詩吟誦一遍。這時,陽光從窗外照亮她如玉的容顏,恍如從古典的扉頁中走出的詩神。

我也愛新詩。那時校園裡辦了個詩歌朗誦會,來了很多有名的詩人,當時都風華正茂。我慕名而去,能一睹詩人的丰采,可算滿意,但對朗誦的效果則大為失望。我期望那些飽蘸油墨的字一個個都能躍然騰空於紙上,按照詩的樂理,入耳,入心;我聽到的卻仍是那一行行扁平的字。從此我便不再聽詩。

多年後,一位美國詩人又使我對聽詩產生興趣。

聽說默溫(W.S.Merwin)要來校演講,我決定去聽。其實我只讀過他幾首詩,但很喜歡他寫旅居歐洲時的散文故事,非常深厚。我對他真正有興趣的原因,卻是因為他心儀歐洲中古文學的過程,看的那些書都與我自己的經驗很相似。他的「演講」有點出乎我意料之外,他談得很少,而是用了大半的時間朗誦詩,但不是他自己的詩。那年他翻譯的〈高文和綠騎士〉剛付梓,他就將其整段整段地朗誦了一個多小時,令我喜出望外。這首中古英語的故事長詩分闋,每闋長短不定,但有音尺,一闋中不但用頭韻,又編織類韻於其間,最後五行押交叉尾韻。在默溫之前與其後的名家譯本都儘量保存原詩韻律,默溫則保持行間的結構,但不遵循原詩複雜的格律。他用現代的語言、輕簡的韻律將一個詩人對詩歌的體會譯成一首有音韻、有節奏的好詩歌。聽他念那一段綠騎士突然出現於亞瑟王在聖誕節時大宴群雄的席上的詩非常過癮,文字平易、節奏快捷、充滿張力,和急速發展的故事情節融為一體。

他說他在翻譯的過程中覺得原詩有些發音和腔調很耳熟,使他想起童年時家中的一些親友說英語的口音。他的家在賓州一個老煤礦城,這裡有很多威爾斯的移民;他的直覺並非沒有道理,原詩極可能創作於北威爾斯的邊上。翻譯的時候他就用這種感覺來想像這位凱爾特詩人(Bard)在六百多年前如何吟唱這首詩。

很巧,我喜愛的、對其詩最耳熟能詳的現代英語詩人迪倫‧湯馬斯(Dylan Thomas, 1914-1953)也是威爾斯人。

不久前迪倫‧湯馬斯的女兒(也是詩人)和另一位威爾斯詩人來我們學校朗誦自己的和湯馬斯的詩。雖然她談到有關父親的事多是我已在書中讀到過的,但由女兒的口中說出覺得很實在;也確定了湯馬斯雖不會說威爾斯語,但從小聽長輩用威爾斯語交談,應是能聽懂的,並說他朗誦詩時不知是刻意還是自然的,就帶有少許的威爾斯口音。

早就聽說湯馬斯朗誦詩很好聽,但總沒想到要借光碟來聽,後來隨緣,去圖書館借來仔細聽了。很欣慰,他朗誦我最喜歡的那首〈蕨坡〉(Fern Hill),和我想像的十分吻合!

蕨坡是湯馬斯姑媽的農莊,他小時常去玩,在另一首詩〈喪禮之後〉(After the Funeral)中是一副蕭條破敗的景象。但在〈蕨坡〉中,詩人的魔法棒點石成金,將它變成兒時的王國──蘋果城的王子,無憂無慮,一度年輕的太陽遍灑豐盛的金光流波,主日緩緩度過聖溪裡的卵石;乾草堆如房高,煙囪飛出輕快的調子,柔美如水;星光下,進入夢鄉,貓頭鷹扛走了農舍,夜鷹嘯叫與草垛齊飛,馬匹風馳電掣奔向黑夜;醒來了,農舍也回來了,一片露白閃亮,如伊甸園;被狐狸和雉雞授勳,在新鋪的白雲下快樂無涯;月亮上升,時間鎖住青春,鎖不住死亡,帶著鎖鍊如潮漲潮落歌唱在海洋。

我不願翻譯此詩,失去原文的韻律會將其變成一首啞巴詩,於是閉上眼睛,將閃爍於記憶中最鮮明的一些意象錄下。

湯馬斯是個音感強烈的詩人,他小時聽兒歌就著迷字的聲音,不了解它的意義也無所謂:「聲之光照亮我的耳,光之聲召喚我的眼。」他將文字的意象和聲音,如魔術般變成血肉充沛的詩歌,詠嘆生命、愛情、死亡。魔術大師的神奇是發明創造和千錘百鍊結合的成果。發明創造並非無中生有,他的詩說:「我學人語,扭曲思緒的形狀配合腦中石化的成語,換新色調重新編織這堆字,死者留下來的這堆字。」他說每句詩都要經過如木匠刨木、石匠鑿石、鐵匠打鐵的功夫。這首〈蕨坡〉有兩百多種手稿留下,有些只有一字改動他也重抄一遍,一面抄一面吟誦,因為:「把聲音寫在紙上,是首詩,鑽進胸膛,從喉嚨出來……聲音發現了詩人的耳朵;原來寫在紙上的詩只能算半首詩!」

〈蕨坡〉裡不只有基督教的,更有遠古祖先的神話世界;是緬懷童年,也與先人的血脈相連。此詩最後一闋的韻律與和聲如蛛網密布,絲絲入扣每一個意象,鮮明與晦澀,都是這交響曲的音符,一一準確落在應有的位置。迪倫‧湯馬斯不愧是在西敏寺占有一席地位的現代凱爾特詩人。

和我血脈相連的先人自然要追溯到屈子:「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我已早為人師,不必逃課了,誰知去年秋天為了聽詩故態復萌,毅然決然逃了一個應該參加的演講。當我聽到弦先生朗誦〈鹽〉這首名詩:

二嬤嬤壓根兒也沒見過退斯妥也夫斯基。

春天她只叫著一句話;鹽呀,鹽呀,給我一把鹽呀!

天使們就在榆樹上歌唱。

那年豌豆差不多完全沒有開花。

………

忍不住盈眶熱淚。在大學時聽新詩朗誦的遺憾此時完全得到補償,也確定詩人弦一定沒有出席那個朗誦會!